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这是黛黛在北京给您买的礼物。”言忆深一回到S城就迫不及待的带她到言家。
赵黛黛将礼物双手递过去,说:“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所以挑一套青花瓷茶具送给您。”
言瀚德接过去,打开了礼盒,把那瓷青花瓷茶碗托在手掌中仔细观赏,色彩淡雅幽清,再看瓷茶壶滋润通透。心中万分喜爱,笑眯眯的说:“胎薄且画工细腻,线条均匀,是属于难得的好瓷器。”
赵黛黛说:“您喜欢就好。”又送给言夫人一套珍珠首饰。那一颗颗珍珠都是浑圆天成,大小匀称,色泽油亮,价值连城。言夫人拿在手里看了看,不冷不热的说,“谢谢。”说完,把项链放回礼盒,随手放在一旁,垂着眼抿一口刚未喝完的茶,不再说话。
言瀚德瞪妻子一眼,对她的行为表示不满。
言忆深原本温润尔雅的脸此刻冷若冰霜,心中油然冒起了无法遏制怒火。言夫人抬起眼若无其事,警示的瞥他一眼。言忆深只得将即将爆发的怒气忍了下来。
赵黛黛不知道言夫人是什么意思,但听她的语气似乎对礼物不太满意,或许她是对自己不满意。正在揣摩着听见言家的佣人说饭好了。
饭桌上赵黛黛略感拘谨,只吃自己跟前的两道菜,言忆深看出来了往她碗里夹了许多菜。
坐在他们对面的言夫人冷笑道:“外面都传言‘赵佑沫视万物为浮云,只得了一养女。’看来是真的,不然赵小姐怎么会连菜都让别人夹。”
赵黛黛听她用讥讽的语气提起赵佑沫心中又是一痛,脸上却不露痕迹,想反驳几句,又害怕失了礼数,反而让言忆深难堪,只好故作不在乎的微笑,说:“不好意思伯母,我会注意的。”而言夫人见到赵黛黛不在乎的模样心下大为生气,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冷言道:“我的话是不是很可笑?”
赵黛黛摇摇头,“不是的。”
言夫人说:“那你笑什么?”
“行了。”言瀚德忍无可忍,怒瞪着存心挑事的妻子,“如果饭菜不合你的口,你可以回房一会我让阿姨给你重新做。”
言夫人一看丈夫变了脸色,语气带有薄斥,让她在赵黛黛面前很扫面子,一时脾气上来,索性真的扔了筷子气呼呼的回房去。
“黛黛,真的对不起。我阿姨她不是冲你,她是冲着我,我也不知道她会这样,你别生气。”吃完饭后言忆深带着赵黛黛上楼参观自己的房间,蹲在赵黛黛面前一脸内疚的道歉。
赵黛黛嘟着嘴沮丧的坐在椅子上,在映像里她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赵佑沫从小把她宠上天,接触到的人都对她礼让三分,还真没人敢给她脸色看。以前她对言忆深经历的险境半信半疑,现在看来言忆深从小的处境真的是举步维艰。她突然可怜面前这个亦刚亦柔的男人。她说:“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替你难过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
言忆深坐到她身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能够遇到你,让我遭遇什么样的苦难我都愿意。”
赵黛黛动容,“傻瓜。”
言忆深柔声说:“都说在爱情里,一个人总是另一个人的傻瓜,我情愿当你的傻瓜。”就这样静静的搂她一会,对她说:“我看你午饭没吃什么东西,我去让阿姨给你准备点点心和水果,等着我。”见赵黛黛点头便出去了。
赵黛黛在卧室参观一圈,整个卧室简单整洁,又看到书架上和床头处摆放的都是书,走近一看全是金融方面的和历史书,整个房间里唯一装饰品就是书桌上的地球仪。赵黛黛暗叹,真是个书呆子。
书桌上放着一本封面是卡通的影集引起赵黛黛的注意,从书推中抽了出来,随手把桌面放着的《股份转让书》放置在一旁,翻开里面全是言忆深小时候照片,有婴儿时吃奶照,有在奶奶怀中痛哭流涕照片,有坐在床上流着口水对着镜头发笑露出光秃秃的牙床的照片,还有一张估计是被年幼的言木姝欺负了,撇的小嘴含泪躲在一旁,样子十分像受气小媳妇,让赵黛黛忍笑不俊。小时候的言忆深肉乎乎圆滚滚的,与现在又瘦又高简直是判若两人。翻到最后一页,里面却夹着一张看起来端庄,贤淑,眼神充满了无望,脸上却无一丝笑容,神似言忆深的女子照片,赵黛黛猜想这一定是言忆深的亲生母亲,不料翻到背面是一行工整,刚毅的楷书: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赵黛黛觉得奇怪这分明是一个女子哀怨的语气,字迹却是一个男子的。
她看完相册等了一会,没见言忆深回房间来。于是她走出房间,下楼准备去餐厅找他。却听见言忆深和言夫人似乎发生争执。
言忆深语气大为恼怒的说:“您怎么可以这样,这可是黛黛第一次来家里。”
言夫人冷笑一声,“呦,我只不过说她几句这就心疼了。等她过了门我有的是招数整治她。”
言忆深忍无可忍,“那您想让我怎么样?”
言夫人说:“很简单,你只要答应签了《股份转让书》,我马上变回好婆婆。”
言忆深屛着气说:“您为什么要逼我?”
言夫人说:“没办法,谁让我没孩子呢。我老了是指望你,还是忆姝那个臭丫头给我药老送终?最后还不是我只能依靠我娘家人,你舅舅在外面喜欢在外面胡作非为,已经被你外公给拙出家门了,虽然你爸爸愿意收留他,可我不得不为我和他将来做打算。”
赵黛黛心头一跳,又想起刚才不经意在言忆深书桌上看到的《股份转让书》原来饭桌上言夫人是故意斥责她,目的是用她牵制言忆深,让他把名下的股份让出去,而言忆深不想让她受牵连势必会答应她的条件,到时言忆深不仅在公司没有任何地位,甚至会失去祖辈幸苦创下的产业。想到这里她的心一阵绞痛。
在回家的路上赵黛黛坐在车里,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偏头看窗外S城的夜景。言忆深以为她还在为饭桌上的事心情不好,自觉亏欠所以不敢和她说话。
回到家,言忆深为她放水洗澡,给她抹背,赵黛黛只是垂头不语,任由他摆布。吹风机嗡嗡声响充斥着耳膜,她抬起头望着镜中给自己认真吹头发的言忆深,怔怔落泪。
言忆深察觉到她的目光,满含柔情的对上,他看见赵黛黛眼泪时,心中猛地一痛,立即停下手里的动作,不知所措,“黛黛,怎么了,是不是……”他还没有说完,赵黛黛猛地抱着他的腰哭起来。
赵黛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觉得心里难受,因为自己不爱他,当他因为她去付出时,深深罪责感在缠绕着她。她哭着说道:“我听见你和你继母谈的话了,不值得,我不值得你为我那样做,不要答应她。”
言忆深托起她的脸,为她把满脸泪水擦干,认真的告诉她,“因为我爱你,无论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赵黛黛呜咽着,泪如雨下“不,我不值得,我宁可离开你,也不要你为我做任何牺牲。”
言忆深紧拥着她,“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让你离开我,我绝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绝不会。”
赵黛黛心里充满了歉疚,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
窗外寒风袭袭,树影摇晃。房间里一室的温情缱绻。
赵黛黛无力的趴在言忆深赤裸的胸膛上,任由他轻轻的来回抚摸着光滑的后背,言忆深为她往上拉了拉被子说:“你应该多吃点饭,看你瘦的,我都摸到骨头了。”
赵黛黛慵懒的说:“你才应该多吃点饭,看你现在你在多瘦,你小时候胖乎乎的多可爱。”
言忆深说:“你看我小时候照片了?”
赵黛黛点点头,“是呢,我还看见你的母亲,好漂亮。”
“我的母亲。”言忆深突然莫名怅然,“我的母亲是幸运和不幸共存。”
赵黛黛听后抬起眼,疑惑的道:“幸运与不幸共存,这话怎么说?”
言忆深望着天花板,娓娓说:“我妈妈我爸爸是大学同学,我爸爸对她一见倾心,可我妈妈自觉出身寒微配不上我爸爸,一直婉拒他的爱慕,不过我爸爸还是把我妈妈追到手了。”
赵黛黛问:“怎么追到手的?”
言忆深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怎么追到手的,我爸爸没有告诉我,不过我猜我爸爸使用了非常手段。”
赵黛黛了解他语气里不能说的秘密,“噗嗤。”促狭一笑。
言忆深接着说:“他们结婚以后,爸爸对妈妈关怀备至,大小事无不关心,可妈妈总是很排斥爸爸那种没有自由的过度关心,总也不开心,我爸爸为她能让她笑用尽招数,可是到去世妈妈也没有对爸爸笑过,直至现在我爸爸也不明白他当年到底错在哪了,竟会让我妈妈用死来逃脱他。”
“我妈妈的幸运是无论是她生前还是去世后她都独享我爸爸一辈子的爱。可她抑郁难产而死,一辈子都用恨对待自己和我爸爸,在她短暂的二十余年里是何其不幸。”
赵黛黛听完后,沉默了许久。她暗思自己爱的是赵佑沫,却要呆在言忆深身边,而言忆深又是那样爱自己,自己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言忆深见她睁着眼,半天不吭声,侧身问道:“怎么了?”
赵黛黛摇摇头,脸往他的怀里埋了埋。
电影《红门》今天全国首映,言忆深约了赵黛黛晚上去看她的处女作。赵黛黛随口答应着,没有放在心上。
等送走了言忆深,赵黛黛独自坐在沙发上画画,突然想起什么,从书页中找到一张老照片,她细细看着那张老照片,那是她从李君吟皮夹中‘拿’来的全家福,因为她离开赵家时忘带一张赵佑沫的照片出来。她撕下刚才所画的风景画,她一手拿着照片,一只手执着笔,随着笔尖在纸上移动,赵佑沫模样渐渐呈现出来。画完以后赵黛黛仔细观赏自己画作,像,太像了,她不禁伸出手去抚摸着画像中赵佑沫脸,可是触手却是画板的冰冷坚硬,泪又打湿眼眶,不知道今晚叔叔会不会到电影院里去看她主演的电影。
晚上言忆深回来的时候买了快餐。赵黛黛问:“大晚上的怎么吃这个?”言忆深拿筷子递给她说:“快点吃完,好出去看电影,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又见她摇摇头问,“怎么了?”
赵黛黛说:“我一定演得不好,我不要去看。”
言忆深笑说:“我老婆那么漂亮,演的电影一定非常出色,不要不自信。”
赵黛黛瞪了他一眼,“谁是你老婆。”
“呵呵,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