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妨碍与不妨碍,而是我要确保万无一失。周小武,你已经抛出了底牌,表示你有诚意。我也抛出我的底牌,表达我的决心。”
“你的决心是什么?”肯定是让我走人。
“不瞒你说,我是三十八岁结婚生子,它不容易。我从一名打工仔一路走来,才有今天的局面,它更不容易,所以我不希望别人对我不利,这没有错吧。”
在中小型企业,高薪属于个别,像老高这样能当小股东的,就是买了彩票中了奖,属于万分之一的机率,的确不容易。因为小企业的产品不过硬,又没有多少知名度,与大企产品相比,只有价格便宜,才能打开销路。如果是大面积的偷工减料,产品质量又太差,没有人会要。压低工人的工资,才能使他们获取最大的利润。
“老高,是你想多了,因为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干吗对你不利?”我的存在就是他的威胁,这是注定的,没有办法改变,并不等于我不解释,“不说别的,就我拿的薪水来说,它们都是你发的,我能对你不利吗?”
“话不是这么说的。”
“那要怎么说?”
“我不留你在商务部,老板就会让你去公司那边任职。如果是那样,就对我更加不利。相反,我留你在商务部,随时可以赶你走。如果你在公司那边任职,我对你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我没有文化,你能取代我,我却不能取代你。”
他说的是实话。问题是我没有取代他的意思,不能解释:“老高啊,你想多了。中国企业那么多,我干吗要在这里取代你呢?”
“周小武,你别急着解释,听我把话说完。”老高的感慨很多,他接着又亮底牌:“在这之前,谁又帮助过我呢?当初,别人就是这样对待我的。人不为己,天殊地灭。我认为自己没有错。既然你的条件比我好,你就让着我,早点离开这里。”
“老高,你是用义务工换取了权力,还害怕别人来竞争吗?是不是男人结了婚,就没有自己的思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爱听。”老高生气了,却没有发火,“你现在没有得到白蓝,说的都在理。有一天,你和白蓝结了婚,白蓝要你和我竞争权力,你为了白蓝,照样会和我竞争。既然你决定三个月后走人,我何不送你一程呢?”
老高想得比较深远,听上去有些蠢,有些笨,甚至可笑,但它相当实在。年轻人有文化,有文凭,换一家企业,或许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和薪水。但是老高走出这家企业,就不一定有更好的前途。
又不得不说,白蓝与巧巧有相似之处,渴望追求权力,只是我嘴上不愿承认:“副总、商务部总指挥、会计、进货员、电脑维护工等等都是你的工作,我跟你去竞争,我有优势吗?我竞争得来吗?”
“周小武,你不和我竞争,那是好事。”老高喝了一口水,又接着说:“我管的事多,做的事多,我才有权力。虽说这个权力来得不容易,也很辛苦,但它让我踏实。相反,你没有权力,就保护不了自己。”
“或许你没有错,但我争那些空洞的东西干吗?去哪里都能找到工作,月薪没有五六千我不干,可我在你这边,每月才那么一点,再去兼一份无薪的领导岗位,又起什么作用呢?”
“话是这么说,可你并没有走。就算你现在不和我竞争,也不等于你将来不和我竞争。我让你早点走,就是省得你反悔,也省得我将来反悔,这不是两全齐美的好事吗?”
“既来之,则安之。总得工作一段时间。不过,你放心,我只用做好商务部的事,至于无薪的领导岗位,我是不需要的。”响锣不用重敲。我想:这样的解释他应该会明白。
事与愿违。老高反而更加不平衡,竟然会问:“如果老板每月给你五六千,你会不会像我一样身兼多职呢?”
他身兼多职,也希望别人有身兼多职的想法。然而,他又不愿意我真的会去身兼多职,好像这种好处是他前世修了五百年,今生又求了五百年,才有这样的正果,又岂能让他人来染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