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彭率领众人上了城墙,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九黎人众与东夷、三苗各族蜂拥而至,转眼间已来到了城下。沿路的炎帝族人听说榆罔杀害了炎帝,也纷纷加入了进来,将新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玄枭领着儿子玄隼,耀武扬威,冲在最前,后面蚩桀指挥着大队人马陆续到来。少昊鸷的东夷、凿齿的三苗各族也扎好了营盘。
蚩桀与少昊鸷率领玄葑、玄枭、玄隼、凿齿来到城下,蚩桀大声喊道:“城上的人听着,马上交出榆罔,否则我大军就要攻城了。”
巫彭在城上说道:“蚩桀,这是炎帝的都城,你们无故兴兵,难道想要造反吗?”
少昊鸷在城下大声叫喊:“巫彭长老,快将榆罔这个逆子交出来,否则就要攻城了。”
巫彭回答:“少昊公,榆罔乃是炎帝长孙,奉炎帝之命监国,岂能无故称为逆子?难道你们要夺帝位不成?”
少昊鸷这才大声道:“巫彭长老,你可能还不知道,榆罔这个逆子勾结轩辕,在几天前杀害了炎帝。”
城上的人听说炎帝被害,马上就乱了。特别是听说榆罔杀了炎帝,更是感到不可思议,霎时议论纷纷。还有人要找榆罔弄清事情原委。巫彭心知此时决不可让城上人民发生混乱,大声对少昊鸷说道:“少昊公,炎帝待你不薄,榆罔更没有得罪于你,你说话可有证据?”
“证据?当然有证据了。”转身让人将吴权的尸体抬到城下,指着尸体对巫彭说:“这就是证据。这是吴权的尸体,他们谋害了炎帝,被黎公当场杀了,贰负现被关押在新黎寨中,待将榆罔捉拿后可让他们对质。你们先派人下来将吴权的尸体抬去,仔细看看。”
马上有人开了城门,将吴权的尸体抬了回来。看着吴权的尸体,巫彭冷笑一声,“少昊公,如果是吴权参与谋害炎帝,肯定就不是榆罔主使的了。不错,这就是吴权的尸体,但吴权在数月之前,因殴打伯陵,早被赶出了新阳城,已不是我族的人了,更不会听令于榆罔。如果吴权参与谋害炎帝,而由此一定说是吴权受榆罔指使,必然是有人别有用心,对榆罔进行诬陷。”他回头对城上的百姓说:“大家千万不要上别人的当。炎帝遇害肯定不是榆罔主谋。大家要团结一心,守卫我们的城池。决不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的阴谋得逞。”
城上的人也都大声喊:“是的,吴权早就逃出了新阳城,他早就不是我们的人了。”
“我还参与了抓捕吴权的过程,我们在山中搜索了三天,都没有抓到他。谁知这小子竞跑到神农架将炎帝害了。”
玄葑在城下大声喊道:“城上的人听着,你们不要再为榆罔卖命了。他就是杀害炎帝的凶手。榆罔大逆不道,是因为受到炎帝的训斥,心怀不满,起了杀害炎帝的歹心。像这种人,应该是人人得而诛之。别再受榆罔的蒙蔽了。至于吴权逃离新阳城,怎不知是榆罔他们使的苦肉计?”
巫彭在城上大叫:“这都是你们的一面之辞。如何就不知道是有人故意陷害?况且这吴权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又如何知道你刚才所说就是吴权做的?又为什么不将吴权留下活口,带到这里,与榆罔对质?这怎能不令人想到吴权之死是杀人灭口?”
城外的炎帝族人听到巫彭这么一说,心中也起了疑惑,不知谁是谁非,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有人在下面喊道:“让榆罔出来说话,他来澄清事实。”
巫彭在城上大声说道:“城里城外的众人听着,榆罔的性格大家都是知道的,说他少年顽冥,沉迷于声色狗马,酒肉狩猎,大家都会相信,我也会相信。但说他年纪轻轻,就敢干出这大逆不道之事,我是决不相信的,我想大家也是不会相信的。至于榆罔,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告诉大家,他在几天前就又带人外出打猎了。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没有在新阳城中。大家试想一下,一个年轻娃娃,做了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日常的生活还能像往常一样没有改变吗?”
城外的各族人马,听巫彭如此一说,心中也觉得有理,私下里开始议论纷纷。玄葑见形势不妙,气急败坏地喊道:“大家不要听巫彭的狡辩,他这是在为榆罔这个逆子开脱。大家想想,炎帝为了我们全族,呕心沥血,辛劳一生,竞被榆罔这样歹毒的害死,我们能不为他报仇吗?弟兄们,冲进新阳城,抓住榆罔,为炎帝报仇啊!”
蚩桀也趁机大叫:“黎公说了,谁抓住榆罔,谁就是炎帝!快,冲进城去,抓榆罔呀!”于是,城外九黎人马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巫彭见形势危急,一面让众人准备战斗,一面对城下喊道:“城外各族兄弟,榆罔确实不在城中。况且即使榆罔有罪,罪在一人,与新阳城中的众人无关,难道你们就忍心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在城破之时,罹受苦难吗?你们就忍心骨肉相残吗?”
这时城外的九黎与东夷三苗之人想到蚩尤说的“谁抓住榆罔,谁就是炎帝!”一个个血脉喷张,群情激昂,向着新阳城冲来。正在此时,只见一匹马急驰到城下,马上之人大叫:“且慢攻城!”飞驰的骏马转眼间拦住了攻城的队伍。
蚩桀抬头一看,见是宁封,恼怒的大叫:“宁陶正,你要干什么?”
宁封在马上大声对着众人说:“巫彭是榆罔的臣子,大家不相信他的话,我可以理解,但我是黎人的陶正,我说的话大家一定相信吧。大家能否听我说说,我说完后,大家认为还有攻城的必要,我决不拦阻。”
宁封把马骑上一处较高的土包上,大声说:“我可以证明吴权由新阳城逃走,并不是榆罔所施的苦肉计。那天吴权酒醉打伤伯陵而逃走,我就在新阳城中,榆罔确实命令姜文姜武兄弟追杀吴权,而且伯陵还想要亲手杀死吴权。但是姜氏兄弟与吴权情同手足,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在姜氏兄弟为难之时,是我给他们出的主意,敷衍榆罔,暗地里放走了吴权。其实当时吴权刚逃走不足一个时辰,以姜氏兄弟的本事,以及醉酒后吴权的行动能力,他们抓吴权应是不费吹灰之力。”
此时宁封伤心地低头说:“现在看来,造成这一严重后果,我宁封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马上他又抬起头说到:“至于贰负,我在几年前就听说,他因为残杀畎夷黑畎寨三百七十余人,被轩辕和风清黑虎追杀,早已从轩辕族逃走了。我宁封以我的人格担保,我所说的句句是实。”
宁封至此斩钉截铁的说:“可以说,炎帝被害之事,如若真是吴权与贰负所为,那也定有隐情,但决不是榆罔与轩辕勾结所为。请大家相信我的话。”
听到宁封讲到贰负的事情,玄枭、玄葑、玄隼他们心惊胆颤,就怕宁封说出是贰负与他们合谋残害了畎夷黑畎寨三百七十多人的事。玄葑对宁封恨得咬牙切齿,心中就有了将宁封除掉的想法。少昊鸷此时开口说:“宁陶正,你说的很有道理,但炎帝的惨死,总要对大家有一个说法,我们不能让炎帝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殡天啊。”
“少昊公言之有理。”宁封对着众人说:“是的,炎帝对我宁封有再生之德,我们决不能让炎帝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殡天。因此,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查清炎帝的死因。以少昊公的威望,正是查明炎帝死因的合适人选,那我们就公推少昊公来调查炎帝被害一事。你们大家同意吗?”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同意。”
少昊鸷也飘飘然起来,对着众人说:“既然大家如此信任我少昊鸷,那我就当仁不让,挑起这个重担,一定查清炎帝的死因,向炎帝,也向大家有一个交待。”然后对宁封说:“我们既然已经来到了新阳,就必须进城搜查榆罔的行踪,你说如何呢?”
宁封说:“这个必然。但搜查榆罔,我想没有必要这数万人马全部进城吧。少昊公只需率领卫队进城就行了。”
“就按宁陶正说的做。”
宁封来到城下,对巫彭说:“巫彭长老,你不相信榆罔杀害炎帝,我也不相信。但如何让众人相信呢?现在人心浮动,我们要给大家一个说法。我刚与少昊公商议了,由少昊公率少数人马,进城搜查榆罔下落,若榆罔在宫中,大家好当面把事情说清楚;如若榆罔不在,我们对众人也好交待,也可派人寻找。你看如何?”
此时巫彭在城上对刚才的事情经过一览无遗,自然对宁封感激不尽,连声说好。
宁封与少昊鸷蚩桀玄枭玄葑等率少数人进入新阳城,在宫中搜查一遍,没有榆罔踪迹,于是出了宫门,少昊鸷蚩桀他们来到驿馆住下,宁封也在驿馆安歇。
晚上,宁封来到了蚩桀的房中。因为宁封在黎人中德高望重,深受黎人尊敬,蚩桀自然对宁封也毕恭毕敬。但在平日里,宁封对蚩桀这种莽夫很是看不起,蚩桀心中也清楚。今天宁封能来到他的房间,蚩桀激动万分,对宁封恭敬的说:“宁陶正,深夜来到蚩桀中房,蚩桀受宠若惊。”
“蚩桀,不用客气,我只是随便到你这坐坐。”宁封说:“晚上有事吗?”
“没有,宁陶正有事就请直说。”
“我也没事,突然想要喝酒,你这里有酒吗?”
蚩桀听后,哈哈大笑,“想喝酒?那还不好说。”回身向外边喊道:“来人。”
一个卫士应声而入,毕恭毕敬地听蚩桀吩咐。蚩桀说:“去,马上弄几坛好酒,再弄几个菜,我要与宁陶正好好喝几盅。”
“是。”卫士转身出了房门,不多时,几个卫士抬进了一个食盒,并抱进了几坛酒,摆好后,几个卫士退了出去。
蚩桀高高兴兴地给宁封斟了一斛酒,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斛,端起酒斛,对宁封说:“宁陶正,请。”
宁封哈哈一笑,端起酒斛说:“来,干。”二人干了一斛酒。宁封放下酒斛,顺手将酒坛抱起,并给蚩桀倒了一斛酒,说:“蚩桀,你是我九黎人的大英雄,理应我先向你敬酒才是。来,为九黎人的大英雄干了此斛。”
蚩桀连忙说:“岂敢承陶正敬酒。”端起酒斛,一饮而尽。
这时,卫士进来报告说:“巫彭长老派巫阳送来了两坛好酒。”宁封说:“那就让他进来。”巫阳进来对二人说:“巫长老听说宁陶正与蚩将军在此饮酒,特命巫阳送两坛好酒前来助兴。”蚩桀轻蔑地说:“还是您们巫长老识相,那就放在那里吧。”
宁封对巫阳说:“回去对巫长老表示我宁封的谢意。”说完倒了一斛酒,对巫阳说:“来,巫阳,饮了此酒。”
巫阳说:“二位大人在上,巫阳怎敢放肆?”
宁封说:“不用拘束,让你喝就喝了它。”
巫阳说:“那就多谢宁陶正了。”说完上前接过酒斛,一饮而尽。对宁封说:“二位请慢用,巫阳告退了。”说完便退了出去。巫阳出去后并没有去回复巫彭,而是在驿馆中住了下来。原来是巫彭派巫阳来监视少昊鸷蚩桀他们的。
二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喝着酒。直到半夜,二人喝了三坛酒,宁封原来就是想把蚩桀灌醉,一直都在为蚩桀劝酒。蚩桀那能知道宁封在为自己设局,还把能与宁封一块喝酒看作是自己的荣幸,也就不停的喝,结果这几坛酒大部分都是蚩桀喝了。
宁封感到时机差不多了,便故意说倒:“这榆罔真是一个大傻瓜,再过几年,炎帝必然就老死了,炎帝之位还不是他的,为什么还要做这大逆不道的事?”
蚩桀闻言,哈哈一笑,低声对宁封说:“宁陶正,实话对你说,榆罔就是一个大傻瓜。不过,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炎帝可并不是榆罔杀的。”
宁封一惊,“你知道炎帝是谁杀的?”
蚩桀得意的说:“我当然知道炎帝是如何死的了。但吴权并不是受榆罔指派的。”
“那是谁指使的呢?”
“是……”蚩桀刚要开口说,猛然想到炎帝神农对宁封有救命之恩,忙改口说:“应该是二人为报私仇而为吧。”
“既如此,那为何还要说是榆罔指使呢?”
“这……”蚩桀吭吭哧哧的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又倒了一斛酒,对宁封说:“来,宁陶正,喝酒。”
宁封说:“好,不说这些了,喝酒。”
直到三更时分,二人把那几坛酒喝完了,蚩桀已经烂醉如泥。宁封也喝得头重脚轻,便让卫士将蚩桀安置到床上,自己摇摇晃晃的向自己房中走去。有一个卫士想扶他回去,宁封摆了摆手说:“我,我没事,就几步路,我,我能,能回去。你,你忙,忙去吧。”
出了房门,宁封用手扶着墙,向自己的房间摸索着走去。走过了这一院落,来到另一处院子。宁封由于酒醉,走路需要扶手,因此便沿着墙脚,摸索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