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就是狗,离不开人类的哄骗。可我不会哄,只能对黑子讲大道理:“黑子啊,你坐在路中间,那是违反交道规则的。好狗不拦道,就是这个道理。”
我不是闲得无聊,才把它当人看,而是希望它知道我的好,好到它能讨厌我的情敌,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也是一种投资。
黑子过于激动,不肯让我来摸它的头,竟然还敢朝我汪汪地乱叫。我才不管这些呢,非要伸手来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即使过往的车不多,那也不能让它趴在路中间。至少,这样会影响市容。
它今天有些奇怪,已经是好坏不分,就像吃错了药。我一不留神,就被它给咬破了手指。即使狗急了会咬人,那也不能咬好心的我。一想到这些,我就来气,非要收拾它一顿不可。
黑子是可爱的,还没有等到我下手,它又使劲地摇摆着尾巴,表达它的歉意。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的心突然间就软化,心想:算了吧,这伤也是公伤,相当于李小娟咬了我一口。我又何必去计较它呢?
我原谅了它,是认为它会清醒,可是等到我再度伸手去摸它的头,它又好坏不分。不过这一次,它给足了面子,在上牙床和下牙床之间,留有一段距离。纵然是这样,我的手还是受到了伤害。
“你咋就好坏不分呢?”我火了,想踢它。它又开始摇尾巴,这让我哭笑不得。
它到底受到了什么刺激,非要跑到这里来寻我开心呢?狗再聪明也是狗,时风时雨,谁也猜不透,所以我不必去细想。
于是,我退到路边,把它咬过的地方,挤了又挤,吸了又吸,吐了又吐,就是怕它牙齿上有毒。而它却不当一回事,四平八稳地坐在路中间,喘着粗气,这不像一只疯狗的所作所为。
不久,又有一辆白色的小车经过,它一声不吭,突然就冲了过去。我想:这一次,黑子是非死不可。该如何像李小娟交待呢?到时,她非找我急不可。
幸好车主反应够快,黑子才有惊无险。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明白过来,它不是来自杀的,而是想用行动来表达,这里曾经发生过事件,与小娟弟弟的死有着一定的关联。
猜测始终是猜,需要去证实。我试探黑子,说:“黑子啊,我知道你相信我,想告诉我,你家的小主人是在这里出了事。”
果然如此。它站了起来,嗯嗯哑哑地叫着,还不停地用爪子,来抓我的鞋面,好像是我批评得极对。
“按你的文化程度,在狗界不是研究生,也是博士生,为什么到现在才肯告诉我呢?”唐僧能感化孙猴子,我想感化黑子。
这在别人看来,我有些蠢,有些弱智,对狗说这些管用吗?黑子是一条有灵性的动物,说不了人话,却听得懂。它不停地用尾巴敲打着我,要加倍来讨好。
我对李小娟失望,猜想黑子对李小娟也是失望,所以它需要我的帮助。因为李小娟成不了气候,一见到情,就忘了亲,专找帅哥来气我。如果我是黑子,就没有这么坚强,一定要离家出走。
狗有狗的智商。虽然它在表达方式上有些极端,但它总算是表达清楚了,也就不会再去激动,又像往常一样愿意跟在我的后面,东游西荡,走街穿巷。只是李小娟不在,没有情调可言。我感到有些累,有些饿。
黑子把我当贴心,我当然要把它当人。于是,我叫来一辆三轮车,要请黑子去参观了我的宿舍,还要与它同吃同坐。这是长线投资,只到有一天,它能咬我情敌一口,那便是回报。
再说,黑子是李小娟的宠物。我对它好,那是无可厚非。据说,当地人更可爱,没事时会给宠物洗澡,还让宠物睡在干净的沙发上,喝着羊奶。更有女性在宠物面前,自称为“妈妈”。
我和她们相比,已经是投机主义,愿意认黑子为干儿子,这虽然有些夸界,甚至辈份不对,那也比情敌骑在我的头上要强。
到了黄昏时分,我才把黑子送回。在分别的时候,它紧紧地咬着我的裤角不放,还落下了热泪。人非草木,熟能无情?我当它是人,是自己的干儿子,它能不感动吗?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告诉黑子:“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要做一只坚强的狗,不要动不动就哭鼻子,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