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俏经过抢救也捡回了一条命,但神志已经模糊不清。或许,她的下半辈子就这么混混沌沌地度过了。
鈡哥的落网,对方筱雷本身来说是痛快但又是致命的,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也会被警察请去“喝茶”,他不得不为尽快为自己寻找出路。
冥思苦想,一计又一计,最后决定偷越过境逃亡缅甸投奔阿水,因为阿水曾对他说过,以后有事可以为他两肋插刀。都说急病乱投医,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冒险一搏了。他没有把自己的处境告诉母亲吴青竹和筱雨,临走的时候,他请求筱雨能把小百合带来给他看一看。
知道慕枫又大难不死,真让他想不明白,为何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男人总能幸运逃过一劫?
筱雨找到子颜,提出要带小百合出去玩。子颜不好拒绝,作为孩子的姑姑她是有这个资格和权力的,临走的时候,她一再嘱咐要按时送孩子回来,因为小百合到点是要吃药的,筱雨欣然答应了。
方筱雷已经在儿童乐园等候了,看到筱雨带着百合出现,他兴奋地跑过去抱起孩子亲了又亲。他是真爱孩子的,这个天使一般美丽的孩子是他这世上唯一的骨肉,她和她妈妈一样,总能触动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他是可以为他们生也可以为他们死的,只是为何她们不能够在自己身边不能够完全属于自己?如今似乎穷途末路,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再见到她们,心里突然一阵的绞痛。他也是有爱的啊!只是为何屡屡受挫?
陪着孩子在游乐园里玩,他暂时忘了自己的处境和所有的烦恼。
“哥,时间到了,该送孩子回去了。”筱雨在一旁提醒。
“再玩一会好不好?我渴了……”孩子一玩起来就没有时间观念的,小百合也比例外。
“好,好,小姑给你买冰激凌去……”筱雨忙不迭地离开了。
看着筱雨离去的身影,再看看玩得不亦乐乎的小百合,一个邪念又攸然闪现脑海。
“百合,爸爸再带你去一个更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去哪呢?”百合很好奇。
“爸爸先保密,好不好?”方筱雷对百合是宠爱的。
小百合想了想,说:“回去太晚了,妈妈会不高兴的。”
“没关系,爸爸会打电话告诉妈妈的。”说完,他真的掏出手机,囫囵按了几个数字,然后走到一边,装作接听的摸样。
“妈妈怎么说?”看到方筱雷收线了,小百合又问。
“妈妈说,小百合可以和爸爸一起去玩,晚点回来也没关系,她会在家等我们的。”方筱雷满脸堆笑以掩饰自己的谎言。
“要妈妈和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妈妈说她现在很忙,正在沁园给花浇水,没有时间。”方筱雷尽量说得逼真。
小百合信了,也答应方筱雷带她去玩了。方筱雷欣喜若狂,他抱起小百合走出游乐园门大门,上了一辆的士立即向列车站奔去。
“爸爸,我们不等等小姑吗?她拿了我的冰激凌。”
“我们和小姑玩捉迷藏,让她找不到我们好不好?”方筱雷骗人的招式真是花样百出。何况这么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捉迷藏,太好了,太好了。”小百合高兴鼓掌,她最爱玩这个游戏了。
买好一张列车票,方筱雷抱着小百合义无反顾登上了南去的列车。方筱雷要带百合去哪里?是的,他要带走百合了,这个念头已经在脑海里闪现过无数次,只是苦于无从下手。他已经深深明白,子颜的心这辈子不可能会属于她的,更不要说会跟他一起走。但百合不一样,那是他的骨肉,除了他,谁都没有资格拥有她,他不会把小百合留在慕枫的身边。尽管前程未仆,也知道目前自己的处境,但他还是想放手一搏,如果能和阿四顺利接头,那么过境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万一不行,再另想办法,总之走一步是一步。
他知道,对子颜最深刻和沉痛的报复就是带走百合,这样的报复会折磨子颜让她痛苦一辈子。既然他过得不好,那就没有必要让她过得好,也让她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这是他真正的目的。
再说筱雨买了冰激凌回来,发现方筱雷和百合已经不见踪影,四处寻找和呼唤,也没有回音。她以为方筱雷带百合回去了,电话问了吴青竹,没有下落。看看天色已晚,她打方筱雷手机,却已经关机。她着急了无计可施之际,这时又收到子颜的来电,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带百合回来。她心惊了,方筱雷也没有把百合还给子颜,莫非?她不敢往下想,更不敢对子颜说实话,她支支吾吾搪塞过去。赶紧往家里赶,回去和母亲商量商量怎么回事?
听着筱雨不流畅的回答,朋友多年,子颜隐约感觉筱雨有事隐瞒,她开始惴惴不安。
“小颜,别担心,她会把百合平安带回来的。”慕枫在一旁安慰。
“不对,我总觉得,觉得……”子颜不敢往下说,她怕自己承受不住。
“觉得什么?”慕枫看到子颜紧张的表情,也着急了。
子颜摇摇头,她想把那个可怕的预感甩掉,但母女连心,预感来得如此强烈由不得她忽略。
看看时间又过了一个小时,天已经全黑了,但还是不见筱雨和百合的踪影。子颜又立即拨通筱雨的号码,但手机处于无人接听状态,又继续打了好几次,都是这样的提示。怎么回事?子颜坐不住了,她要去找方筱雨带回孩子。慕枫怎会让子颜一个人前往,他拿起子颜的外套给她穿上,两人一起驱车驶向方家。
方筱雨回到家,把事情和吴青竹说了一遍,她们又拨了方筱雷的号码,仍然是关机状态。母女俩也觉得蹊跷了,一一分析各种可能性。最后的结论是,方筱雷有可能带着孩子走了,但他为何要到走孩子,去了哪儿?母女俩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当子颜来电的时候,方筱雨不敢接听,因为不知如何回答。
突然听到敲门声,方筱雨以为是方筱雷回来了,急忙开门,站着的是子颜和慕枫。
“筱雨,我来带百合回去的。”子颜没有任何客套。
“她,她……”筱雨回答不出来。
“她爸爸带她玩去了。”吴青竹穿着拖鞋嗒嗒走出来,她拉长一张脸,斜眼看着慕枫和子颜。
一听这话,子颜的心猛然颤栗:“那么晚了,去哪玩呢?”
“哟!你问我我问谁呀?这是他们父女之间的事,我可管不着。”吴青竹一脸的讥笑。
“筱雨,告诉我,他们去哪了?”子颜不管吴青竹的冷嘲热讽,她只想要回百合。
“我,我不知道……”筱雨说了实话:“打我哥手机也不通……”她也感觉事情有些不妙,但又不好直接说。
“我的天啊!”子颜惊叫一声,她眼冒金星有些站不稳了。慕枫及时扶住了她。子颜最怕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自从知道方筱雷邪恶的罪行,她就一直回避让方筱雷接触百合,因为丧心病狂的他什么事都会做得出的。但百密一疏,终究防不过。
“孩子不是你带走的吗?怎么让他给带走了,到底带去了哪里?”子颜愤怒地喊出了声音。
“瞧你说的什么话?孩子也是他的,难道不可以带走吗?”吴青竹也扯开嗓子大声嚷嚷。
筱雨急忙把母亲推进里屋,然后把前后经过大致对子颜说了一遍,子颜听后几乎崩溃了。她的孩子被方筱雷带走了,如今下落不明,她顿时慌乱,无法控制自己地颤抖。慕枫从来没有见过子颜如此绝望的状态,哪怕当年她被凌辱的时候也没那么脆弱。慕枫让子颜靠在肩上,他轻轻对她说:“别怕,还有我,我们会找回孩子的。”
“小颜,我哥哥很爱百合,或许他们玩得太开心完了回来的时间,或许……”这样的话筱雨越说越没有信心。她又连续拨打方筱雷的号码,依然是关机状态。
慕枫带着伤心欲绝的子颜离开了方家。
玩了一天,百合累了。上车不久就睡着,醒来的时候,看出车窗一片漆黑,列车在快速行驶。车越开越快,会不会就离妈妈越来越远?她突然害怕起来。
“我不想玩捉迷藏了,我想回去,我想妈妈……”百合开始眼泪汪汪。
“不哭,爸爸明天就带你回去见妈妈,好不好?”方筱雷替百合擦干眼泪,百合有一双和子颜一样美丽灵动的大眼,方筱雷看着看着,眼前又浮现当年的情景。
列车在最南边的一个小站停了下来,这小站离边境线最近,也是当年子颜短暂停留的地方。方筱雷带着百合找了个简陋的旅馆暂时住了下来。安顿好百合,他退到卫生间掏出令一部手机,这部手机只和阿四单线联系。很快接通,他们嘀咕了一会,方筱雷就立即收线了。
阿四告诉他,今天晚上子夜时分如果没有特殊状况,会有人来接他的,要他务必准时到达指定地点,过期不候。他一一记在心里,急切地盼望午夜的来临。
“已经过了24小时,我们去报警,好不好?”子颜和慕枫整整一夜没有合眼。
“小颜,冷静冷静,他是百合的父亲,我们没有证据说他拐走孩子,警察不会立案受理的。”慕枫保持镇定。
“难道我们就这样等吗?他是个魔鬼,可怕的魔鬼,我的孩子会毁在他手里的……”子颜声嘶力竭,时间过得越久,她的心越慌乱无助。
“小颜,他再不堪,都是孩子的父亲,相信他会善待孩子的……”慕枫把濒临崩溃边缘的子颜紧紧搂在怀里,他要怎么做?
“我不相信,不相信,他那么心狠手辣,什么都能做得出,你的命差点就毁在他车轮底下……”子颜对慕枫喃喃诉说。
慕枫一直以为自己的车祸是一场意外,但没想到是方筱雷精心制造的丑行。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决定去报警。
这两天因为太疲劳,夜幕降临,大病初愈的小百合又不舒服了,高烧不退,不断说梦话。方筱雷对照顾孩子没有经验,看到百合发烧双颊通红,乱说胡话。他慌了手脚,不知怎么办是好。他给孩子喝水用湿毛巾降温,折腾了好久都不管用,看来只有带孩子上医院了。看看离子夜还有两个小时,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他在犹豫。
百合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因为高烧不退,出现了惊厥抽搐的现象。方筱雷哪里见过这么紧急的状况,他顾不了许多,抱起百合打车就去了医院。
急诊室的医生立即对百合进行抢救,方筱雷焦躁不安地徘徊在门外。一会看看大门有没有打开,一会又看看表,实在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万一百合出现意外,如何是好?万一错过了接头时间,他又该怎么办?他的脑子和他的脚步一样凌乱。
再说花夕探望子颜母女回来后,发现姐姐花颜气色非常不好,原来是病了。花颜一向脾胃不好,因为不在意,直到今天胃出血才慌忙来小城医院。花夕一直安静坐在角落里等医生给花颜看病。看到一个男人抱着孩子慌忙跑进急诊室,不是很在意。因为,在医院,这样的场景是屡见不鲜的。
当看到男人在急诊门外焦躁不安,她才仔细打量起他来。这一看,差点没把她的魂给吓飞了。这不是方筱雷吗?他怎么会在这里?子颜呢?刚才进急诊室的孩子是谁?难道……种种的疑问排山倒海一样向她涌来,她搞不清状况。决定拨打子颜的手机号码。
子颜接到花夕的电话,听着她提供的信息,欣喜若狂,慕枫提醒千万不要惊动他。然后,他立即向警方提供这个信息。随即又连夜开车载着子颜向南边小城奔驰而去。
经过抢救,百合终于缓过气来了。医生严厉责备方筱雷,说再晚来一步,孩子的命就没了,因为还非常虚弱,状态还不稳定,要住院观察几天。
方筱雷悄悄虚了一口气,全身像瘫了一样坐在长椅上,原来他内心比自己知道的还要在乎孩子。他又看看表,离子夜还有半小时时间,的城机状况样的还仔细打量起他来。这一看,差点没把他看,把她的魂都也是院,所以等到外出血来后,发现姐姐欢颜,着百合擦干眼泪,百合有一双和子颜一样美丽灵动的大眼,方筱雷看看从医院到指定地点恐怕来不及了。他又拨通阿四的号码,但对方已经关机状态。他本想把自己现在的情况向阿四说明,能不能再重新安排时间。但始终没有再接通,他懊恼地骂了一句粗话,一拳打在医院白璧上。进退维谷,他真的感觉无路可走了。
花夕在角落里,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从子颜那里她已经知道了一切。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不要惊动方筱雷,密切注意他的动向就好了。只是她很担心百合的安危,这个可爱的小天使怎会和她的妈妈一样,遭遇那么多的不幸?
方筱雷也是一夜未睡,一直守在百合的床边,等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才发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都说太阳升起的地方就看到光明和希望,但此时的方筱雷却有穷途末路的感觉,眼前明明是晴朗的天,为何心里灰蒙蒙一遍黑暗?何去何从?
摸摸还在沉睡中那张干净稚嫩的笑脸,他心里蓦然间的安静和温暖。其实他是有爱的,他的爱也很深厚,不输于任何痴情的男子,或许爱的方式太过固执以致太过极端,才会走到今天的这一步。如果一开始,子颜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么,他的人生会不会是另一种轨迹?但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如果生活可以重来,他仍然会很爱那个叫子颜的女孩,但不会再以爱的名誉想占为己有而再任意伤害她。然而生活中最不靠谱的两个字就是“如果”更没有回头路可走。或许,成全,让她幸福,让她们母女幸福,才是自己应该做的吧!
从来没有好好审视自己的内心,也从来没有这一刻那么认清自己,一直被嫉妒愤恨抱怨蒙蔽了心智,是不是该醒了?是否一切都还来得及纠正?路,还在脚下继续延续吗?
慕枫开着车日夜兼程,在天亮的时候终于赶到了小城医院。百合生病第一次进的就是他固执以致太过极端了,才会走到今天的这一步。如果生活可以重来,她这家医院,子颜对它不陌生。他一直和花夕保持通话联系,知道方筱雷还在陪百合住院,她按花夕说的病房和慕枫匆匆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