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往海拔越来越高的地方走去,总是认为,越向上走,山就一定会更加笔陡、高峻。走着走着,大自然却给了你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在不知不觉中,与山岭告别了,与崎岖坎坷告别了。迎接你的,是坦荡,是坦坦荡荡的石渠。
石渠的坦荡是宽阔无垠。极目远望,永远是起伏着的地平线。地平线边的云朵似乎是在你的脚下。在没有公路的草坝上,有个小小的方盒子一动也不动,你驱车朝它奔去,近了,直到这时你才明白,那是一辆也在全速向你驰来的北京吉普车。天边有一股袅袅婷婷的烟柱,这就能断定在烟柱下必定有户人家。朝烟柱奔去,幸好是汽车,如果是骑马,那可是整整一天的路程。
石渠的坦荡是博大宽厚。在这片原野上没有无霜期,充盈灵性的花草却总能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完成它们一年一度壮丽的生命历程。草的生长,花的怒放,却都不是为了它们自身,而是为了给草原上的生灵庇护和食物。草原上的人感激草原的宽厚慈祥,感激草原无私的给予,感激草原也赋予了他们如草原似的博大宽厚的胸怀。
石渠的坦荡是悠久深远。尤如在蓝天下翻开了一本厚重的书。宏大的“色须贡巴”,不过是建于清朝乾隆年间的庙宇,迄今也才二百多年的历史;神秘的“照阿拉姆”石刻,据考证也只是唐代的遗迹,而比这一切都还要早的是那些从远古走来的部落。他们早就在这里繁衍自息,早就在这里开拓拼搏了。除了猎奇,早就不再用部落这个名称、这个字眼了。部落消失了?但是“扎曲卡”的称谓却活跃着,更多的,却是那些部落的名称同草地、同山岭、同沟谷、同流水融在了一起。哪一处地名没有一段前人的传说?哪一段传说里不是包含着数不清的故事?而到了今天,原野憨厚的呼声里、溪流纯情的歌吟中分明也有了现代摇滚乐的音符在跳荡。
静静的,“色须贡巴”内高达七十余米的“强巴”佛用他的慧眼观察着草原的荣辱枯黄,还有四季更替,百花怒放。石渠的坦荡是企盼和期望。千万年来,草原究竟积蓄了多少力量?没有发现和开采,草原能在默默中等到地老天荒。离地心那么远,海拔四千多公尺的地方怎么也会有地震?是草原在长期等待后的不耐烦的冲动?还是草原在向世人暗示自己的力量?
悄悄的,雅砻江由北向南在石渠草原上流淌过去,石渠的坦荡是一种向往。据说,这片辽阔的草原本也是大海汪洋。是造山运动、是板块运动才改变了原有的模样。它没有忘掉大海,它才固执地保持着大海似的浩瀚,大海似的坦荡。但这块土地到底已经不是大海,它只好嘱托雅砻江带去它对大海的眷念、祝福、问候。它要让雅砻江沿途宣告:石渠承认现状但没有安于现状,牛奶和青稞,可以与人以力量,同样可以与人以智慧。以草原上人的智慧与力量,走出封闭,摆脱落后,去争取新的辉煌。石渠的坦荡,是充满激情的希望!
坦荡石渠,石渠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