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古意“这个,那个”了好一番,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于是他决定转移话题。他拉了方晗右手,又摸又捏着实“调戏”了好一会儿。
方晗不哭了,方晗不笑了,方晗冷眼瞧着他,不说话亦不抽手。
彭古意犹有未觉,还得寸进尺将人家姑娘袖子挽起来,沿着手腕向上摸,神情颇为认真。
一个人怎么可以不要脸到这种地步,竟然趁她追忆往事心理脆弱时大占便宜,还占得这么理所当然!本将军的便宜竟然也敢占,不想要命了?方晗很想一巴掌招呼过去,大喝一声:你特么揩油不看人吗!
不过,在她即将发作之际……
彭古意将那只右胳膊也调戏完毕,抬眼困惑道:“方姑娘,你手上的伤呢?我虽不才,但对于伤病倒有些研究,或许能帮上忙。”
方晗眉眼抽搐,半晌,道:“原来你在看这个。”
彭古意有点莫名其妙:“不然呢?”
方晗默默地收回自己刚才的想法,只觉自己太不纯洁。她抽回右手,将左手递过去:“是这只。”
彭古意凝目,细细查看,果然见有一道剑疤自掌心划向指间,将一只手隔成两半。当初,她的手被钉在那里,她动弹不得,急得无法,借着利刃割开手掌才挣脱的吧。
既然是为她医伤,方晗明显配合了许多,道:“本来这只手算是废了,不过幸有太医缝合起来,并做了许多疗治,才救得一二。”
彭古意捏了捏她掌心的脉络与筋骨,点头道:“救得虽不甚及时但很得法。这手平时可有异状?”
方晗道:“使不上力气。若强行以内力冲击,只觉气劲阻滞,甚至反弹而回。”
彭古意放下她的手,沉沉思索片刻,道:“缝合之后,药物调理不得当,以至于经络不通,气血受阻。”
方晗对彭古意彭大神医的名头很早就有所耳闻,此刻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心中大喜:“彭公子可有复原之法?”对于习武之人,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彭古意坐直了身子,颔首,微笑:“一字一两,诊病十两,拿药另算,概不赊欠。将军大人,请预付诊金三百两,黄金。”
方晗:“我……”靠。
正在彭古意笑眯眯地看着她,方晗纠结着要不要支付这高价诊金之时,忽然听得屋顶上有隐隐约约的响动一路传来。
方晗神色骤变,拂袖将桌上的灯熄灭,中指一弹,床帘随之而落。她将彭古意一块按在床上,压低声音道:“有人。”
彭古意把刚才她的讲述以及之前皇上提供的信息串联起来,顿时明白,恐怕是那福亲王的人前来探查。黑暗中,他用手肘碰了碰方晗,低低道:“冲你来的?”
方晗偏过头,附耳道:“冲你。你是我带来的人,又在宫里待了好几日,福亲王他们怎会放心?”
彭古意很苦恼,不悦道:“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我只是个外人。”
方晗哼了一声:“彭公子,你以为你还脱得了身吗?你现在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就算我和皇上不不追究,福亲王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彭古意愁了脸:“跟我有什么关系?”
方晗道:“宁可杀错,绝不放过。”
彭古意顿悟,张口结舌:“那你刚才……”
方晗摊手,笑得不怀好意:“我都跟你说了,这些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别管太多。但你非得要听,非得自己往贼船上跳,那我也没办法。”
彭古意要哭出来了。
他当然明白,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尤其是宫廷秘闻,尤其是当朝的宫廷秘闻。这可不是普通的八卦,若被有心人得知,可是能演变成牵连甚广的大事件。
他自浓浓的八卦之心中醒悟过来,事关当朝天子、当朝名声狼藉却又战功卓著的女将军、当朝才名最盛却下场惨得一逼的名相之子,以及当朝炙手可热的王爷,还有太皇太后、贵妃、皇子、诸多朝廷大臣……我靠,这种秘闻也是普通人能听的?
彭古意颤着手指指向方晗,悲愤道:“你故意的。”
方晗眨了眨眼睛,很无辜:“你自己哭着求着要听的,现在又来怪我吗?”
彭古意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一步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方晗拉了拉他的手,安慰道:“你放心,你是我带来的人,我自会保你周全。”
彭古意绝不肯再信她:“你自身都难保了好吗?”
方晗想了想,点头:“也是。”
彭古意怒急攻心,几乎吐血:“是你妹啊。”
听得脚步声落上他们这间屋顶,方晗忙捂了他的嘴,极低道:“此事以后再论。来者是高手,别说话。”
同床共枕,两人佯作入睡,暗地却竖起了耳朵,细听屋顶上的响动。
而屋顶上的人亦在观察与窃听着他们。
眼睛习惯了黑暗,渐渐能看出周围事物的轮廓。
见对方迟迟不去,方晗有些不耐,这样耗着今晚还让人睡不睡。无聊之下,她转眼去看彭古意,不料彭古意亦转头来看她。
本来就距得极近,两人这么同时转头,那丁点儿距离也被挤走,唇毫无意外地擦在了另一个人唇上。两人目光同时一颤。温热的呼吸交缠,气氛顿时变得暧昧。
方晗毕竟是姑娘家,脸上不由一热,忙不迭侧过脸去。
彭古意倒没动,眼看着她,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胳膊。
方晗窘迫,眼角余光望去,以目光作问: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