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皇上相助,彭古意顺利躲开牧云凉,成功与侯爷城外汇合。两人快马加鞭一路赶回那隐居之所。
女儿还活着。听闻这消息,侯爷激动得热泪盈眶,不顾年迈之躯,日夜兼行,只为早日见她一面。
途中,彭古意详述了方晗前后变化,让侯爷有个心理准备。
因为讨要灵芝未如想象中那般困难,再加上他们行路行得颇急,所以彭古意回来得比预期早了好几日。当他们入了谷,推开那院门之时,凤姑正老老实实呆在房中,靠着窗户向外张望。
她见彭古意回来,不觉又惊又喜,趿拉着鞋迎了出去:“公子,你回来了。”
彭古意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同样迎出来的小僮,指了指旁边的人,笑道:“凤姑,你看谁来了。”
她早就注意到这斑白头发的老者。因为自从她出来的那刻,这陌生老者就一直盯着她,直勾勾的,眼睛一瞬不瞬,似惊讶万分。她下意识地转开脸,尽量掩些那不堪入目的面容,勉强笑问:“这位老伯是……”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眼前的她跟之前落差太大,方轲一时怔住,久久不能回神。待听到她以“老伯”相称,方轲心中酸楚,差点当场落泪,脱口道:“丫头,我是爹啊。”
她轻蹙眉:“爹?”
彭古意忙向前圆场:“这是我爹。特地过来瞧儿媳妇的。”他碰了碰她的手肘,“凤姑,快叫爹。”
她了悟,低了头,轻声道:“爹。”
两年多了,他以为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她。两年多了,他以为只有在回忆中才能听她再叫一声“爹”。方轲老泪纵横,摸上她的脑袋,哽着嗓子应了一声“好”。
她不知缘故,忐忑着瞧他:“爹,你怎么,哭了?”
方轲抹一把浊泪:“我儿子终于娶上媳妇了,我高兴啊。”
彭古意亦是湿了眼眶,将手杖递到他手中:“爹,赶路累了吧,你到屋里歇歇。”
既然是公公,自然不能怠慢。她忙倒了茶水恭敬地递去:“爹,您请用茶。”
方轲接住茶碗,又忍不住要落泪,忙用袖子揩了揩眼角,自嘲道:“人老了,身体不行了,眼睛一流泪就止不住。”
她信以为真,忙转到方轲身侧,为他轻轻揉着眼周穴道,乖巧道:“爹哪里老,走路生风脚步轻而匀,您根本就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嘛。一个打十个都没问题。”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顺着他。方轲心中感慨着,又道:“叫凤姑是吧。”
她忙点头。
方轲想同女儿多说说话,但又不能提以前的事,只得凑着话问道:“凤姑是哪里的,家里还有什么人,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她垂手侍立,一一应答。
方轲见她小心翼翼模样,又道:“你和古意相处得还好吗?他有没有欺负你?若他欺负你,你就告诉爹,爹给你撑腰。”
她忙道:“谢谢爹。不过公子待我很好,凤姑感激还不来及呢。”
乖顺的话入耳,再无半点忤逆之词,方轲却听得心底一阵酸过一阵,叫了一声“丫头”,再也问不下去。
她察言观色,又小心着道:“爹,您一路赶来饿了吧,我去准备些点心。”
方轲道了声“好”。
她得了允许,这才面上含笑态度恭敬地屈身退出去。
方轲又抹了把眼睛,望着她的背影,叹道:“以前呢,总觉得她不听话,处处顶撞,没半点女儿的样子。现在她终于听话了,但我这心里却……”浑浊的双目中又含上了泪光。
彭古意劝道:“爹,您别心急。记起来只是早晚的事,我们慢慢来。”
方轲擦了擦泪水,道:“好好,我不心急。她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好,我复何求,复何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