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那具身体里的是谁?她一定不够爱他,所以才会忍心离去,洛天舒想到此,闭紧双目,努力抚平来自心底的剧痛。
洛天舒并不知道,萧雨那般犹豫只是因为她没有一个真正的身体,而她内心的对自己的将来会寻得怎么样的宿主亦全无把握,她不愿拿这些做赌注,来博一段感情,她不想因此而误了洛天舒,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哪里又是不爱呢?
两个人终究还是不够心灵相通么?还是彼此更爱对方多一点,才让他们如此阴差阳错的多了许多的误会。洛天舒黯然神伤。
思玉公主看到洛天舒眼底一抹灰色,不知那是什么,她猜不透,也看不出,但是她知道他在犹豫,便又加了一句:“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会倾尽我的财力帮你,我想天舒哥哥如此聪明,定然会有更高的妙计,击败你的仇人。”思玉公主只想得到心上人,此刻已无所顾忌。
洛天舒蓦然抬头,凝视着思玉公主片刻,霍然的一个箭步向前,揽住思玉公主的盈盈纤腰,冰唇直接覆在她的朱唇之上,思玉公主毫无防备,瞪大了双眸,却瞬间又闭上了眼睛,被他这样吻着,嘴角却牵起了笑意。
洛天舒的吻霸道,强势,毫无怜惜,思玉公主只当是他对自己的渴望,却不介意,实则,洛天舒那吻中含着无尽的恨意才会如此强烈,若怀中之人是萧雨,他又怎么会舍得让她吃一点点痛。
良久,洛天舒放开怀中的思玉公主,淡声道:“这样可以么?”
“这算是你的回答么?”思玉公主反问,那副得意的神情,看得洛天舒恨不得将她撕碎。
然而,洛天舒并没有,他只是轻轻一笑,戏谑道:“玉儿认为呢?”
玉儿?思玉公主已经难掩心头的笑意,任其跃然嘴边,双手竟然勾住了洛天舒的脖子,媚声道:“那玉儿便当是天舒哥哥答应喽?”说罢,却闭起了眼睛。
洛天舒心知她的意欲,却十分踌躇,正犹豫间,思玉公主竟然身体一颤,随即喊了一声:“啊!谁?”便从洛天舒的怀中离去,秀目凛然看向四周。
洛天舒凝眉看她,问题:“怎么了?”
思玉公主刚刚明明感觉到有人在她腰间狠狠的击了一掌,为何这时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思玉公主巡视着四周,只见得竹林幽幽,并无一人,而洛天舒这时也疑惑的看着她。
“刚刚明明有东西撞了我一下啊?”思玉公主已凝紧了眉心,喃喃自语。
洛天舒冷冷一笑,说道:“不会吧,这里一个人也没有。”若是有人在,他不会察觉不到的,洛天舒凝心聆听,并未听到任何动静。
见四处真的没人,思玉公主复又放松下来,刚刚那感觉很真切,她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不过,现在她心情大好,洛天舒用一个吻回应了她,其他的事情,她又在乎什么?笑颜复现,清声道:“回头我便让人调些银资来。”
洛天舒心冷如冰,他自嘲起自己,竟然堕落到如此地步,要靠这个公主来成全自己的复仇。不过,此刻,的确已到了他复仇大计的最后关头,要对洛家重重一击,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虽然思玉公主的话,如长剑入胸般刺痛,而他却未再说什么,轻牵了牵嘴角。
思玉公主是个极聪明的女子,她心知这样得到的爱并非出自洛天舒的真心,但她更是敢爱敢恨的女子,她极自信的认为,只要洛天舒答应了,她便会让他爱上自己,她会使出混身解数让他为自己动情,此时,思玉公主自以她只是需要一个让他了解自己的机会而已。
思玉公主看轻了洛天舒,洛天舒虽然表面上不谈风雅之事,骨子里却是个极风雅之人,这些凡尘俗事,若不是那一个“仇”字,他绝然不去理会的,又怎么会轻易移情呢?自始自终,他的心便未曾变过,只不过是被他掩藏了起来。
思玉公主俏然笑道:“那我先回去了。”
“天舒不送。”洛天舒淡然欠身,思玉公主闻言略有所失,然而,她自信的报以微笑,心中暗想,没关系,慢慢来,将来他便会爱上我的。
思玉公主回去飘香馆,脸上那抹娇柔的女儿态,便不见了,一脸的肃色,让兰心叫来她的护卫,暗中安排起调转银资之事。
待那护卫走后,思玉公主在房中来回踱步,她心里在想着一个人,似乎这人对她来说总是心中的大患一般,蓦然间,她灵动美丽的秀目中便闪出了一道凶光,随即的笑容也变得异常狠戾。
“兰心。”思玉公主唤道。
兰心闻声,走进房内,缓缓一礼,道:“公主,奴婢在。”
思玉公主在兰心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只见得兰心瞪大了眼睛,看着思玉公主,半张着小嘴,但思玉公主眼中的那抹凌厉不容她再问,兰心只好垂头退出思玉公主的房间。
夜里,凝香苑的孙姑姑突然死在厨房中,洛府上下顿时沸腾起来,而与此同时,萧语在房中腹痛不止,在床榻中捂着肚子,豆大的汗珠在玉额渗了出来。
洛天萧听闻此事也急忙赶来,看着萧语面白如纸,口唇无色,疼痛难忍的样子,心疼不已,抱起那个娇弱的身躯,不知所措的大喊:“快叫胡大夫。”
琴香满脸的泪痕,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道:“去了,去了,可是偏偏胡大夫出诊去了,不在,我已经留了话让回来便过来。”
“再去请其他的大夫,把凉都所有的大夫全请来。”洛天萧几近疯狂的吼着。
而洛天舒亦也得了这消息,飞似的来到凝香苑,然而他却只能在窗外的那个木柱后看着屋内的动静,心急如焚,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却突然听到苑子里人喊道:“啊,孙姑姑,孙姑姑没死。”
闻声,看到孙姑姑从厨房间晃荡着跑出来,奔向萧语的闺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快,快给表小姐喝些盐水,让她把下午吃的点心吐出来。那,那点心里有砒霜……”
听了孙姑姑的话,众人惊讶无比,还来不及多问,琴香和菊香几个便去拿盐水,帮萧语催吐,只见萧语呕吐得十分难过,洛天萧束手无策的扶着她,心如刀割,恨不得自己中这砒霜之毒,代替她受这番苦。
直到萧语吐干净了胃中的食物,吐出水样方才止住,而这时胡大夫也回来了,慌忙间跑得气喘吁吁的,来到萧语床边,看了看盆中的吐物,皱眉判断,便听到倚门站着的孙姑姑说道:“是砒霜之毒,在下午的茶点之中,好在表小姐吃的少,不然恐怕……”
胡大夫转身看了一眼孙姑姑,突然觉得她所言如医家一般,似乎极懂得解砒霜的医理,不过,眼下无瑕细想,胡大夫坐下拿了银针,帮表小姐针灸解毒,萧语便很快恢复了平静,额上的香汗也渐渐止住了,气息均匀的躺在那里,恬静的宛如仙子。
洛天萧似乎觉得萧语太过安静了,急问胡大夫道:“胡大夫,语儿怎么这样安静?”
胡大夫心知洛天萧急切的心情,温声道:“二少爷莫急,表小姐只是沉睡了过去,好在这处理的及时,毒物并未扩散,真是万幸万幸。”
“真多亏了孙姑姑了。”琴香仍是一副梨花带雨的小脸儿。
然而,菊香却极纳闷,刚刚孙姑姑明明是口吐白沫,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倒在厨房的地上,怎么这会儿突然就能站起来了,还跑了这么远的路,说出这些话来。
众人见萧语无碍,方才缓过神来,洛府之中,怎么会出现砒霜呢?
而这里,站在院子里的洛天舒脸上冷冽异常,目露暴戾,拳头已攒得可以看到根根青筋,他似乎猜到是谁做了这样的事情。
“什么?”思玉公主拍案而起,一只茶碗清脆落地。
只见兰心有些害怕似的颤抖着,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奴婢办事不利。”
正当思玉公主欲发火之时,蓦地看到一条白影闪进了飘香馆,不用猜,她也知道那是谁,脸色一转,厉声道:“好大胆的奴才,这样的事你也敢做?既然你用砒霜害人,那么也同食谢罪吧,不要让人说我思玉管不好自己的奴才。”言罢,她竟然拿起桌上的一包粉沫塞进兰心的口中。
兰心眸中含泪,正欲求饶挣扎,却被思玉公主轻轻点住穴位,这个十五岁的妙龄女子便这样含着泪望着自己一直效忠的主子,一动不动的倒了下去,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也未合上那双眼睛。
“你在做什么?”洛天舒刚一进院子便听到思玉的喊声,接下来的动作过快,待他走近时,已见到那个丫鬟兰心僵直的倒在地上,口中尽是砒霜。
思玉公主故作愤然,怒道:“这个奴才,说是天舒哥哥喜欢那洛家的表小姐,怕对我不利,竟然,竟然……哎,都怪思玉管教无方,天舒哥哥,语儿姐姐现在可好?”眸中清泪滚滚而落,却没有骗过洛天舒。
洛天舒明明不相信思玉公主的话,可是现在死无对证,只要抓住她真正的把柄才能逼她就范,看着眼前的狠毒女子,恐怕这一生孤苦他也不愿娶这样的女子为妻。
思玉公主害怕洛天舒凌厉的目光看出些什么,假作拭泪,便向外走,“我要去凝香苑看看语儿姐姐,还有将这恶奴交给语儿姐姐谢罪。”
“她不是已经死了么?”洛天舒比冰雪还冷的口气,听得思玉公主一阵心慌。
“死了,便让语儿姐姐将这尸身拿去鞭挞,以解心头之恨。”思玉公主似同仇敌恺一般。
洛天舒又转过身来,盯着思玉公主,冷道:“语儿,没有公主这般狠心。”他特意将狠心二字说的极重,点示着思玉公主。
思玉在那双犀利的目光下,一阵心虚,闪躲着洛天舒的眼神,又道:“天舒哥哥,玉儿已调了银资千里加急赶来,过些日子天舒哥哥又可以大展报复了。”企图分散洛天舒的注意力。
“哼。”洛天舒冷哼一声。“你若再动语儿,我即便是失去也一切也再所不惜。”
思玉公主心中颤抖,声音却故做镇定,道:“天舒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玉儿不懂。”
“不懂?但愿你不懂,但是我的话你要听清楚。”言罢,洛天舒狠狠的将思玉公主向身侧推开,走出了飘香馆。
思玉公主一个踉跄不稳,差一点摔倒,她狠狠的回过头,咬紧了玉牙,洛天舒,难道那个萧语对你来说真的如此重要?
女人便是这样,总会钻进一处死角,便很难出来,若是思玉公主接受这忠告便好,却不想她偏偏选择不应该的方法,一向心狠手辣的思玉公主,性格极像太后,而太后也非常赏识思玉。
萧语的另外一层身份在洛家中根本逃不出手段多端,心细缜密的思玉公主,她早就觉得这个萧语有些不同,多方探听,又听人说起父皇在洛府下踏时,曾对萧语关爱有佳,而又未招入宫中,却指赐给了洛天萧,而父皇为何为一个孤女指婚?顺着一路查探下来,思玉公主便多少了解到了萧语与萧家的关系,她怀疑着这其中的关系,本想等回了京城告之祖母太后。
不过如今既然萧语成了她眼中沙,肉中刺,她怎么能容她?思玉公主在一张天使面孔下掩藏着魔鬼的心,她知道洛天舒复仇的计划,为了接近心爱的男人,才假意同盟,想以此擦出些火花,但现在她连一刻都不想等,一心想让萧语死。
看着洛天舒的背影,更是狠狠的下了决心,自语道:“洛天舒,这是你逼我的。”
“你要干什么?”
思玉公主听到这个声音,惊恐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顿时花容失色,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