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透过窗缝轻柔地挤进房间,扬散了蔓黄色的帘幔;轻拂在女子柔嫩的脸颊,一室沉寂。脸上轻柔地触觉让沉睡中的女子触了触眉,睫毛轻颤,睁开了阖上的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司徒逸漠。是第几次自己醒来的时候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秋锦绒不想去计算,也无暇去计算。他就像是颗要命的蛊毒般,深深地附在了自己的生命里;甩不掉也挣脱不了。命运的枷锁紧紧地缚住了他们,阴错阳差的相识,莫名其妙的依赖,以前那么的恨之入骨,可昨天自己却还傻傻地,轻轻地道着:“司徒逸漠,我喜欢你。”
喜欢?为什么在今天再次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好笑;以往一切浮现在脑海在忆及以前地一切后,她还能毫无顾忌地坦然地接受他的触碰与视线了吗?
别过头,秋锦绒避开他的视线,深吸口气,那些过往不是能挥之就去的。
对于秋锦绒这般显而易见的冷淡,逸漠并未有太大的压抑收回了悬在半空中的手,轻声询问着:“还头疼吗?”
“……”沉默,仅以背影对着他的秋锦绒并没有回答。
“你睡了一天一夜。”
“……”没有回答。秋锦绒像是仍旧未有听到旁人的话,须臾,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掀开覆盖在身上的被子:
“我的蔷薇花呢?“她问,那眼神终于直视了眼前的司徒逸漠。是的,他见过这样的眼神,那日在望月台上,她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逼问着他是否杀了上官韶言,那里面的光亮他清楚那是仇恨的目光。
“扔了。”淡淡的两个字,足以让眼前的秋锦绒失去理智,凭什么他司徒逸漠能左右她的东西,在没有她的应予之下擅自的丢掉属于她的东西,还能这样若无其事的告诉别人,仿佛他扔掉的根本就是自己不要的东西而不是别人的东西。
“你扔了我的蔷薇花。”被子直接被掀落在地,她站起身来,只听得见啪一声,一巴掌稳稳地落在了逸漠的脸上,这画面让刚推门而入的月儿愣在当下,瞪大了双眼站在门口久久地都未有回神。主子,主子刚刚是打了逸漠二皇子吗?
“司徒逸漠你凭什么扔我的东西,你知道它对我很重要吗?你凭什么自私的连我心底最重要的那份回忆也剥夺了,那是二哥送给我的蔷薇花。”
泪从眼角划过,她自问自己不是个爱哭的孩子,可这件突如其来失而复得的珍贵的蔷薇花,是她在失忆之前一直视为宝贝的东西,可是他却一声不吭的就将它扔掉了。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心情好比是在沙漠里饥渴万分的人突然找到了水源,却发现到头来只是一场海市蜃楼,到底逃不过被渴死的命运。没有二哥哥,甚至连那个只属于她的蔷薇花也没有了。
“司徒逸漠,你好残忍。”
设下了温柔沼泽的陷阱,一步步的引诱着我陷下去,只能紧紧地抓住你这块救命的浮木。深吸口气,她拂去眼角的泪渍,冷冷一笑。
“司徒逸漠,你卑鄙。”
“……”
一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一个冷血无情视人命无一物的,一个背负了他一家人血命的刽子手。
【司徒逸漠,我没有你卑鄙。】
曾经有一个人也对他说过这一句话,那时候上官韶言的剑指着自己的胸膛,却没有要了他的命,他说司徒逸漠,我没你卑鄙。他是个正人君子,即使身上背负着数条性命的血海深仇,也没有无情的一剑刺死他。而他,一个害的她们兄妹国破家亡的人,一个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能下得了狠手的人,根本就是一个卑鄙小人。国破,家亡,这种血海深仇即使那时候上官韶言将他扒皮手骨也不为过。
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那悲伤的表情,那失落的惆怅,那无边的怨恨。
秋锦绒本就仍荏弱的身子微一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却被一个吧温暖的怀抱接了住。挣扎,却换来更紧的束缚。
直到一件单衣附在她的肩上时,她才知晓此时的司徒逸漠在干什么,他在帮她穿衣服。他的动作有些笨拙,是因为从来没有替女子穿过衣服,直到将腰间的束带绑好时,秋锦绒才挣脱她。
就见逸漠扬起右手,向门口发呆的月儿唤道:“把药拿来。”
月儿被眼前一连串的景象骇得傻眼,并没有听到逸漠淡漠的轻唤声。
“药。”冷淡的声音终于唤回了月儿的神智,小心翼翼地走到逸漠的身前:
“二、二皇子,药……”她一句话简单的几个字说的断断续续,月儿发现在面对此时的逸漠,她竟然会害怕的颤抖起来。
逸漠接过药,横置于秋锦绒的唇边:“喝吧!”他的声音轻轻柔柔,却带了丝疲累,他已经有两宿没合眼了。
“不喝。”别过头,她咬紧了唇。
“喝下去。”语气重了分,他扬手将药又搁置秋锦绒唇边。
“不……唔……唔……”
突如其来没入口中的药汁,湮没了秋锦绒即将出口的否定。牙关被强行的撬开。她感觉到那温热的药汁在口中流窜慢慢地滑下咽喉,那是种奇怪的温热的触感,正提醒着她一件事,司徒逸漠此时正在吻着她。
想要推开他,可他下的力道很重,让她不能推动。直到这一口咬哺完,他才松开她。突如其来的新鲜空气让她一阵恍惚,指尖触碰到自己的唇上,她直视着眼前的司徒逸漠,一瞬间的微愣。
“是你自己喝完它,还是要我以刚才的方式?”他问。
“……”没有回答,司徒逸漠再一次附上了她的唇,红唇被再度堵住,月儿捂着眼,自觉的离开了房间,顺手替两人带上了门,逸漠那种强硬喂药的方式让她一个旁观者都脸红心跳。
直到碗里的药罄了,他才放开眼前的秋锦绒。
“你该恨我,可是你不恨我,但却怨我,对吗?”他道,有些事情。
“我是卑鄙,绒儿,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是一个好人。”
“……”
“你说过,你喜欢我。”他道,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秋锦绒,转身离了开去。只因为他知道此时的她不想见到他。
门开的瞬间他听到了来自身后的秋锦绒冷冷的声音:
“我胡说的……我,从来就没有喜欢上你。你不配。”
步子停顿在当下,他转身,只是静静地看着女子单薄的背影:
“我知道,你怨我。”唇角的弧度是淡淡的冷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的:“你已经记起来一切了。”
“走。”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下逐客令,不近人情的一个字。
“我知道,我欠你的。”淡淡的一句,他知道,他欠了她很多,转身不再迟疑的离了开去。
月儿看着逸漠离开的背影,那淡淡的孤独的不甚凄凉。让她感到心疼,她想郡主是误会二皇子,虽然那夜逸漠让她扔了那个东西,可是当她跑到半路的时候,逸漠却突然出现,要她不要扔掉那东西,虽然没说为什么,但月儿知道逸漠肯定是怕主子会难过,可是神经大条的她却将那东西给弄丢了。
“主子……”看着逸漠远去的背影渐行渐远,月儿别过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一旁的秋锦绒唤道。
秋锦绒没有反应。
“自主子昨天晚上昏过去后,二皇子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主子,都没有进食,郡……“
“够了。”月儿的话被打断。
“主子,那东西是月儿弄掉的。跟二皇子没有半点关系的。”月儿还是想给逸漠澄清这个误会,她能看出逸漠是真的关心主子的。
“虽然那天二皇子是让月儿扔掉那颗蔷薇花,可是后来二皇子却在半路把月儿截了下来。他虽然没说明白但是月儿能理解,他是不想让你难过,可是月儿笨不知道把那个东西丢到哪里去了。主子,你罚月儿吧!二皇子是无辜的。”
“……”不是他扔的又能怎样,他司徒逸漠做的错事不止这一桩。
“主子是月儿的错,你不要生二皇子的气,月儿看得出他真的很在意主子。”
“……”
“二皇……”
“够了。”话被秋锦绒打断:“我和司徒逸漠从来都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