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古意不慌不忙地用着饭菜,还时不时饮上几口好酒调剂,品着菜味酒香,小日子美得赛神仙。
方晗却只能站在旁边干看着,咽口水,咽口水,再咽口水。
在她咽至第九十九次口水时,彭古意终于被她扰得不耐,斜睨她一眼,施恩道:“坐下来一起吃吧。”
方晗生怕逾矩,急忙摇头:“不敢,属下不敢。”
彭古意一把拉她过来,让她坐在她身侧,霸气侧漏道:“本公子让你吃你就吃。”
方晗巴不得如此,一边千恩万谢着,一边斜斜坐了凳子一角,埋头用饭菜。
她是真的饿了。这一路上她的运动量明显大于彭古意,刚才又干看着馋了许久,再加上从军五年,早在军营练就了风卷残云式用饭本领,是以她刚坐下没多久,面前的菜肴就被一扫而空。
彭古意见她吃得惶急,仿佛下一秒饭菜就消失一般,不觉轻轻叹气。这一路上,多数时间都是由她设谋出力,而他却没能帮上多少忙。现在,她还要委屈着做侍卫。彭古意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他跟一个女人争什么,他该同意贴了胡子做忠仆的。
方晗却没那么多想法,此刻她只想能多吃一口是一口,万一旁边的“主人”善心没了,那她岂不是要继续饿起来?
彭古意看得直摇头叹气,见她面前菜肴用光,于是将另一边的菜也端过来给她。
方晗道了声谢,又忙埋头扒饭菜。
彭古意一边抿着酒,一边将菜肴一一端给她,看她秋风扫落叶般将一桌菜倒入胃中。
等将最后一份汤也喝光时,方晗终于抬起了头,一本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彭古意见她唇畔还挂着两粒米饭,于是抬手替她拭去,轻叹道:“下次慢点吃,不然易伤胃。”
方晗饱得不行,连大脑都迟钝了,一时没有答话,只冲他傻笑。
他顿时口干舌燥,一颗心跳动蓦地加速。
这时,许多道倒抽冷气声自三面传来。
彭古意循声,转眼看周围,只见酒楼大厅中的一众人等不知何时全都停下了吃饭动作,齐齐地望向他们这边,眼神……相当复杂。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在侯府,也不是在客栈房间,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而她正一身男子装扮。
彭古意心中咯噔一声,脑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整个大厅弥漫着无可言表的沉默。
彭古意觉得完了,是因为有谁家公子会照顾侍卫吃饭,有谁家公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亲自己侍卫?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演岔了,他们被注意到了,方晗的女子身份要被拆穿了,敌人要追过来了。
真是一着不慎,万丈深渊。
正在彭古意要拉起那个饱得只会傻笑的她,准备脚底抹油跑路时,忽然有一位中年男子立起身,向他们快步行来,眼中含了探寻,含了期待,含了焦急。男子作了作揖道:“敢问这位公子从何处而来,到何处而去?”
那人挡住了他们的路,眼下跑也跑不掉了。若是自乱阵脚,那势必更被人怀疑。彭古意暗暗吸了口气,理了理脑中乱作一团的思路,强作镇定,装出高深莫测的模样,跟对方打起了参禅哑谜:“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男子闻此,眼光更亮,又道:“来自何处,去往何方?”
彭古意心中焦急万分,面上却不动半点声色。他轻声而笑,折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人,开始一本正经地扯淡:“施主来自何处,又欲去往何方?”
男子怔了怔,良久,双膝跪倒,涕泪齐下:“大师,我终于等到你了。”
彭古意:“……”
男子膝行而来,抱了彭古意的脚,泣涕再拜:“大师,万望垂怜,救小女一命。”
彭古意:“……”
这都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