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颤颤巍巍地拿着长剑,就怔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拧着眉眼看着站在木屋檐下的师父捻着胡须,我知道,我的眼里全是恐惧,对杀人的恐惧,对未知死亡的恐惧。
“自你知道为师身份以来,就该知道总会面临这一天的。”师父沉声道。
我摇着头,摇成了拨浪鼓,握着长剑的手更是颤抖得厉害,心里害怕,又不忍,我张了张口,颤着祈求:“师父……”
眼泪,也流了出来。
这是我五岁过后第一次流泪,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心是冷漠的,人是薄情的,哪怕脸上挂着最柔善的笑意,做着最暖心的举动。
但,我从来不流泪。
师父不喜我这种样子,我是知道的。
他曾经说过,人可以贫穷,不可以懦弱。只有有本事的人才可以为所欲为,杀想杀之人,断他人臂,践他人骨。
可,我还是下不去手,我只踩死过蚂蚁,踩死过毛毛虫,没有杀过鸡,没有杀过鸭。
师父捻着花白胡须,冷声说着,“如果你狠不下心,那为师便留不得你。”
话里不带一丝感情,每一个字都冷冰冰地砸在我心底,荡漾着一圈一圈地涟漪,却很快又被冻住了,全身发凉。
那个时候,我虽然怕,但依旧以为他是玩笑话。
但,当他的长剑划过我的脖处,划破皮肤,冒出血珠时,我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他不会念及感情的,他的眼神告诉我,哪怕他手下留情了,我也是不能信任他的,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他必定会毫不留情的杀了我。
我知道,这是他给我的一个警告。
对,一个什么都还不太懂的十岁孩童的警告,很直接,很有用。
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在他人威胁下,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于是,我紧紧的握住了长剑,然后一剑刺穿了躺在地上那人的喉咙。
温热的血液四射着,溅在了我的了脸上。
温热又带着腥气的血液沿着我的脸颊颧骨滑下,有的沿着鼻翼处流到了唇角处。
腥气。
温热。
甜腥。
这是,我将流入口中的血液****过后得出的结论,还有些咸。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血液是咸的,还是他脖间流了太多的汗液的缘故。
至于答案到底是什么,我便不知道了,因为我后来再也没有吃过新鲜的血液,连鸭血也忌惮。
但,看着人新鲜的血液时,我内心确实有些沸腾的。
当然,我依旧是儒雅的,温润的,善良的,美好的。
我之所以会变成闻名江湖的迷雾杀手,最主要是因为师父的原因。
年轻的他得罪了很多人,许多人都想要他偿命。
后来,他病死了。
我将他埋在梧桐山深处,然后拿起他的斗笠带在了头上。
师父说:江湖人就要闯出江湖人的样子来。
他不求我进朝堂翻手为云,但愿我在江湖中覆手为雨。
因为,他活在江湖之中。
说到底,他就是想让我继承他的衣钵,将他迷雾杀手的名号继承下去而已。
他教了我十几年,我不讨厌他,也不敬爱他,却又是感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