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琴佩敏锐地感觉出傅延洲的不情愿,她当场就冷下脸来,保养得十分细腻光滑的手重重砸在桌面上。
‘啪’的一声,彻底引起周边的人的注意力,目光纷纷投在他们两个身上,带着好奇。
杜琴佩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做出有失自己身份的事,不由感到尴尬起来。她咬咬牙,低声对傅延洲骂道:“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了?叫你去相亲而已,又不是拉你去枪毙!”
傅延洲面无表情回应道:“我宁可去枪毙。”
杜琴佩:“……”
傅延洲抬起手,看了看腕中的手表,“我有事需要出差一趟,如果没有什么重要事的话,那么我先走了。”
他的表情极为冷淡,面对着杜琴佩仿佛对待一个陌生人似的。
这让杜琴佩心中不由浮起一丝慌张,她连忙站起身,讨好说道:“好好好,延洲,你不喜欢相亲,我不强逼你去。我一个人待在老宅那么久了,多多少少都有点寂寞,你就不能陪下我这个老人家嘛?”
硬的不行来软的,杜琴佩就不信傅延洲还那么残忍地拒绝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起飞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傅延洲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但他心中忍不住浮起一股烦躁。
傅延洲蹙着眉,眉间皱褶很浅,浅得外人几乎看不出来。
他思量了一会,最终还是坐在杜琴佩对面,淡淡道:“我只能做一个小时左右,不然就赶不上飞机了。”
杜琴佩见傅延洲终于妥成,她微微松下一口气,脸上连忙推满了讨好的笑,“延洲,你看你平时工作总是那么累,不如这次出差就取消了,陪陪我怎么样?就当做放松一下?”
傅延洲薄唇紧抿,并没有开口答应杜琴佩的要求,反而答非所问,“最近身子怎么样了,之前吃的药没事吧。”
杜琴佩微微一愣,见自家儿子依旧关心着自己。她脸上不由流露出抹真心的微笑,“当然没事,有医生开的药,我一吃过几天就好!”
傅延洲唇角微勾,其中夹杂着浅浅的讽刺,“那就奇怪了,你身上没有病偏偏吃药,难道不会引起什么不适吗?”
傅延洲的话下之意很明显,露骨地指出她装病来欺骗他的事实。
杜琴佩也不蠢,自然晓得傅延洲话中有话,原本圆润的脸色顿时苍白下来,她双唇微微颤抖几分,略微艰难说道:“延洲,你还在怪我装病吗?这一切都是妈妈不好,妈妈也是气着急才会出此下策,要妈妈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不需要。”什么原谅不原谅,杜琴佩到头来依旧是自己的母亲,他不可能对自己母亲做出类似憎恨的感情。
所以,一开始就不需要原谅。
傅延洲这人很简单,一旦对一个人失望透顶,他不会再对那个人作出任何感情。
放置在膝盖上的双手纠结在一起,杜琴佩欲言又止,傅延洲冷漠的态度如坐针毡般令她难受不已。
明明是亲手带到大的儿子,偏偏对他的认知越来越陌生。
这让杜琴佩深深感到了恐惧。
傅延洲拿起依旧冒腾着热气的咖啡,从嘴里浅浅灌了一口,狭长的眸抬起,眸中倒映着杜琴佩犹豫的模样,继而说道,“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那么我先离开了。”
说着,他站起身,自动付完钱之后,便转身离去。
杜琴佩深深凝视着傅延洲逐渐远去的背影,深深泛出鱼尾纹的眼尾梢着一抹懊悔之意。
因为自己愚蠢而无脑的冲动,彻底把自己与傅延洲之间的联系破坏掉。
时间已经快不够了。
傅延洲瞄了眼手上的表,钻入黑色轿车里就往家那方向冲去,回到家后,把行李放入后车箱中,便一路狂飚地去机场。
来到检票口时,正好踏上起飞前的十分钟,实在太惊险了。
傅延洲坐在头等舱里,手中紧紧攥着皱巴巴的机票,不知是不是即将要跟秦洛见面,此时他心中极为紧张与激动。
没有见秦洛这几个星期,傅延洲每天度日如年,就好像经历了几个世纪般漫长。
不过还好,终于能跟秦洛见面了。
要是秦洛看见他出现的那一刻,会出现什么表情呢?
惊讶?愤怒?还是……惊喜?
脑海中细细勾勒出因他的出现而有些呆愣的秦洛,思及此,他向来冷冽的眸略微柔和下来。
他打开手机,手机界面上正是陷入沉睡之中的秦洛的那张睡容,不知何时偷拍的,偷偷设置已经很久了。
“秦洛,我很快就过来了。”
***
秦洛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后,才幽幽转醒过来,酒劲似乎还没有过去,整个头都痛得就要撕开两半般难受。
“唔……”秦洛一手捂着不断突突突作痛的脑袋,另一只手用力撑起自己软弱无力的身子。
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边,她的眼神有些迷茫,先是环视了下四周,才迟钝的发现自己早就回到了酒店套房里。
就在此时,门忽然被人推开了,走进来的人正是乔峥。
他手中端着一个瓷碗,看见秦洛醒来的那一刻,便露出笑容,道:“Elina,你怎么不继续睡呢?”
明明才刚躺下不久,又那么快就起来了。
秦洛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晕眩感不断侵袭着她的大脑,她有些迷糊地皱皱眉,道:“合同……有签下吗?”
不愧是传说中的工作狂,就算整个人醉醺醺的,最挂念的是还是公司合同。
乔峥眸中掠过一丝心疼,他坐在床边,将手中的碗轻轻抵住秦洛的唇瓣边缘,轻声道:“已经签下了,来,喝一口蜂蜜水,解解酒后你继续休息一下吧。”
秦洛艰难地点点头,她抬起手,想要捧着瓷碗,没料到因为酒精的关系,连指尖都使不出一丝力气,差一点就将碗给摔翻在地上。
还好乔峥眼疾手快地将碗接住了,可惜碗中的蜂蜜水彻底掀出了碗的边缘,洒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纯白的地毯赫然出现一滩难看的水迹。
“抱歉……”秦洛摇了摇头,似乎想把难受的晕眩感给摇出去,没料到这样让自己更加难受起来。
与此同时,秦洛身子软软地、不经意之间撞入了乔峥的胸膛上。
鼻尖缠绕着秦洛身上散发夹杂着抹酒香的香气,乔峥浑身一颤,略微僵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