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瑶指着她夸张地“噢”了一声。
等落瑶看到娘亲口中的客人是谁的时候,落瑶觉得有点欲哭无泪。
印曦也算是客人么?不过今天的印曦穿着很正式,一身玄色衣衫,是上好的丝绸,还认真地束了头发,正坐在院中,手指轻扣桌面,不焦不燥地等她。
今日的印曦与以往有点不同,落瑶也没细想,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来找我么?”
看到她过来,印曦的眼眸逐渐变深,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小四,知道我今天是来做什么么。”
落瑶摇摇头,心想今天的人都怎么了,神神叨叨的,沉默着等印曦说下去。
印曦果然接下去说:“今天我是来提亲的。”
落瑶如果这时嘴里有茶,肯定都喷了出来。
这时她的脑子已经转了好几圈,印曦与她府里其实接触并不多,这几日除了她似乎只接触过辛辛,难道他看上了辛辛?不过也难怪,如果她是男子,她也喜欢辛辛这样的鬼灵精怪的小丫头。
落瑶道:“哦,你是来跟辛辛提亲的吧?可是这也太突然了,我还未来得及跟辛辛说呢,况且这事吧,我觉得最好要去跟我娘提。”
印曦只是微微笑着:“我已经跟你娘提过了。”
落瑶:“她怎么说?我们府里就这么几个丫头,逢年过节人手不够的时候还要去跟你爹借,她这么大方答应了?”
印曦高深莫测地道:“她说让我问问你的意见,不过,我可不是为了辛辛提亲。”
落瑶怔了怔,突然瞪大眼睛,手指着他:“你,你该不会看上了我姐姐吧?你是不是出门这么多年已经忘记了,不知道她已经成亲了吗?我姐夫还是你们海底里的亲戚,东海国的渡呈好不好。”
印曦听不下去了,黑着脸道:“也不是你姐姐。”
落瑶沉思着:“那会是谁啊?难道我爹在外面还有私生女?”
印曦伸手戳着她的额头:“你这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我跟你爹娘说我想娶你,我想娶的是你,不行吗?”
落瑶只觉得头顶响过一阵雷,还是九转连环雷,一脸被劈过的样子道:“不是吧……”
印曦说出来后,反而像是肩上松了几百斤的担子,轻飘飘地问:“你说说看,为什么不能是你?”
落瑶仔细端详着他的表情,发现印曦不像是在开玩笑,这才发现事情有点大条了。
她拼命地想平常的姑娘这种时候应该做什么,娘亲只教过她怎么相亲,没教她怎么面对求爱啊。她看到辛辛在远处偷笑着跑开,只好继续装哑巴沉默下去。
印曦看见落瑶低着头不说话,以为是女孩家害羞,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只玉镯,镯子上似乎还有淡红的斑点。
落瑶仔细看了看,惊呼:“鲛人泪?”
印曦得意道:“不错,我用仙力封住了,关键时刻可以保命,你可别小瞧它,这可不是普通的鲛人泪,是鲛人的血泪,灵力甚强,我用千年寒冰石封住了它,冷热制衡,存于这翡翠镯中亘古不化。”
落瑶心念一动:“你上次受伤是和这有关?”她记得上次祁远在这里绘地形图的时候,印曦有一次留了个字条就出门了,也许就是去寻这个去了。
印曦似乎并不以为然,目光似水,难得开了个玩笑:“为博佳人一笑,一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过了好几年后,落瑶才知道印曦口中的小伤其实并不小,被鲛人咬伤,轻则丧失心智,重则全身瘫痪。
印曦自小在外闯荡,心智已极其强悍,但这些鲛人见缝插针,趁他不注意时把泪珠洒入他眼睛,伤了他的泪腺。
“鲛人泪,虽至宝,但剧毒,若不幸入眼,此生再无眼泪”,这,便是取鲛人泪的代价。
所以,这个镯子的另外一个含义是:今生我已经不能流泪,所以,不要再让我难过。
性格直率的印曦会以如此隐晦的方式向她求爱,落瑶有点怀疑,他是真的知道鲛人泪的故事吗?若是知道,以他的性格,为何表情是如此轻松仿佛不当回事一样?她侥幸地想,他应该不知道这些吧。
印曦把镯子给落瑶戴上,镯子像一抹柔和的光环绕在落瑶手腕:“几分玲珑几落红,美有玉兮我有落瑶,小四,我一直觉得,只有你才配得上它,果然是这样。”
落瑶反应再慢此刻也转回来了,这是在向她表白,没错,是在她的院子里,向她表白。
小时候落瑶的大哥二哥嫌弃她笨从来不和她玩,总是把她扔给印曦就自顾自去玩男孩的游戏,所以落瑶对他比自己的亲哥哥要亲,可是毕竟只有兄妹之情,至于男女之情,她倒是半分也没有想过。
落瑶的第一个反应是赶紧取下手镯,可是这镯子似乎长了根怎么也取不下来。
印曦的眼神不易察觉地黯了一下:“这镯子由我的仙力凝聚,戴上了,就取不下来了,除非……除非我不在了。”
看到落瑶还在坚持不懈地取手镯,印曦按住她已经被蛮力弄的发红的手,声音听上去有点涩:“小四,这个镯子戴了就摘不下来了,不管你答应与否,不要取下它好么。它能让我感应到你在哪里,至少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第一时间找到你。”
落瑶听话地不动了,反过来抓着印曦的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印曦,你永远是我的哥哥,我的亲哥哥。”
印曦嘴边噙一丝苦笑,眼神涣散:“如果可以,我还真不想当这个哥哥……”半响,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是因为叶祁远吗?”连名带姓的称呼,透着强烈的疏离和敌意。
落瑶一头雾水看着他:“什么因为祁远?”
印曦没有回答,眸子深了深,盯着落瑶一语未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