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李瑾宇西装革履站在人群前,身形潇洒,面带微笑的说:“很感谢各位来宾百忙之中来参加一心成立50周年庆典,借此我隆重还要向各位介绍我另一位女儿。”
话音刚落,人们只见一位身穿水蓝抹胸晚礼服窈窕身影,款款走下楼来。人群中立即认出来她,惊呼道:“赵黛黛。”
她置若罔闻,从容微笑的走到李瑾宇身边,挽着李瑾宇手臂。李瑾宇接着说:“我这个女儿自幼就被我送到法国,去年刚回国就出演电影《红门》的拍摄,可能诸位都看过。”
赵黛黛微微点头致意。
“黛黛,黛黛,来。”赵芮格在夫人堆里向她招手。
赵黛黛扭头对李瑾宇说:“爸爸,我过去一下。”
李瑾宇点头,“好。”
赵黛黛提起长裙摆,面带自信的微笑,引来不少人侧目。
她走至赵芮格身旁,夏老夫人与赵芮格是至交,她看着赵黛黛对赵芮格笑说:“你说要给我介绍你孙女,还说姓赵,我还没反应过来。心一从小我是看着长大的,你哪里又跑来的孙女。心想莫不是佑沫回来了,给你带回来的孙女。”
赵芮格听到她提赵佑沫,心中一紧,连忙说:“我就喜欢这个孙女所以她从小我才让她跟我一个姓。你只说我们黛黛像不像我吧?”说完,偷偷看一下赵黛黛神色,见她脸上微笑着,没有什么情绪,这才放下心。
夏老夫人托着老花镜仔细的端详着赵黛黛,对赵芮格说:“不像你,倒像你已故的儿媳。”
赵芮格笑说:“那就对了,她和心一是同父同母,她自然像我已故的儿媳。”
夏老夫人继续说:“我儿子时常说,瑾宇是人生最大的赢家,事业做的顺风顺水,又有一对可人的儿女,没想到还有一个这么标致的明星女儿,真是让人羡慕。”一旁的夏夫人听了说:“妈,您是羡慕伯母有孙女吧。”又自哀的叹了一口气,“都怪我无能没给您生个孙女。”
夏老夫人笑了两声又对赵芮格说:“你家心一名花有主了,不如把你家黛黛给我当孙媳妇。”说着朝人群轻唤了一句,“睿远。”
夏睿远正在与人交谈,听到祖母的唤声就走过来,夏老夫人拉着他对赵芮格说:“怎么样,我们睿远相貌,门第哪一点不如你意?”
赵芮格两手一摊说:“大家瞧瞧,没说两句她就带孙子抢人?”说罢,引来夫人们一阵笑。
夏睿远生得大方得体,来到赵黛黛面前,向赵黛黛自我介绍一番后,就邀请赵黛黛共舞一曲。
夏睿远看着面前的赵黛黛说:“赵小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言忆深的朋友,他此刻就在外面等着见你一面。”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赵黛黛跑了出去。
夏老夫人看见这一幕心里由衷的高兴,赵芮格却担心不已。
夏睿远一路拉着赵黛黛跑到李家花园拐角处,果然有一个人在那,夏睿远喊了一句:“忆深。”
言忆深再见赵黛黛只觉得已过了千年一般,脸上百感交集,紧拉着赵黛黛的手说:“黛黛,你终于肯见我了,对不起,我……”
夏睿远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们有话慢慢说,我去给你们把风。”说完,走远了。
赵黛黛甩开他的手,眼睛里充满了陌生与警惕,“请放开我,好吗,你是谁,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拉拉扯扯的。”
言忆深心里一沉,上前扶着她的肩,焦急的说“黛黛,你怎么了,我是言忆深。”
赵黛黛又甩开他的手,冷言道:“我管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请你走开。”说完,提起裙摆,转身就要走。又被言忆深拉着。
言忆深痛苦的说:“我知道你恨我,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就是不要不理我。我被我爸爸锁了半年,你知道我那半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是忆姝每天给我看你的照片来减轻对你的思念。我答应我爸爸要忘了你,可我做不到,我不相信你和你叔叔的事,那是我爸爸为了让我忘了你,编出来的谎言,对不对?”
赵黛黛这才扭过头,“你说我和我叔叔?我叔叔是谁?”突然地向他扑过去,抓着他的胳膊,眼眶微红激动的说:“我叔叔是谁,告诉我,告诉我,啊……”赵黛黛忽然惨叫一声,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言忆深见她脸色惨白,神情痛苦,着实吓得不轻,“黛黛,黛黛你怎么了?”
“放开她。”李君吟在舞会上见不到赵黛黛身影,所以就出来找,才到花园就看见赵黛黛捂住头蹲在地上,言忆深就在她身边。顿时怒不可遏,走过去一掌推开言忆深,将赵黛黛揽在怀里,对言忆深说:“如果你再纠缠我妹妹,即使你是忆姝的哥哥我也会对你不客气了。”说完,揽腰横扶着赵黛黛走了。
言忆姝这才走上前来,对自己的哥哥喊道:“哥,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不让你来嘛。这下君吟又该怪我了。”
言忆深看着赵黛黛远去的身影,紧握着言忆姝胳膊,急切问道:“黛黛她怎么了,快告诉我。”
言忆深被他攥的生疼,不耐的挣脱道:“看把你急的,她没事,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你快说啊。”
“就是,就是她不记得任何人了。”
赵芮格坐在床边怜惜的望着昏睡的赵黛黛,焦急的对李瑾宇说:“我们能满她多久?今天舒静在她面前提到佑沫,我生怕她会想起什么,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李瑾宇无奈道:“总不能把黛黛锁到家里,不让她去与外人接触。妈,您放心黛黛是我的女儿,我会保护好她的,即使她想起以前的事,我相信她会挺过去的。”
赵芮格站了起来,叹了一口气,低声喃喃自语,“都是孽,都是孽啊。”说着,和李瑾宇走出房间。
在房门关上之后,幽暗里赵黛黛的长睫微微一颤,她缓缓张开眼,眼眶里早已蓄满泪水,沿着眼角迅速滑入鬓角。
言夫人穿着宽松式的睡衣,披头撒发的倚在贵妃沙发上,手里拿着半瓶洋酒正往嘴里灌。自从哥哥去世,她每天都依靠酒来麻醉自己。
张阿姨给她端来了小菜,说:“太太,您吃点东西再喝酒吧,免得伤胃。”把小菜放到茶几上准备出去,转身看见言瀚德回来了,“先生回来了。”
言瀚德把西装外套递给她,问:“小深回来没?”
张阿姨说:“还没有。”把言瀚德外套挂在衣架上,又听见言瀚德吩咐,“把太太送回客房。”
张阿姨不敢不听他的话,为难的去扶言夫人,“太太。”
言夫人立即甩开她,摇摇晃晃站起来,冷笑一声,“客房,我是这家女主人谁敢让我睡客房。”又踉踉跄跄走到言瀚德面前,拽着他的衣襟,“你杀了我哥哥还不够,现在又来羞辱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阿姨很识趣的低头出去了。听见关门声言瀚德这才拉开她的手,甚是厌恶的看着她,说:“你那个宝贝哥哥是死有余辜,他对小深做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告诉你我不会让我儿子白受委屈的,以前是看他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我一直隐忍着他。”话音刚落,脸上就被挨了一个耳光,言夫人双眼噙着泪,咬牙切齿说:“言瀚德我当初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个魔鬼。”
言瀚德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是呀,你真是瞎了眼了。”说完,摔门而出。
他刚进客厅,就看见张阿姨扶着言忆深进来,言忆深看上去喝多了,他说:“小深。”说着,上前去扶他。
言忆深一头扎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吐着酒气,“爸,她不记得我了,黛黛不记得我了,我也想像她一样,把她忘了,可我做不到,我忘不了她。”说着,两行清泪滴入言瀚德衣服里。
言瀚德拥着儿子,心疼的叹了一口气,嘴里骂道:“没出息的东西。”
李瑾宇正在吃早饭,看见赵黛黛下楼来,让冯雅珊把早餐端上来。赵黛黛坐下,喝了口牛奶说:“爸爸,我今天想出去走走。”
赵芮格说:“你身体不舒服就在家休息。”
赵黛黛说:“可我想出去。”
李瑾宇说:“出去可以,让你阿姨陪着。”
赵黛黛不乐意说:“我只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散散心,至于拿我当犯人看着吗?”
冯雅珊说:“好好好,阿姨不去。你想去哪,让司机带你去。”
赵黛黛这才露出笑容点点头。
“小姐,您想去哪?”付炎生在后车镜中望着赵黛黛。
赵黛黛说:“随便。”
付炎生说:“南苑里百合开得正好,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赵黛黛说:“行,那就去那吧。”
付炎生启动了车。
赵黛黛拿出防晒粉盒,准备补个妆,却在小镜子里看到,身后有一辆蓝色克莱斯勒跟在她身后。赵黛黛对付炎生说:“把车开慢点,我有点晕车。”
付炎生答应一声,立即减了速。
言忆深跟着赵黛黛的车来到南苑,正是百合盛开最好时节,一簇簇百合开得极其绚烂、繁花似锦。只见赵黛黛身穿一袭白色长裙站在其中,不禁的弯下腰抚摸着花瓣,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端,会心的莞尔一笑。言忆深都看痴了,眼前的赵黛黛仿佛是花中精灵。
她不经意的扭头看见他,嘴角笑意消失,“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说:“哦,我听说这里百合都盛开了,我也过来看看的,没想到碰见赵小姐。”
她没说话转身便走,他赶忙追上,“我们一起。”
她不置可否。
她边赏着花边走着,而他默默相陪在侧。她突然停下,转身问他,“我们以前真的认识?”
他非常肯定的点点头。
她急切问:“那你告诉我,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问过爸爸,奶奶阿姨,还有哥哥他们全都不告诉我,我只在电影里见到过以前的自己,难道我真的只是个演员吗?”
他望着她的双眸,清澈的能映出自己的身影。他不知道该对她怎样讲起。他记得那是自己是十四岁那年,自己和胡同里发小们在一块斗牌。偶尔抬头就见墙沿上趴着一个十一二岁小女孩,那女孩生的皮肤白嫩,圆脸蛋,扎着整齐的马尾辫,手里还把玩着一个兔爷儿,模样说不出的伶俐可爱。那时候的他正处在青春期一颗心仿佛是要跳出来似的。
“你在那里干什么?”他看着她脱口而出,“下来和我们一起玩。”
女孩睁着大眼睛摇摇头,“你们玩的我看不懂。”又说:“再说这墙太高我不敢跳下去。”
他说:“没关系我接着你。”说着,在下面对她张开手臂。
女孩想了一会儿才点头答应,慢慢站到墙沿上,又弯下腰准备往下跳,突然他手一伸抱住女孩的腰,女孩不禁搂住他脖子惊呼出声,他将她揽了下来。女孩身边上特殊香气紧紧围绕着他,她如樱桃红润的嘴唇此时离他那样近,彼此呼吸可闻,他猛吞了口水。
这时发小中有人吹口哨,有人欢呼,有人说:“不错啊,老言新钓的马子啊。”引来一圈的人哄笑。
他赶紧松开她,她虽听不懂他们的话语,也知道是不好的语言,涨红一张脸不啃声。
他拉起她跑出人群,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想带她到一个没人地方,只属于他们俩的地方。
他请她吃东西,她却要吃棉花糖,还说自己从来没吃过,他不信。
他拿着她的兔爷儿,说:“你都这么大了还玩这玩意儿。”
她边吃着棉花糖边说:“这是我叔叔送你个给我的,他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
他看着她,糖絮沾的她满嘴都是,笑说:“现在看来你还真像小孩子?”又问她,“你也住这条胡同?”
她说:“不是,我是跟我叔叔出差来玩的。”
“黛黛,黛黛,赵黛黛。”不远处传来了呼喊声。
女孩很欢快的说:“是我叔叔回来了,我要走了。”说着,拔腿跑了,没跑两步又回过头,对他说:“谢谢你请我的棉花糖,那个兔爷儿就当做回礼送给你了。”说完,跑远了。
他看着她远处的身影,原来她叫赵黛黛。随后他天天专程又到那条胡同去玩,可是再也没有遇见她。也许他与她的缘分未尽,几年后又让他在校园门口遇见她。那次他带她去北京,她看着拿着兔爷儿小孩出神,他以为她还记得,便向她提起,但等不到她的回应。
“喂。”她的手在他眼前晃晃,“我问你话呢,你到底认不认识我?”
他才回神,说:“当然认识,我们是很恩爱的恋人。”
“啊。”她很意外。
他继续说:“其实是我开车带你去旅游,不小心出了车祸,导致你的失忆,你哥哥才生我的气,所以才不让你见我。”
“哦。”她点点头,“我们以前有多恩爱?”
她居然信了,这样他松了一口气,他说:“我带你到咱们的家去看看吧。”
她双眸闪过异样的光芒,“咱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