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想到了陈秀雅。这个时间顾客一般比较少,她想她去应该不会影响到陈秀雅的生意的。她知道,陈秀雅也找到看柜台的人了,只是她还没有去过,不知道陈秀雅找的这个人怎么样。对了,去她那里,看看她怎么样,看看她找的人怎么样。虽然有些话不能说,但是找个地方待一会儿总比站在这儿强,和别人说说话总比一个人闷着强。
想到这里,柳叶穿过马路往对过走去。
陈秀雅把一袋瓜子递到亚茹的手中,说:“这会儿没有什么人了,闲着没事,吃这个。”
亚茹仰头看看陈秀雅温和的脸,伸手把瓜子接到手中,说:“大姐真好,能碰到你这样的人,我好高兴。上次我打工的那个地方,老板不用说给我们吃东西了,我们坐一会儿他的眼睛就像锥子一样地盯着,让我们心里发毛。没有顾客的时候,我们就浑身不舒服,怕老板看我们的目光,觉得没有顾客是自己的错似的,心里一点儿都不舒服。”
“是吗?”陈秀雅笑了,说,“每天什么时候人多什么时候人少大都有些规律,比如刚上班的时候人少,还有快要天黑的时候人也少,这个怎么能够埋怨打工的人呢?总不能让别人去大街上拉人进来吧?”说着话,陈秀雅低头在画布上绣起花来,她很少闲着。没有顾客的时候,她就拿起来做一些。
亚茹把身下的椅子拉近,探身看着陈秀雅刺绣。
这是范红挑选的一副画,徐悲鸿的《八骏图》。范红说她的丈夫喜欢这一副,让陈秀雅帮她做。
亚茹把一粒瓜子慢慢地放在嘴里,看着雪白的画布上是两匹奋蹄扬鬃的骏马,说:“大姐怎么不锈花儿什么的,要绣一些马呢?”
陈秀雅把绣针从画布低下拉上来,又扎下去一针,说:“你不喜欢马吗?”
亚茹摇摇头,说:“红花绿叶的才好……看你绣的这个马,就和活着在跑一样,有点吓人呢。”
听了亚茹的话,陈秀雅仔细地看她绣完的两匹马。的确似的,绣的非常逼真,远处看来分明就是活的,有一股逼人的气势,怨不得亚茹说有点吓人呢。陈秀雅笑着问:“我绣的是不是像真的马?”
“太像了,就和活的一样,所以我才说吓人呢。你绣一朵花儿。肯定比这个好看。”亚茹说。
陈秀雅又是微微一笑,说:“你不知道这个马的说法?”
亚茹摇摇头,说:“不知道。”
陈秀雅耸耸肩,详细的介绍了八骏图这幅画。
亚茹听了陈秀雅的介绍,就好像没有听一样,她不懂,不明白陈秀雅说的是什么。
“大姐知道的真多,学问还好深,应该去学校教书,不能在这儿卖衣服的。你在这儿,好多学生就觉得遗憾了。我上学不多,也就是认识几个字,会写我的名字。”亚茹掩着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大姐说的我也不懂。”
两个人正在说话,突然有人轻轻地拍了拍手,说:“还是个才子哪,知道的真多。”
陈秀雅和亚茹闻听,一齐抬头。
柳叶笑着站着旁边看着她们。陈秀雅和亚茹光顾说话,没有发现柳叶来到她们的身边。
亚茹立刻站起来,把椅子让给柳叶,说:“柳老板快坐,我们正在说话呢,没有看见你来。”
陈秀雅知道柳叶听见了她的话,脸有些微微地发红,不好意思地说:“又让大姐取笑了。”
柳叶把一条胳膊搭在陈秀雅的肩上,说:“哪敢呀?你真的是博学多才呢,怨不得生意做的这么好,我们都望尘莫及呀。”
陈秀雅把画布搂在怀里,弯腰笑起来,笑的脑袋抵到了膝盖。好容易止住了笑,陈秀雅才直起身来,说:“大姐没得活儿干,耍我开心吧?我要是抵得上大姐一角,早就发财了。”
柳叶也笑,说:“你才多大,才做了几天?你再有本事,也得一下一下来呀,谁能够一锹就挖一口井呢?慢慢地,你会成大富翁的,那个时候不要忘了提携我们一把。”
“好,大姐好好等着。”陈秀雅笑道。
亚茹也笑,说:“啊,那个时候大姐不能不用我,起码给我一个经理当当。”
陈秀雅伸手指着亚茹,说:“你也来凑热闹,好的,好好给我干,到时候给你一个经理当。”
柳叶把陈秀雅怀里的画布展开,两匹马活灵活现,就要从画布上跑出来的样子。
一看着,不由赞叹,“你实在是行,做什么都行。”又叹了一口气,指着亚茹说,“就连看人的眼光也准的。看你找的人,乖巧伶俐,聪明懂事。”
陈秀雅抬头看亚茹一眼,说:“亚茹是挺好的,我真的满意。呵呵,大姐那里的小红不是也很好嘛。”
“好什么?”听陈秀雅提到小红的名字,柳叶的脸就沉了下来,说,“当初我要知道是这样的一个人,说什么我都不让她进我的柜台……”说到这里,柳叶急忙住口,她发现她的话说的不对。很多事情,还是不要说吧。会让外人笑话的。
陈秀雅怎么会看不出来?柳叶的话还有她的脸色,告诉了别人她对小红非常不满意。只是,陈秀雅不知道小红是个什么人,还有为什么柳叶对她不满意。
陈秀雅只好安慰她,说:“大姐不用生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脾气,一人难称百人意的,大家都包涵一点。咱们出钱是让她给咱工作的,只要她做的好,其它的就随她而去吧。”
“哪里……”柳叶打断了陈秀雅的话,说,“就算她给我挣再多的钱,我都不想要她。要是有合适的人,我马上就辞掉她。”
陈秀雅看着发急的柳叶,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
亚茹看着柳叶,突然笑了,说:“你出的是工资,又不是白让人干的,想找一个人还不方便吗?”
柳叶的眉头皱在一起,说:“谈何容易?这找一个合适的人也不是说话。找来的人说不好话,留不住顾客,卖不动衣服也不行呐,我们是靠这个吃饭的,生意不好吃什么?”她叹口气,看着亚茹,慢慢地说:“所以,做我们这一行的,找一个合适的人真的很难。”
陈秀雅看看亚茹,又看看柳叶,说:“大姐不是告诉她规矩么?就像当初你教我那样,她不就知道了吗?只要她好好干,慢慢地来,大姐是能够调教出来的。其它的,我们又不是和她在一块儿生活,随便她吧,只要不给我们找麻烦就行。”
柳叶知道陈秀雅不明白她的意思。当然,她的事情,说起来有点丢人,就算她愿意和陈秀雅说,这儿还有个亚茹呢,是不方便的。她的头慢慢低下,伸手在额头上揉搓起来。
过了一会儿,柳叶抬起头来,说:“那有这样简单。有时候……呵呵,现在要秀雅这样的人给我去干活儿是不可能的了,就像亚茹这样的吧,要是有的话我马上就用,可是到哪里去找呢?”
亚茹伸出手指指着她的鼻尖,笑着说:“老板看的起像我这样的?”
“你怎么了,你不是很好吗?”柳叶的目光定在亚茹的脸上,说,“要是现在秀雅不用你了,你马上就去我那儿上班。只是,秀雅舍不得你吧。”说着,笑了起来。
陈秀雅抬头看着亚茹,目光中是温柔和怜爱,就像一个年长的大姐姐看着不懂事的小妹妹。
亚茹听到柳叶夸奖她,一下子兴奋起来:“我在秀雅大姐这儿很好,哪儿都不去的。要是柳老板不嫌弃我这样的,我可以给你找一个人来。”
“哦?”听到亚茹说她能够找到人,柳叶一下子振奋起来:“你能够找到人?”
“能啊。”亚茹说,“只是和我一个样,人很笨的,怕老板嫌弃。”说着,她把目光投到陈秀雅的脸上。
因为陈秀雅教过她,不必要的时候,少说话,少惹事,不是个人的事情尽量少参合。做生意的,不要得罪人,更不要逞能,公平买卖,和气生财。
陈秀雅明白亚茹看她的意思。她看了看柳叶,又看了看亚茹,微微地笑起来。
柳叶很着急地说:“和你一样的,很好啊,我不嫌弃,你给我找来我不白用你,我给你出推荐费。”
亚茹看到陈秀雅没有言语,一时不知道她说的对不对,心里没底,不敢说话了。她闭着嘴,看着陈秀雅不再啃声。
看到柳叶急着找人,陈秀雅猜到肯定是小红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呵呵,大姐,换人的事情不是小事,哪里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小红干的好好的,你突然要换掉她,常老板是不是同意?不要到时候给你找来了,你要常老板不要,让别人怎么办?你的铺面大,换一个不熟悉的人来,短时间里不一定能够掌握好,是不是耽误你的事情?”陈秀雅担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