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的缝隙间有晨曦透入,屋里的一切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过了一夜,身上的伤疼地更加彻骨了。只要一动手脚全身都牵扯的疼。
多年来上班养成的习惯,身体已经有了生物钟。
清晨六点半一过,一点睡意没有,双目紧闭。听力变得异常灵敏,远处道路的时而刹车声,楼下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小区的狗叫声,听得一清二楚。
陈烨翻个身接着睡,自言自语,“决定抓住这个难得机会,再只睡三个小时。”
时大时小的狗叫声,让陈烨恍然大悟。
自己也该养条狗。记得小时候奶奶常说的,狗会和人成为患难同伴,在危难的时候会和人并肩作战,不会逃之夭夭,比平时的亲密朋友还可靠。
陈烨这样想也可以防患于未来。在危难时刻还要同甘共苦的伙伴,不至于让自己形单影只应对一切。
时间太早,宠物市场的人还寥寥无几,臭气熏天的宠物笼子前,只有不多几个商贩在嘀咕。
在铺天盖地的犬吠栅栏前,一只金毛小狗迎面跑来,绕着陈烨嗅来嗅去。
陈烨摸摸狗背处细软光滑的皮毛,黄毛狗使劲晃着尾巴,愈发围着他嗅个不停,和自己套近乎。
看来是有缘,陈烨相中了,直接带回家了。
想起来了,今天是他们要自己把盒子送出去的一天。他去卫生间对着镜子看看面目全非的自己。
举着拳头大声呵斥一番,镜子不出声,自己内心挣扎破碎。
陈烨畏畏缩缩地打通了他们给的那个电话,电话那边的声音倒是带有磁性而且和温和。
“喂,你是欣欣吗?欣欣吗。”
“不是,我是他的一个朋友。”陈烨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
手心里冒着汗,紧捏在手里的手机差点滑落,听着他温和的声音倒是有点不怕了。
“哦,你是他朋友。有事吗?你怎么用欣欣的电话呀?”明显有一点失望的语气问道。
“兰可欣他让我给你送一件东西。就今天,你看我什么时候过去方便了。”陈烨理直气壮问道。
“是吗?那就晚上来好吗?晚上到海滨大酒店来。”
“好的。”陈烨放下了电话。忐忑不安了半天。
晚上出门前,安置好了买来的小狗。
陈烨对着镜子修饰一番,戴了一顶帽子尽量遮住自己惨不可目睹的脸。
确定不会吓坏胆小的妇女儿童,才满意的出了门。
小心翼翼地抱着黑匣子打了一辆车去了海滨大酒店。
一路上都在忐忑不安的想这人、这黑匣子、兰可欣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这人看到匣子会怎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对自己也有人身有伤害。
景致错落的建筑物一扫而过。
很快到了海滨大厦门口,陈烨下了出租车。两腿打颤,出租车司机喊住,没掏钱,紧张的忘了给钱。
陈烨给了钱。抖着手接了司机找来的零钱,转身紧紧抱着黑匣子往里走。地上的瓜皮一滑差点一个跟头。
金碧辉煌的酒店里的光让陈烨失去一贯的冷静,心惊胆。谨慎地环视四周。倒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海滨大厦门口站着四个保安。着装整齐,表情严肃。
看到陈烨来到了门口的保安很礼貌的对他说,“欢迎光临,先生。里面请!”
陈烨目光游离点了一下头,就往里面钻。
宾客满席,一片喧闹。没有人注意到了陈烨进来了。
陈烨在明亮的能照出自己的影子的地板上,有一点不敢落脚。四面的灯光通明,刺得他辩不来方向。
陈烨迷茫环顾四周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是谁,在那里。
一个从过道里过来的服务员满脸笑容把他引到了一个桌子旁边。给他倒上了一杯果汁,“先生,请慢用一会就要开席了。”
“这是谁请的席呀。”陈烨突然冒昧问道。
这一问把刚才满脸笑容的服务员姑娘吓了一跳,脸色立刻就变紫了。
“你不知道吗?那你怎么来了,谁请你来的?”服务员奇怪的看着陈烨一连串问题。
从她的怀疑眼神里,陈烨可以看得出她的意思好像自己是来混饭的。或者是什么来路不明不正经的人,搞什么歪门邪道的骗子或者是混混。
“是别人让我来送东西。我打了这个电话,他让我来这里等。”陈烨没有抬头底气不足的解释。
“哦,那你就在打电话问问看看他是不是也来这里了。如果没有人请你来吃席,那你还是请尽快离开的好,因为我们这是按人数定的桌子,没有多余的位子。”服务员目光中一种带着鄙视冷漠地说道。
“好的,谢谢。这我明白。我不吃席找人,一会就离开了。只是来找人的。”陈烨低着头脖子都发烧尴尬说道。后面满席宾客好像都向他投来了鄙视的目光。
陈烨再次拿出电话,打过去了。告诉他自己到了,电话那边说知道了。
一阵功夫陈烨的身边来了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目光中透着睿智和冷静。
定神看了陈烨几分钟,“欣欣,让你给我送东西吗?她现在在那里?怎么样。”
“嗯。”陈烨赶快起身当机立断答道。
“那欣欣呢?她怎么没有来呀!”他两眼直视着陈烨。这目光中似乎将信半信。
陈烨被他看得紧张地用手拉了拉帽子。
“她说她不方便来。在几天前就去远方了。”陈烨尽量保持语气平缓。
他摆了摆手示意陈烨坐下。眼中有一丝哀伤,不过很快用笑容遮掩住了。
“哦,那先谢谢你。她还好吗?和谁去了?”
“还好,她和谁去了那我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她只是说要去远方。”陈烨说着,下意识,摞动一下自己的屁股,是原本绷紧的神经的放松一下。
“哦。”他有一点失落的暗淡眼神轻略望了一下远处。
“她没说去哪里吗?我就是想知道她还好吗?”这人镜片后的目光犀利而通透紧紧盯着陈烨。
“没有。”陈烨轻声说了一句。多希望这人能够少问个的问题让自己早点回去。
“哦。”这人沉思一会漫不经心的答道。
陈烨赶忙掏出了这黑匣子交给了他,他只是一个手接住看了看,没有说话。迅速地把盒子装到了提包里。陈烨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周围的人看见这人纷纷围过来,举起杯子七嘴八舌的地喧闹开了。
“主任,今天可是精神丰满。祝贺,祝贺。”
政坛的事情,陈烨不能听也不愿听。知道的太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飞来横祸。
一片杂乱声,趁着人们围住了那人的时候,溜出了人群,脚步很轻,姿势轻的象一只猫一样。快速朝酒店门口走去。
由于走得很急一侧身体撞到了一个进门的女人的包。陈烨低着头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唉,这不是陈烨吗?你也在这里呀!真是好巧。”这女人回过头说道。音声妖媚而且甜的发腻。
陈烨已经跨出酒店大门了,迈出去的步子收了一下。微微回头一看,这女人裙装紧身,恰到好处的显现出那柔和而别致的曲线,那修长而美丽的腿半露。
这人是自己确实没有印象。怎么叫他的名字呀。
“陈烨,你也在这里呀!看来你要高升了呀!”女人再次妩媚地笑道,转过身子看着陈烨。
“你是谁呀?什么高升呀。我怎么就不明白你说地什么呀?”陈烨有几分迷惑的问道。低头迈开步子,想匆匆离去。
“哎呀呀,还装什么呀!我都不认识了吗?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女人嗨嗨笑道。
“我?”
“是呀,你说一个字我就听出你的声音了,你还装呀。”女人靠近了陈烨一步。笑得更灿烂了。
“哦,那可能是你听错声音了。”陈烨欲迈步离开。女人缠了上来。
“听错声音了,我不会叫错名字吧?你不是陈烨?我呀,邢美美!你真不认识了。我们同学呀。真是贵人多忘事。”这女人跺脚大声叫道。
“啊,邢美美。这怎么会是你呀!”陈烨奇怪的瞪大眼睛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女人。确实从脸部轮廓来看有一点熟悉印象。
“你就不记得我。”
“记得,只是有一点突然。我一时蒙住了。你是我们班里的活宝怎么不记得。”陈烨往压了一下帽檐。
“你这是怎么啦。弄得好吓人。被人打了?”邢美美指着陈烨的脸惊奇地问道。
“不小心摔的。这年头我倒霉。”
“摔的,可真严重。你这真是都摔成这样那个女孩还跟你。”邢美美凑近看着陈烨的脸半开玩笑半认真问道。
“嗯,真是够倒霉的。没要摔也没人跟着,一摔更没有人跟了。”陈烨也摸摸自己的脸尴尬笑笑。
酒店门口正是客人来的高峰期,门口的人像一窝蜂嗡嗡聚在了门口。
邢美美一扬手利索的说道,“这里不方便,进去我们慢慢聊。不然要开席了。”
“我不进去了,我已经出来了。我是来找人的不是来吃席的。”陈烨急忙解释道。
“哦,原来这样。我还以为你来这高官活动的中心地带要高升了。”
“这是高官活动的中心地带?”
“嗯,这不是市委组织部的主任摆宴席吗?你不知道吗?那你是来找谁的?”邢美美一语击破天道出了出乎意料的秘密。
“哦,我只是来找人的,没有问那么多。找一个熟人带一件东西。”陈烨掩饰道。
听邢美美这么一说陈烨心中猜想刚才的那个可能是组织部的主任了。
“找人来,我还以为你高升了。那你的朋友也一定是高官名流了。”
“高升什么。我们只是混日子的,混饭的。永远也不会高升上去。我的朋友他的好多事我就不清楚。你已经和高官有扯不断纽带关系了。你高升那是迟早的事情,你赶快进去吧,不然开席了。”陈烨淡然笑着,酒店的灯光透出落地式窗户映红邢美美妩媚的半张脸。
乱七八糟什么话题都能胡扯一通,留下了联系方式。
陈烨如释重负一人走在霓虹五彩的变换下的街道。
有一点感叹世道的无常。这邢美美曾经在学校里并不是多出奇的一个女子,现在却是市的文化馆的馆长,那全是因为她是********弟弟的老婆,和高官上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回旋在这高官周围。
女人干的好不如嫁得好,今非昔比,土鸡变凤凰了。
陈烨孤影单形踮脚站在车流熙攘的路口,有些懊丧的看一辆一辆计程车满载驶过。大半夜的,多想暖暖和和的快些到家。
一辆银灰色的车嚓一下停在了陈烨身边,探出那光滑的秃顶。
在灯光的映衬下异常光滑,似乎反射过来了光亮。
“喂,小子任务完成了吗。一切还顺利吗?”
“嗯。”陈烨尽管讨厌却耐着性子,一脸无邪的看了一眼那人。
有一种刺骨的冷光使他全身发抖。
“上车,我给你交代下一个任务。”车门打开了,陈烨被请上了车。尽管他不情愿,但也只能听从。
“你听好了,下一个任务就是找到那个丫头,给我带回来。不然,就别怪我不够仗义。”
“这任务完不成,我一天还要上班,再说我又不知道她在哪里。”陈烨装着胆子拒绝道。
“小子,像你这样的这些小人物,就是在苦读十年却在大都市迟迟找不到中意工作。安不了安稳幸福的家。在大都市里没有任何关系可以“方便”疏通。一天就这么死板的上班,呆板的下班。还是乖乖听我的话,一切财富就不远了。”
这人露着瓜子大板门牙笑道,语气全是轻视和讥讽。
“这我没法找到她。她去哪里了有没有告诉我。”陈烨转着手中的手机,维持缄默。
“你如果回老家还要面对的还是那片农田,父母这么多年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只能在这城市里住一间简单的出租屋,吃着最便宜的白水面,挤着最便宜的公交车,赶着城市繁华、快速的步伐,日复一日的奔波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淹没在这喧嚣的城市里。你看看你是多好的人才,没有用武之地。”
这人太会把人的胃口吊足,想让陈烨死心塌地的臣服。这是给他洗脑子。
陈烨听着这些他不会轻易开口,心里一阵酸楚。望着远处的暗发光芒的路灯,璀璨的光华蜿蜒延伸,直至道路尽头。心里默默坚信一切黑暗背后都有光芒。
“她来找你的时候你就告诉我,不然,你在这城市里就无法混下去了,小子识相一点。要好好活下去就听话。”
“那我试试看,她不来我就没办法啦。”陈烨巧妙的回答道。
“这样还像样,你就请回吧。”车子急速一刹车,陈烨被推下了车。
身后的车里传出一阵猥琐的大笑,像破铜烂铁发出的一样刺人耳朵。
“这小子脑残,得好好洗脑。”
他们的车一驶即过,碾压过而陈烨在黑夜里的身影。
陈烨继续在黑夜里往回走往。路灯拉长他的影子,流水一样的车在横交错的街道上穿行。步伐沉重地穿行着街道。灯光特温和的照着这个青年。
原来打辆车真的不是说的那么简单,尤其是遇到精疲力尽的大半夜时候。
陈烨心里好冷,似乎风穿越了他的骨肉直达脏腑,心里颤的厉害。
陈烨知道自己每天都是过着同样单调的生活,金钱,物质都沉浸在空气中,把陈烨抑的喘不过气。
可城市的繁华怎和乡村的清秀与单纯比,然而城市却用他那结实的手象贪婪的人抓住金钱一样死死拽着自己,即使自己痛苦也挣扎的生活在这城市。积攒着一个月的工资,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窝,这样的要求算不算高?
陈烨抬头看着天上朦朦胧胧的月光,苦苦一笑。继续往自己的小窝走。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忘了兰可欣,那是一个可望不可求的梦。
从邢美美的口中知道那是市委组织部主任,他认识兰可欣。这兰可欣看来一定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儿。难道是他的女儿?陈烨千遍万遍的猜想着。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原来以为随着这使命的完成,自己可以彻底结束那一场昙花一现自以为美丽爱情了。它永远和自己没有份了。谁知道这麻烦远远没有结束。”
看着街上一对对情侣说说笑笑的从他身边经过,陈烨把头低的很低,他决定自己放弃了儿女情长。不去追属于自己的梦。
爱情于他永远好像是遥远的一场梦吧。心目中的那个冰纯的姑娘只活在心里。应该脚踏实地的工作赚钱买房安家,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很悲壮。
一个人在路上就这么沉思者,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自己的小窝。暖暖的灯光是自己的冰冷的心逐渐又有了一点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