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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再见……再也不见

越来越多不安的情绪笼罩在苏安禾心头,她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紧张,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很好的集中自己的精力,喝水的时候会打翻杯子,出门的时候会忘记带公交卡,洗澡的时候会忘记拿衣服,一颗心一天到晚不停的“噗噗”乱跳,这是为什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有不好的预感,突如其来的悲伤像潮水一样把她包围,坐在办公司里,心口会无缘“突突”跳的厉害,难道是古溪出什么事了吗?!她不敢想下去。

苏安禾打电话给古溪,关机,还是关机,总是关机。

苏安禾想找个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样的自己心脏跳得太快,快到她不能很好的接受,苏安禾必须要让自己安静的下来。

看着家里,干净的一尘不染,想要搞卫生的念头就被打断了,上上网,听听歌,写写东西,看看书,可是苏安禾觉得自己连翻书的是手都抖到厉害,不可抑止的颤抖。

这样下去自己会发疯的,苏安禾一头钻进了被窝,睡觉是让自己安静下来的最好的办法。

很难才睡着,就被一阵铃声吵醒,苏安禾看了自己的手机,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她接了:“喂,你好,你是?!”

“安禾姐,我是晓霞,我哥去世了,我哥走了,他丢下我一个人就这样的走了,我哥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他不管我了,就这样的走了,为什么我哥会走的这么突然,为什么他有病他一直都不肯告诉我,我哥走了,世界就剩下我一个,就剩下我一个了,安禾姐,我好难过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古溪的妹妹晓霞在那边边哭边说。

心一瞬间便破碎了一地。

古溪骗了她,他说他一定还会回来的,还会回来见她的,可是为什么,每次他都这样不守信用,每次都这样把自己丢下,然后一个人一声不响就这样的走了,他凭什么这样做?!他凭什么这样做?!难道是她的善良,她的大度,他就可以这样对她。

古溪,你知道吗?!你撒谎多次了,我就会把你当做放羊的小孩,再也不会相信你的,所以,你不要总是这样的骗我,我知道,你没事的,你只是睡着了,只是太累,你太累了,或者哪里痛得厉害,只是想休息了。

没事,没事,你睡吧,我会在旁边守着你,我还会炖一锅鱼头豆腐汤,等着你的醒来,你醒来的时候,闻着满屋子都是鱼汤的香味,你会很满足的说着:“又有汤喝呀,真香呀!我都饿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可以这样的,我也会生气的,你知道吗,我也会生气的,我不是个大度的人,你总是骗我,总是悄无声息的离开,我会生气的,生气的后果就是再也不理你了,你知道吗?!所以,趁我还没有发火之前,你快点醒来,嗯?!

“葬礼明天就要举行了,安禾姐,难道,我哥真的要离开我了吗?!我不相信,安禾姐,我不相信,可是这是为什么?!”

“你们现在在哪里?!”苏安禾艰难的问出这么一句。

“在宝安医院。”

苏安禾疯了的似拿起自己的包,打车到机场:“给我一张最快到韶关的机票。”

韶关的三月,没有看到的繁花盛开,没有看到天空上有孩童放的风筝,没有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没有燕子在梁间呢喃……

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没有。只有阴沉的天,只有干燥的风。

到了医院,找到古溪的妹妹,晓霞早已哭得不成人样了。

“安禾姐,他们说要明天就要举行葬礼,我哥为什么会得这种病的,我怎么早前不知道的,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肯说,什么都自己隐瞒着,安禾姐,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了父母,现在连唯一的哥哥都没有了,我没有了亲人,他们都走了,就留我一个在这里,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连哥哥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就这样走了,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这样的留我一个在世上……”父母走了,连唯一的哥哥也走了,古溪的妹妹还小,不能承受这些。

“带我去看看他,带我去看看你哥。”

苏安禾无力地说道。

来到了医院的太平间,医生指着一部床向她们说道:“就是这里。”

古溪被白布盖着,苏安禾不相信布底下的那个就是他,他不应该在这里的。

晓霞拉开了白布,露出了他的脸,他那么安静,一脸平静,就像是睡着了的孩子。

也许在他的梦里,是美好的,那里有疼爱他的爸爸妈妈,那里没有病魔的折磨,那里不再是冰冷的,那里有爱,有温暖,有希望。所以,他这么的安详,就像睡着了。

苏安禾没有哭,因为她知道古溪还会醒来,她只是呆呆看着他,原来他睡着了是这个样子,这么的安静。

所有不停流转的事物在这一刻全部都是静止的,没有流年。

苏安禾多么想就这样子一辈子都看着他,古溪不知道,没关系的,她只要看着他就满足了。

殡仪馆的车开来了,工作人员要把古溪的遗体抬上车,晓霞哭喊着:“哥哥,哥哥,哥……”一声比一声凄凉。

听到这些哭喊声,苏安禾才醒过来,她看着他们就要把古溪抬走,她不知道他们要把古溪带到哪里去,但她不可以让他们这么做。

古溪还在睡觉呢,他很累了,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安稳的觉,她怎么允许别人去打扰他。

“不要动他,不要去打扰他,他在睡觉了。”苏安禾对他们说道。

殡仪馆人只是以为她悲伤过度,没有在意太多,这样的场面他们见得太多了。

苏安禾看着他们就要把古溪放下了灵柩,那么的狭小的地方,他怎么会睡得舒服呢?!

“你们快点放下他,不要这要对他,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她嘶喊着,一滴接一滴的眼泪流了出来。

“小姐,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吧!”工作人员走上来安慰她,说着就要把灵柩的盖合上,苏安禾看着古溪的脸一点一点的消失,她忽然就扑了上去:“求求你们,不要这样把他封闭起来,他会呼吸不了的,他没死,他没死,他告诉我他还会回来的找我的,他叫我等他,他没死,他只是睡着了,你们看着,你们等着,等下他就会醒来的,再过一会儿,等他睡够了,他就会醒来的,我求求你们,不要合上盖。不然,我再看不到他了。”

苏安禾紧紧的抓着灵柩的盖,怕一放手,他们就会把它合上,那是她唯一的希望,她抓的那么的紧,连指甲都呈泛白的颜色了。

““古溪,你给我起来,你快点起来,你再不起来,他们就会把你带走,我知道你很累,可是等一下再睡好不好?!回家再睡,这里多么的狭小,怎么会舒服了?!回到家里有大床,那里睡着才会舒服呢,你醒来,我们回家,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可是,里面的人,去了另一个世界,却是早已什么都不知道了,任她哭喊着。

工作人员上前来想把她分开,苏安禾疯了似的死死的抓住那灵柩,甚至整个人都趴了上去,痛苦到不能自己。

他们那么多的人,苏安禾只有一个,他们终究还是把她拉开了,她看着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相信她讲的话,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她。

“安禾姐,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哥他真的走了。”晓霞拉着她。

“没有,没有,晓霞你相信我,你哥只是睡着了,他还会醒的,你快点去阻止那些人,不要让他们这样的对你哥。”

“安禾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我哥他真的是去了。”晓霞看着她这样,心里害怕了。

工作人员说着:“家属也一起跟上吧!”

他们真的就要这样的带走古溪。

“让我跟他一起走吧!让我也去吧,他说过他还要回来见我的!我求求你们让我跟他一起走吧,不然到时他睡醒了看不到我会到处找我的……”巨大的痛楚像冬天凛冽的寒风铺天盖地袭来,苏安禾已经语无伦次了。

旁边的医生终于明白了什么回事,她太悲伤了,已经分不清楚现实与幻想了,只是一味的去追求那躺在灵柩里并不存在的人了。

他们上来拦住了她。

“让我跟着他一起走吧!让我跟着他一起去吧,我求求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古溪,你醒来,你醒来呀!”她哭着,喊着,踢着,拉扯着……

最终,眼前一黑,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叫做幸福的东西,那么请它来眷顾一下我,因为我早已不知道幸福为何物了。

苏安禾醒了过来,不哭也不闹了。

有医生走过来对她说道:“你没事了,今天可以出院了,不要太悲伤,那样对身体不好。”

她顺从的点点头,然后走出了病房。

昨天的一切好像是一场梦境,那辆殡仪馆的车早已不在了,昨天它停留的地方现在已经空荡荡了,她努力地呼吸着,想找到古溪的气息,但是,什么都没有。

苏安禾走在大街上,孤零零的一人,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有人拉着她:“姑娘,你知道宝安医院在哪里吗?!我儿媳妇今天生了个大胖小子,我们正要去看她。”是位大娘,手上拿着一个保温瓶,旁边还站着个老爹,左手提着一个小包袱,右手拿着一大带水果。

他们满脸的欢喜。

苏安禾指了不远处的那家医院:“就在那。”

“姑娘,你太好人了,谢谢你了,来,给你两个红鸡蛋,吉利吉利,谢谢你啦,我们去看我们的孙子了。”

那位大娘塞给她两个红鸡蛋,然后拉起她老伴的手,兴冲冲的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广场上坐满了人,有小孩子在唱着歌:

小燕子,穿花衣

年年春天来这里

我问燕子你为啥来

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小孩子们三五成群,唱到开心的时候,还拉起对方的手,跳起舞来,他们的动作是那么的可爱,甚至,还有点滑稽,可是,他们还是那么的开心。

全世界的人似乎都沉浸在这温暖的气氛里,只有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手机一直都在响,苏安禾不接,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无法可以让她好受一点。

不远就是自己的家,可是苏安禾不敢回去,父母看到自己的样子肯定会吓坏。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人:古溪。

前面有一家面馆,招牌上打着:江南小面。

江南,江南,那个安静又和谐的地方,那个苏安禾与古溪一起携手散步的地方,只有那里,是现在唯一可以慰藉她的地方。

没有任何的迟疑,苏安禾又重新回到了江南小镇,小镇依然民风古朴,山清水秀。

只是心情不同,上一次,她与他牵手而来,这一次却只剩下她自己。

苏安禾去了每一个与古溪一起走过的地方,老街,河畔,田园,仿佛还是昨天,她还与他牵着手细细的观赏着每一处风景,现在却是物是人非。

点了一大堆他们一起吃过的江南小吃,拼命地往嘴里塞,以前是清香美味的小吃,现在到嘴里却是淡然无味。

苏安禾偏偏不肯相信,一块接一块的的吃着,一定要吃出那个味来。

口干的可以,她点了一碗小面,碗里清汤细面,点缀着一大把碧绿的菜叶。

她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很烫,很烫,烫到她眼泪一颗接一颗的落了下来,掉进碗里吃进嘴里,那些香味早已被苦涩取代了。

苏安禾关掉了自己的手机 ,留在这里,执意的不肯离去。

苏安禾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她与古溪一起走过的地方。

苏安禾总觉得古溪还在她的身边,她走在左边的时候,他在右边。有时候,她淘气的走在那狭小的田间小路,他就紧紧地跟在后面,怕一不小心,她会有什么闪失。

他还在这里,在这个安静的江南小镇。

晚上,苏安禾住在农家的小旅馆里,睡不着的时候,就爬起来,找一个干净的地方,看着天上的月亮,数着星星,望着望着,天上会出现古溪的脸,对着她笑,笑的那样的灿烂。

吃完一碗面,付了钱,苏安禾才发现自己钱包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一算,她来到这里整整有十天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要回去了,在这里,什么都忘了,生活里只有古溪。

苏安禾现在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钱不够买一张返程票,带的那张银行卡又没钱了,无奈之下,她只能求救于胡佳欣。

打开自己的手机,发现有好多的未接电话,有胡佳欣的,有咪咪的,有马总的,有父母打来的,还有好多个陌生的号码,信息也是一条接一条的蹦出来,她没看。

“安禾,你终于联系我了,你再不联系我,我就要打电话报警了,你走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找的好辛苦,全世界都在找你,以为你失踪了或者出事了。”胡佳欣里语气里全部是担忧。

“没有那么严重。我现在很安全,不用担心。”

“你现在在哪里?!”

“在江南小镇。”

“你跑到那里去干什么?!”

“佳欣,我很好,什么事都没有,现在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我身上的钱都花光了,连买一张回去的票的钱都没有了,你现在打点钱给我,我买一张回去的票,回去再说,好不好?!”苏安禾不想多解释些什么,没人能懂她。

“好,那等一下我把钱打到你的卡上去,你快点回来,平安的回来,我们都快要担心死了。”

拿到了钱,搭上回上海的火车,她在心里轻轻地说道:“再见了,江南,不是,是再也不见了。”

古溪,我又能否把与你的所有记忆都定格在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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