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大街上,人来人往,没有人会注意到她。不像跟在赖斯身边,无时无刻不被瞩目着。对的,她是平凡的,只有赖斯是真正瞩目的焦点。这个认知,从没有比这一刻来得更真实。
她步履不稳地走了许久,竟无意识的到了机场。
她眨巴了下眼睛,很没有出息的,泪水又开始泛滥。她差点忘记了,赖斯不要她了,她身上空无一物,连搭乘飞机的钱都没有。她还妄想告诉赖斯这个好消息,他们一起期待的宝宝降临了!但为什么他不在身边了呢?
想到这点,窒息的心痛无以复加。
“excuseme,areyouallright?Needtogotothehospital?”一位白发的老年妇女正在遛狗,看见面色苍白的雪纯,仿如摇摇欲坠的枯黄落叶,忍不住上前关心询问。
医院?雪纯陡地瞪大眼,奇异的光芒在眸底闪动。刚才她好像在医院里,然后护士告诉她,她怀孕了,她的体内有赖斯的孩子。
神经有点错乱的她,似乎这时方真正接收到怀孕的讯息。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激动夹杂着阵阵暖意,狂涌上心头。雪纯轻柔地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她不是孤单的,她还有一对宝宝!与她骨血相连的宝宝!
中年贵妇见她没有理会,奇怪地望了望,然后遛狗去了。人家不理会,她也没有那个热脸去贴冷屁股的道理。
一瞬间,有了活下去的力量。雪纯直起身,悲伤的脸奇异地带着淡淡的笑意。她有活下去的理由!
冷宫贵找到她的时候,正巧见到她的手抚着小腹,柔和的脸散发着暖洋洋的母性光辉。他的唇浅浅地抿了下,看来,他不用担心她会自寻短见。
“跟我回医院。”
雪纯一怔,眼前一张寡淡的俊脸,没什么表情,寂寞的气质掩藏不住他的不耐烦。既是这样,为何又要管她死活?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要是你还想要肚子里的孩子活下去,就乖乖地跟我回去。你身体有毒素,又受了连番的刺激,胎儿已经不稳,再不接受治疗,恐怕保不住。或者,你想让他们胎死腹中。”冷宫贵淡淡地道,丝毫没有夸大的严肃表情,却更加的令人信服,雪纯顿时惊慌。
不能的!这是赖斯唯一留给她的!“我回,我跟你回去!”雪纯一把抓住他的手,无助的眸子里顷刻盈满乞求。
冷宫贵寂冷的心泛起丝丝异样的情绪,“跟我来。”也不搀扶摇摇欲坠的她,转身便大步走。他都不明白,为何自己要管这档子事,或许都是黑头发黄皮肤的龙的传人?可笑!充其量不过就是对她中的毒有兴趣而已。
“阿,差点忘记说。”冷宫贵忽然回身,“你身上有钱吗?”
雪纯一愣,随即急急地道:“我需要到银行重新办理丢失的银行卡,放心,拿到银行卡,我就能给住院费。”
因为想到肚子里的孩子,雪纯回复了一些神智。虽然平日里宅在家像活在象牙塔里,实质上她天天网上浏览的新闻,比谁都清楚社会的现实。
因为没有钱,医院不给救治的事例时有发生。这些钱,全都是她网上接的工作时赚的,想不到真有一天会派上用场。果然,经济独立的女人,无论遇到什么,都能活下去!
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她要活下去。承载父母没有的梦想。她记得双亲活着的时候,很幸福很幸福。她相信,她同样能够带给宝宝温暖的家。
家呵,血脉相连的,永远不会像赖斯这般,把她抛弃,也不会像程朗一般留给她五年的空白。
冷宫贵眸光闪了闪,这女人居然清楚金钱的事,证明还没有疯掉。他面上仍没有什么表情,“走吧。”其实他想说的是,你没有钱的话,免费给我当实验品吧。因为她体内异样的毒素,他过去不曾遇到过。
看着他麻一般的木脸,或许见多了生死的医生都是那样的吧。雪纯努力用她的破嗓音挤出三个只能听出模糊缩影的字眼,“你是谁?”
“冷宫贵,此前我们在中国见过,你的朋友程朗,做过我的病人。”
雪纯无神的脸顿时有了几分属于人的生动表情,透着微微的讶异,“你是,鬼医?”
鬼医没什么波澜的眸中光芒一闪,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终于找到了,他的猎物。
鬼医,游走在黑白两道间的灰色地带,不受任何人差遣。一身超乎神技的医术,令势力庞大的黑白两道,贫贱富贵,高官皇室……都要低下高贵的头颅,欠下他的人命债。
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势力,却登高一呼,便会令所有欠他一命的人,替他办事。而欠他一命的人,通常都是那些有权有势有钱的人。是以有传,宁可得罪黑社会,都不要得罪鬼医之说法。
鬼医最可怕最强大的,不是他银行账户上永没有上限的数字,而是欠他一命的病人背后的势力。
四年后。
“妈咪今天又赖床。”
“我去敲锣鼓。”
一平头,一扎辫子的两个小矮身子各自分头行动。
扎两只冲天辫的小女孩爬上床,摘掉妈咪厚重的大框眼镜,然后捏捏她玉滑白嫩的鹅蛋脸。她哈拉着口水,妈咪的脸好滑很好摸喔。
小男孩则跑回自己的玩具房,一边背着小鼓咚咚吭地敲个不停,一边往妈妈房里来。
他们的妈妈——雪纯皱着眉,嘟囔着把被子拉高蒙到头上,“滴滴嘟嘟乖,让我再睡一会儿。”
“妈咪起床啦!刚才冷叔叔打电话来说要来看我们,你再不起床,会给我们为人子女的丢脸。”
小男孩滴滴敲得遒劲有力,一边不忘损她。原来乱成一团的大厅变得有模有样的整洁,还是多得他们两兄妹收拾的,但卧室除外。一个早上,两小人儿的动作哪来得快收拾完一整间屋子!而据滴滴小屁孩的观察,那个冷叔叔绝对会长驱直入,直达妈咪卧室。想到这里,滴滴死命地敲着他的小锣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