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神经受损,记忆出现错乱,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稳住她的病情,万不可强行让她回忆,也不可再让他事刺激,以免加重病情。彭古意心中盘算一番,将方晗的异状告诉了阿玉,并同她商议,让她与云虚子别再见方晗,免得方晗起疑再受刺激。
既然方晗将他当作了牧云凉,那他就认下这个身份,陪她回京。到时,将她交由御医们诊断治疗。她这病情不轻也不重,算是大面积施针后遗症,御医们医治应无困难。他一边想着事,一边将各样药材投入药罐中小火慢煎。
待到夕阳落山,夜幕四起之时,他将药煎好放在炉子上温着。而阿玉亦将晚饭准备妥当。
既然阿玉和云虚子不能再见方晗,那用饭也只能分在两处。彭古意盛了饭菜,端入房间,将她叫了醒,坐在床沿,正准备喂她。
方晗骇得脸色都变了,只觉今日的牧云凉跟往日全不相同。根据以往经验,他上一刻对你越好,下一刻让你跌入的深渊也就更深。今日这么贴切,莫不是又要捉弄自己?她忙不迭拒绝:“二哥,我自己来。”
彭古意将她按住:“别乱动,不利于身体恢复。”
方晗不敢再拒绝,僵着身子,等着即将到来的自天堂到地狱的大逆转。
对方将她揽在怀中,一勺一勺喂她,不时用帕子为她沾去唇畔汤汁,体贴而周到。她僵着身子,机械地吞咽着,满脑子全是接下来即将到来的捉弄,全身神经紧绷着。
彭古意见她怕成这样,知是牧云凉以往给她留下的印象使然,于是俯身温声道:“方晗,以往是我不好。”抿了抿唇,他又道,“我常捉弄你,其实不过是想引起你的注意,想让你眼中只有我一个人。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女儿身,迟迟不说是不想让你离开我身边。你现在长大了,能嫁人了,所以我也能把这些话说出来。你不用再怕我,因为我不会再像以往那般了,我是真的想对你好。”
方晗嘴张得能塞个鸭蛋,瞪圆了眼睛看他。
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彭古意亦愣住,靠,他究竟在胡扯些什么?
方晗怔了半晌,忽然红了脸,嗫嚅道:“二、二哥,我们还是吃饭吧。”
多说多错,彭古意闭了嘴,认真地照顾着她用饭。
不过这一番胡扯好像起了效果,她一直僵着的身子渐渐放了松,也不见刚才如炸毛猫儿般的万分警惕。
一碗饭下肚,彭古意扶着她躺下,正要将碗筷收拾了。
方晗扯住了他的袖子,咬唇道:“二哥,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彭古意扭头看她:“你说。”
方晗狠了狠心,一脸豁出去的样子:“其实,我没吃饱。”
彭古意:“……”
方晗将眼一闭,全豁出去了:“我以前只吃一碗饭,是因为你只吃一碗,我自然不敢比你吃得多。既然你说你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那我可不可以要求再加一碗饭?我正在长身体,所以吃得比较多。”
见她为了一碗饭而视死如归,彭古意忍俊不禁,摇头笑叹:“好好,我去给你盛饭,以后不用委屈自己,想吃几碗吃几碗。”
没料到自己的愿望会如此顺利达成,方晗睁开眼,转着骨碌碌的黑瞳,喜上眉梢:“二哥,你真好。”
彭古意笑了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转身去厨房盛饭。
她心情高兴,食欲大振,一口气又吃了三碗,吃得云虚子在厨房直报怨,“彭公子,你们别再盛了,本观主不够吃了”。
吃得太饱,饭后一头躺下睡觉倒不太好。
彭古意将那安神药继续温着,坐在床畔陪她聊天消食。
方晗仰脸望他,蹙眉:“二哥,你老捉弄我,难道不觉得很无聊吗?”
彭古意揣摩着牧云凉的心思,回道:“无妨,闲着也挺无聊。”
方晗:“……”
她拉着他的衣袖,笑嘻嘻道:“二哥,先皇赐予你的那把青虹剑我喜欢得很,回去之后能不能借我玩两天?”既然他不再像以前满腹黑水,那许多想提却一直不敢提的愿望她都能趁机说出来了。
彭古意果断点头:“好。”希望她回去之后别找他要这剑。
提及先皇,不由想到现在的皇上,方晗面上有了忧色:“二哥,大哥和云婉姐在哪里?他们会不会有事?”
对五年前遇伏一事亦知晓些许,彭古意开始有根据地胡扯:“你断后断得利落,大哥和云婉已经逃出包围,现在应该回到了皇宫。你不用担心。”
方晗瞟他一眼,低了声音:“二哥,既然你同他们一起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彭古意继续有根据地胡扯:“我不放心你。”
方晗声音更低了:“二哥,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我好不习惯。”
彭古意摸了摸她的脑袋:“习惯习惯就好。”
他如以往般哄着她,看着她的笑直达眼底,又纯粹又开心,但不知为何,他却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