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贺宣。”他笑得温和友善。
对!任贺宣!
“任先生,麻烦你帮帮我好吗?”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焦心急切,
“好,有什么麻烦需要我帮忙?”
“你认不认识这里的院长?李朴生病住院了,需要手术,我没有足够的钱付手术费用,你能不能请他们先给李朴做手术?求求你求求你了……”
“好的,你别着急,院长今天不在,我这就给他们外科主任打电话,请他们尽快安排手术!”
“谢谢,谢谢……”
他扶我坐到墙边的椅子上,然后转身开始打电话。
看着他拿出手机,我的心还是一直在喉咙口碰碰狂跳,好像随时要窒息似得。
只一会儿的功夫,他便转身回来,我起身紧张的看他。
“都安排好了,李朴马上就会进手术室,费用你也不用担心。医生们都会尽全力,这只是个小手术,你……你脸色太苍白了,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李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松了一口气,坐回椅子上。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手术室门上的提示灯灭了,我起身走向那扇门,门后李朴被推了出来,他的手上打着点滴,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嘴唇紧紧的抿着,像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依旧自我保护的人。
我抬起的手有些颤抖,想碰碰他却又不知道该碰他哪里,最终把手放在他的手上,他的手是那样冰凉又无力,软塌塌的放在雪白的被子边上。
我听到旁边传来的声音,“手术很成功,等麻醉效果退去,病人很快就会醒了。”
……
“好的,谢谢。”
见我没有说话,一直跟我一样等在外面的任先生回道。
我拉着李朴的手,随着病床一并移动,还没有走多久,忽然间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继而我就一头栽倒了下去。
虽然处于完全的黑暗睡眠中,但是我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底却一直强烈的不安着。
睡梦中一片混沌,我拼命想要摆脱这种令人恐慌的不安,可是无论怎样它都如影随行,无法摆脱。终于,在我差点被这种恐慌不安逼疯的一瞬间,我清醒了过来。
正眼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想了片刻才意识到这是病房。
病房里没有一个人,我记得李朴的手术成功了,谢天谢地他已经没事了。我撑着身子坐起来,才发觉全身非常酸痛,还有多处疼痛难忍,继而记起之前我奔走的种种,肚子咕咕的叫声提醒我它早已空空如也。
我抬头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黑夜,不知道几点了。我起身下床,手指碰到床头柜上的一张纸,拿起看到上面是任先生留给我的字条。
“我有事就先走了,各种费用我都已经交清,也放了押金在医院,你不用再担心。另外李朴的术后护理注意事项,在旁边医院给的单子上,你看一下,之后注意。见到你很高兴,虽然这一次徐小姐出现的比上一次更加戏剧性!任贺宣。”
任贺宣先生肯定是一个优雅的君子。
哎~我这是也有了一张明星签名啊!
想到这,我唇角带着淡淡的笑,但心底又觉得无比的无奈酸楚。
如果不是碰到他,李朴的手术不知道到会不会被耽误,就因为那并不是很多的钱。
现在,虽然我一直认为钱是很重要的东西,可是从没有像这样被它逼迫的束手无策。我忽然记起曾看到的一句话:那些口口声声说着不是所有东西都是钱能买到的人,他们肯定从没有过钱。
当时看到的时候,我还不谢的认为这句话的浅薄。
开始现在仅仅这一件事就让我认识到,钱它可以买到健康,买到快乐,买到轻松,买到应对自如,买到被人尊重,至少,现在是这样。
活生生的例子都躺在这家医院里。
我下床打算到外面弄点吃的,脚踏在地上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体多么的头重脚轻、绵软无力,没走两步便被手上传来的一阵钻心疼痛阻止了前进的脚步。
回头发现我的手臂上正打着点滴,记起我自己还在发烧。
手附上额头,觉得没有那么烫了,现在反倒有些凉涔涔的,心知是已经退烧了。
抬头看看袋子里的药,索性剩不过了,应该十几分钟就完了吧。
我又乖乖的回到了病床上,看着这件病房,是单人病房装饰布置都很漂亮,心想肯定是非常昂贵吧。
难道是传说中的VIP?我可真幸运。
心里正瞎琢磨的时候,正好一个护士进来看我醒了,笑的温柔可亲。
“徐小姐醒了。”她放下手里的托盘,拿起一袋药换下我正在输的这袋,“您发烧引起轻微的肺炎,必须得多输一袋针对性的消炎药,否则对您的恢复非常不利。”
“谢谢,”我连忙道谢,问:“你知道李朴现在怎么样吗?他醒了吗?”
“李先生在高级病房区,我们这里是普通的单人间,我不太清楚他那边的情况。”那护士小姐利落的换完药,“对了之前您晕倒后,没过多久有位小姐急匆匆的赶了来,现在正在那边照顾李先生,而且之前医院也派了特护过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松一口气,有人照顾就好。
那护士并没有离去,而是走到窗前拉上窗帘,“我帮您拉上窗帘吧,晚上睡觉被外面的灯光影响会降低睡眠质量。”
我向她道谢,她走回来犹豫着,然后有些试探的问道:“您是任先生的朋友吗?他一直陪了您好长时间才离开。”
看着她眼睛里活蹦乱跳的都是“八卦”二字,我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的感觉。
“之前见过一次,任先生是李朴的朋友,我跟李朴……”我忽然有点迟疑我跟李朴的关系,想了想还是说道:“算是朋友,任先生也是看在李朴的面子上才会留下的吧。”
那小护士点头哦了一声若有所思,没有再接着打探,估计也知道对于高级病房里的那位,虽然不知道明确的身份,但是少打听才是上上之策。
我看看手上的药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完事儿?我想去看看李朴。”
她抬头看我一眼,“你要想出去,我给你拿个移动挂水架吧。”
“好的,谢谢。”
“不过,进高级病房区不容易。”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
我笑笑没有回答。
她帮我把药袋挂到架子上之后,问我没有别的需要之后便走了,我拿了件外套披上,刚趿了鞋子还没起身,房门却自己开了,然后走进来一个人。
“你醒了,”她走到床边,放下手里拿着的保温桶。
“郭晓熙!”
“对,是我。”
她声音淡淡的,眼神漠漠地。
“你应该也饿了吧,我给你带了些吃的,先吃点吧。”
“……谢谢。”
我坐回床上,不知为何看到她有些心虚,可能是之前她在电话里那通吼叫气势太强了。
她见我没动,看看我又看看保温桶,“要我……盛给你吗?”
“不用不用,”我连忙回道,然后自己伸手去拿保温桶,我真是很饿了。
我打开保温桶,里面是皮蛋瘦肉粥,我盛了一碗吃着。心想,她就是护士小姐说的照顾李朴的人吧,看来他们几家的关系都是挺好的,各自相处的就跟亲人一样啊。
我喝粥她就只是静静的呆着,偶尔看我一眼,喝完正要继续盛的时候,她开口说话。
“你为什么没钱?”
那口气仿佛在说,你明明应该有钱,我知道你有钱。
“我……我工作丢了。”我放下碗回答,心里想着怎么着也该给自己留点面子。
“之前你走的时候,五哥不是给了你几万块吗?你是租房子住的吧?怎么会这么快就花没了?几千块都拿不出来?”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我。
“那两万块是……是李朴打的?”我更加的不可思议。
她有些意外的看我一眼,仿佛思索了一下,“是,那两万块是李朴给你的。是冯宇忠让他给你的,他帮忙而已。”
原来这样。
心里想着,还是实话实说吧,在我被那点钱逼迫的毫无能力的时候,面子有个屁用!
“我的钱被骗了,所以我身上的钱现在就剩一百多了。”
她先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又流露出一种意料之中的神情,仿佛完全能理解我会被骗。
“那你现在在哪里住?靠什么生活?”
“我之前交的房租是押一付三,所以还有住的地方,这些天就做一些兼职。”我解释给她听。
抬眼看到她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种怜悯的情感,“那……你怎么会碰到李朴的?听说你们是从酒店来医院的。”
看着她的眼睛以及她眼睛里的东西,忽然间我不想再说一句话,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她。
“说话呀!”
她眉毛微扬催促着我,但我仍旧不想开口。
这个人从一出现在我面前,就仿佛对我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甚至能够通过那些事情,轻而易举的掌控我的情绪。而现在,终于有一些东西是她所不知道,而且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对我流露出那样充满同情可怜的目光?
那感觉就仿佛再看一只可怜的流浪猫狗,让人太不舒服。
郭晓熙本不应该是那样的人啊。
不过或许,她是没有见过这么悲惨遭遇的人吧。
我没有理她,伸手去成粥,然后开始吃东西。可能是她等的不耐烦了,伸手拿走我手里的碗,“我问你呢!”
我低下头不回答她。
“我说徐约你……”
不等她话说完,我便躺下侧过身背对她,所谓“吃人家嘴软那人家手短”,但此时的我似乎完全没有这个顾虑。
我吃了郭晓熙带来的粥,“拿”了她的朋友——任贺宣的钱,可是我现在却毫无惭愧的对着她“耍脸子”。
她似乎对我失去了耐心,正要发作的时候,病房门忽然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