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紫玉苑的主子搬离宫中后,宫里面似乎也没怎么消停。宫女们茶余饭后的重点仍旧是那些闲言碎语,经过大皇子上次扰乱宫闱被废之后,太子之位一直悬着。可前些日子皇上突然宣布下个月初十将册封三皇子冉辰为太子。皇后从静心苑搬回了延宁宫,听说那紫玉苑的主子已经搬了出去,像是开心的不得了对待下人都没有以前那么挑剔和严厉了。
又说四公主二十好几都不找婆家,皇上似乎也不急着替她指婚。是不是不得宠的公主都得这样。暗自替昭颖四公主惋惜。更加令人匪夷莫测的竟然是向来游手好闲经常往外跑的铭枫五皇子,一下子安分了许多整日不出翎德殿的伴着锦妃。
“那件事情查的有何头绪了?”隋帝批阅着奏折,询问着。
“儿臣有罪。”逸漠道。
“哦?是没有查到?”剑眉微扬,隋帝冷声一笑:“可朕派去的探子可不是这样回禀的。”
“不,儿臣确有查到。可是……”他早已料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向来心思缜密的父亲又怎会只派他一个人离开。
“是不忍心吧!”搁下手中正在批阅的朱砂笔,隋帝抬头:“因为他在悦朋楼。”
“是。”没有料想眼前的一国之君竟然连事实都查的一清二楚。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想而知这件事情根本都需要他出面,但是隋帝却交给了他来办理,想来就是想用这件事情来试探自己。
别人不知道隋帝的性格,他对这个父亲可是了若指掌的。那是一只披着温柔的羊皮的狡猾的狐狸,从他让自己混入大齐国皇宫开始的时候他就清楚的知道,那时候他竟然将上官韶言的一言一行,习惯喜好都打听的一清二楚。那时候他想或许父亲自许多年前都计划着这项计划。从毁掉上官韶言的那半张脸,到甚至每个段时间都会上密室里,从上官韶言身上的伤痕来看,他知晓隋帝心中满腔的怨恨,他们在他的手中不过都是一步颗棋盘上的棋子,一颗被利用的棋子。
“不过,还请父皇放心。这件事情逸漠会处理好的。”
“你是个聪明人,好吧!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了。你该知道后果。”
“逸漠明白。”
“朕不想他在那丫头身边留下,这件事你尽快处理。”
“是。”
楚隋帝眯眸望着眼前的逸漠,这个儿子向来是如此的惟命是从,不敢有半点的逾越他的吩咐。
在外人看来他们是父子,可他倒不这样看。与其说是父子倒不如说是君臣还来的贴切些。逸漠对他就像是朝堂上的臣子,如此的客套,似乎没有半点亲情在里边。
“下去吧!记得别伤了那丫头,现在的她还对朕有大用处。”他叮嘱着。要坐稳这个世人皆称是逆臣夺过的皇位,他自然得对前朝留下的遗孤好生待遇,负责百姓怎会安生的服从他的管辖。他虽然对严如梦一往情深,但却憎恨齐襄帝的横刀夺爱。
秋锦绒再怎么也是齐襄帝那个昏君的种,他自然也没有将她爱护的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当发现秋锦绒在他几个儿子之间那牵扯不清的关系时,想到皇后的憎恨有可能毁了这颗他稳坐帝位的棋子时,立时准许了她的请求搬离皇宫。在他的计划里秋锦绒是一颗重要的棋子,现在应当好好爱护着。
“儿臣告退。”
仍旧如以往一般转身离开了御书房。门外等候的恒熹见主子出来,立时的跟在身后。主仆俩人很有默契向前行着。
不语……这是他们主仆间特有的默契。
穿过青石桥,绕过假山,行过月洞门,一直到了锦泉宫中,他见着逸漠仍旧亦如往常地行到那倚栏旁的长木椅上。
澄澈的池子里,一池锦鲤四处游移着不甚自由,他的视线定格在那桌上婢子每日仍旧会盛满鱼食的食盅上,手……轻轻地伸出,却在仅有一厘的地方停住。片刻,白色的衣袂划出了一道急速的浪痕,那盛着鱼食的食盅已然的落到了地面只听得咔咔~~~几声,便碎了满地。
恒熹看在眼里,第一次见到主子有这般地怒。没错,是怒,这是他第一次见主子发怒。自从从御书房出来,他就发现了主子的反常。直到回到了锦泉宫那份潜藏在心底的怒意才得以释放而出。
“主子。”他上前:“是不是陛下发现……”
“他是一只狡猾的狐狸,这个恶人还是得我去做。”逸漠冷笑。小时候每一次他都想不通为什么在父亲的眼里自己就如同一个外人一样生分。他曾经一度的试图通过自己的能力让他看到自己的存在,可是司徒逸漠这个人对与司徒昭来说就像漂浮的泡沫般,那样的可有可无。就连那个曾经逝去的严如梦待他这个生分的外人,都像亲人般来的亲切。可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当自己就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
一颗自己棋盘上任意摆布的棋子。
“那我们?”
“恒熹,你去翎德殿叫铭枫来一趟。这一次就要靠铭枫帮个忙了。”他吩咐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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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守义醒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静静地安睡在桌前的秋锦绒。想撑起身子可始终也使不上半分的力气。许是歇息的时间够了,桌旁的秋锦绒长睫轻颤竟然睁开了眼。
在看到床上钟守义醒来之后,不禁面露喜色的迎上前去。询问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哪里不对劲儿,饿没饿,嚷着让月儿弄些东西进来。
见房门被打开,月儿出现在了房中看见他之后差点高兴的尖叫起来。转身就往厨房跑去,叫嚷着要替钟将军做好吃的,顺带把大夫开的药在熬一碗来。
“公主,这……”
“嘘!”秋锦绒小心翼翼地提醒着:“这里没有什么公主,您也不要再唤我公主。钟叔叔,现在已经没有齐国了。”
苦涩,钟守义道:“是啊!没有齐国了。”
“钟叔叔您还是叫我绒儿吧!”
“嗯……”钟守义点点头,看着这屋子里的陈设几分疑惑:“公主,噢,不绒儿这是什么地方?还有,你恢复记忆了?”他问。
秋锦绒点点头:“嗯,就在前些日子。现在我已经搬离了紫玉苑,这里,其实也挺好的。”
“司徒逸漠那个卑鄙小人,我……呃……”许是过于激动扯到了大夫包扎的伤口,他眉心微皱。
“钟叔叔,你怎么样?”
钟守义摇摇头,粗糙的大掌轻轻地落在秋锦绒的脸庞,他的语中含了几分惋惜:“可怜的孩子……”
“绒儿现在很好,等钟叔叔把病养好我们就离开这儿好吗?”
“这……”钟守义一番迟疑,但眼中的恨意仍旧是难以掩藏的。
“钟叔叔,你忘了母后临终前的话了吗?她说过让我们不要复国的。而且,二哥哥不在了绒儿能依靠的只有钟叔叔了,钟叔叔不是说要保护绒儿吗?我们不要复国好不好?”
见着眼前的秋锦绒几近恳求的语气,钟守义勉强地点了点头。
是啊!这么善良的孩子不能一辈子活在仇恨里。
她需要的是所谓的快乐!
“等钟叔叔好了,就带绒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