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芯感觉自从郁霏这一场病后,自己真的被重用了。有好多迹象都表明七皇子办事儿不瞒着她了,好比说与赵嬷嬷说话时都是她守门儿,晚上要习字就专抓她守夜,写的也不是琴谱了,而是些诗文经略,偶尔还有些兵法之类的杂书,练字用完的纸都让榴芯带回去,趁人不注意往灶下一塞,还可以顺便给自己烧些热水擦身用。
能受主子重用,榴芯颇有种不进则退的感觉,觉得自己需变得更得力些,便找一天专门去见了香楹,送了她好些自己得的赏赐。过了几天,郁霏就经常能从榴芯这里听些后宫是非了,榴芯觉得自己的东西没白送,起码她和香楹两个人和好要多亏这些银子,郁霏能多条消息渠道,最重要的是,她终于在郁霏面前勉强洗脱了“没用”的标记。
这一日宫中宣奏官挨宫挨殿传来要事,太子已选洛丞相的内侄女蒋柔为太子妃,榴芯初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错乱了。洛丞相是洛妃的亲叔叔,如何又会把他夫人的侄女嫁给太子,宫里人人知道洛妃与皇后之间争斗,这回太子选妃,要说是皇后同意的一定不可能。
榴芯趁着晚上守夜把自己的分析跟郁霏说了,一时屋内死寂,只听得烛火爆了一个花,一阵清风吹响屋檐下的风马,叮叮咚咚一阵乱响,郁霏面色不好,榴芯怪担心的,放轻声音问,“主子?”
“秦卫……”郁霏的声音细微渐至无声,显然在回想什么。
榴芯站在一旁听着,她总觉得这个秦卫的名字有些耳熟,想了半天,忽然轻呼道:“是那个上一次和宫女私通,被关了的那个殿前司近卫!”
郁霏无声的点点头,面色端凝,一会儿又忽地一笑,仿若水墨画忽然活了过来,喃喃道:“秦卫之祖父为开国郡公,其兄颇受父皇重用,年纪不大就当上了禁宫统领,他与洛妃为姑舅表亲,与洛丞相内侄女蒋柔年少即有婚约,我本以为上一次太子使计是为了让洛妃及三哥吃个教训,哪知道他不过是利用我绕了好大一个圈子,瞒着皇后,选了这么个女子为妻。”
“那他是为了什么啊?”榴芯急忙问。
“洛丞相是老狐狸了,他的心思我尚猜不透。至于太子,他选蒋柔,一来能缓解来自洛妃及三哥方面的压力,二来能娶得美人归,再多的,我也不清楚了。”郁霏笑笑,垂下眼睫,掩下眸中的郁色。
榴芯表情怪怪的看着郁霏,不是她少见多怪,而是看着一个七岁的小孩儿信手拈来的分析这些事情,心里虽然明白这就是皇族教育的结果,但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次日逢十五请安,郁霏表现的很正常,见到太子也面色如常的打招呼,只是在小宴的时候失手打碎了一个茶盏。
榴芯看着郁霏懊恼的表情,想着自己这位主子年纪虽小,忍功却已臻化境,现在这幅小孩子的样子都是给别人看的,转脸就一本正经的分析这分析那,也算是多年皇宫生活硬生生磨练出来的生活技能吧。
至晚上小宴方结束,榴芯伺候着七皇子上床后,像往常一样窝到床边上脚踏上缩着。她觉得郁霏虽然不说,其实还是挺喜欢太子的,单看他肯帮着太子做事就知道了,他本来可以一直装傻不出头,若不是还对太子抱有点好感,万万是不必自己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