苏思翻了个白眼,皱眉抬眸去望他。
霍逸尘的背站得笔挺笔挺的,就挡在她身前,淡淡的运动型香水的气味在四周围散开,于是,她的呼吸里便都是他。
实在是不喜欢这种被影响被打乱的感觉,再有人出电梯,她立刻就向后靠了靠,闪身到离他最远的某个角落去了。
霍逸尘面对着双开的镜门,自然看到她在自己身后的变化了,他微微侧了下身子,用眼角余光去望了望她,然后什么都没有再说,就等电梯门在他那一层打开了。
进门面对着巨大一个箱子,苏思才冷笑着道:“你一定是猴子派来耍我的吧?”
霍逸尘进屋,将自己的手机往套房客厅的沙发上一丢,“反正就这么个东西,你要拿得动就拿吧!”
“我不是早叫你给我发同城了吗?”
“不发,不想发,你赶紧拿着给我走人吧!”他这时候也有些来火气了。
苏思上前来,眼睁睁地看着面前那个钉着木条足有自己半个人高的大箱子,犹豫着弯下腰去抬了一抬,楞是没有抬动,立刻就呵呵了。
霍逸尘双手抱胸,靠在电视机柜前面,看着苏思蹲下去又站起来,然后伸手拉了一下背上的双肩包,居然头也不回地转身出门了。
霍逸尘赶忙追到门边向外去望,那姑娘已经一溜烟向电梯间去了。
霍逸尘叫:“你东西不要了?”
姑娘头也没回直接扬手,“爱谁谁,反正我是拿不动,你随便吧!”
霍逸尘赶紧追出门去,在电梯门口把姑娘的背包一抓,用力扯进门来。
苏思站在门边恨恨将他望着,霍逸尘才叹了口气道:“没让你一个人拿,待会儿我送你回学校去。”
苏思一听,都激动了,“早让你给我发同城你干嘛去了?”
他一把扯住她的背包,将她整个人向上提起,“你跟谁说话呢,啊?”
苏思抬手一把将他扯在自己背包上的大手给打开,恶狠狠地看着他道:“不用!不用你送我回学校,我自己叫同城。”
“我叫你来还需要同城?说了我送你就我送你,少废话。”霍逸尘根本懒得理她,转身进卧室拿上自己的钱包,再出来时扬了扬下巴,“走。”
苏思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霍逸尘直接走到门边拔起门卡,“叫你来是吃饭,别跟我瞎扯。”
苏思立刻小跑着跟上前去,恨他恨了这么多年,一直找不到打击报复的机会,现在有人公然要请吃饭了,可不就是报复的时机吗?
……
坐上车后苏思便皱了皱眉。
右手似有若无地压在胸口,总要时不时地去摁摁,才能压抑住那不断翻涌向上直冲她脑门的吃的东西。
实在是恶心得头都晕了,在看见坐在旁边悠闲自得的那男人后,她总觉得特别特别后悔。
其实她可着劲儿地点贵菜,又可着劲儿地用筷子去抢他筷子下的菜,于他来说究竟算怎样的报复?他坐拥整个“霍氏”,吃穿不愁又家财万贯。她就算把那间餐厅里所有的菜品都点上一遍……或是十遍,对于他来说大概都是不痛不痒的事吧?
想着想着就越发恶心起来,除了恶心,苏思的心还像是跌进了谷底一般,无比的灰暗。
怎么都没有想到最后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钱是花了他的,但恶心的是自己啊!
苏思一上车便用额头抵住旁边的车窗,闭着眼睛低低地嚎,这特么整的到底是谁啊?
霍逸尘也坐上车来,没坐司机旁边的副驾驶,而是径自打开后座的车门,落座在她旁边了。
苏思悔得肠子都快青了,这时候听见车门打开,赶忙佯装没事人一般,转头的时候怒狠狠看着他道:“送货你就不必了吧!我自己回学校就成。”
霍逸尘侧过头来看她,直接对前座里的司机下达指令,然后再看着她冷笑道:“吃了我的还拿了我的,现在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吧!”
苏思难过得都快疯了,皱着眉头用力拍打了几下胸口,“需要还给你吗?”
霍逸尘一见她那副模样,犹豫了一下,打开车门便下去了。
就在她以为他这是放弃了,不打算再给她添堵了的时候,霍逸尘离开一会儿又迅速回来。
这一次回来,他的手上多了一只透明的小袋,递到她跟前时眼都没抬,“把药吃了。”
苏思皱眉,“再吃就吐了。”
他这才转过头来,几下掏出袋子里的药盒,先是拨了些药,再去扭开矿泉水的瓶子,把这些都塞到她手里以后,他才道:“吃吧!吃了帮助消化,你没那么难受。”
实在是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但眼下的情况,却又是不得不的。
苏思吃了药便继续靠在窗口,一点要跟他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她只是有些泱泱地望着车窗外经流而过的风景,任思绪飘忽,好像又回到小的时候。
小的时候她颠沛流离,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身边的人总是来了又走。
霍逸尘就是那时候来的,以小家长小伙伴的身份进驻她的世界,一面掌管着她的生活,一面又充当着她的玩伴,总之他给她留在青春记忆里的所有,都是美好的。
可是后来,美好的东西还是变了味,这许多年来苏思总会时不时地想起,如果那一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那后来她也不会离开京城。
没有离开京城,便自顾自地活在那个自以为的世界。她还会是那个不断追在他屁股后面跑的小孩,还是那个化着浓妆惹尽是非,只为了博取他一点点关注的姑娘,然后,像个傻瓜似的,继续在他身边折腾,求一个永远不会有的安稳。
苏思的心情沉了又沉,就在闷得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霍逸尘的电话突然在这密闭的空间里面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去接电话,苏思就坐在他的旁边,自然听到从电话那边传来的娇滴滴的声音。
娇声说了些什么,苏思一句都没有听着,也不想去听,只是靠在车窗边上,收拾打捞起所有的悲伤,偷偷抬起小手揩干眼泪,就又是那个铜皮铁骨一般的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