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牧率人沿着太行山东麓南下,渡过易水河,再前行二十里后,发现有一宽阔的平原,东西约有十几里,南北约有三十多里。那里地势平坦,杂草重生,只有在中间有一座不到十丈的土原,是这里的制高点。那里可俯瞰整个平川。每到春暖花开时节,遍地黄花,争相怒放,只有稀疏的几棵小树,点辍其中,人们称此处为黄花川。力牧站在土原之上,放眼望去,这是一个理想的战场。初秋的黄花川,也是郁郁葱葱,一片生机昂然。这时,斥候前来报告说,于崇天之子于雕率领东夷前锋约一万人,离此约五十里。力牧问:“后面的东夷人距他们有多远?有多少人?”
斥候说:“于崇天率二万多人与他们有二三个时辰的路程,后面的东夷人由风清率领,有六万多人,距前锋于伯所部有近百里。”
力牧一愣,“那少昊鸷呢?”
“据东夷人说,少昊鸷率一万人前去刑邑,企图捉拿刑天。可能还要两三天才能赶来。”
力牧闻言,哈哈大笑。“少昊鸷啊少昊鸷,你不先进攻主要敌人,却跑到刑邑那种偏僻的地方,去捉一个刑天。好,让你先尝尝我力牧的厉害。”回头对传令兵说:“立刻传令,大鸿素女率部前去迎敌,只许败不许胜,最好将东夷前锋三万人马全部引到这里。你们就是大功一件。”
大鸿素女闻言就是一愣,“只许失败,不许胜利?”
力牧表情严肃地说:“是的,只许失败,不许胜利。假若将敌人打跑了或者吓跑了,都将是军法惩处。”
大鸿犹豫地说:“这打败仗如何打啊?”
力牧对大鸿说:“这是军令,你只能打败。而且还不能让于夷发现是故意打败仗。更不能让于夷人把你们包围而全歼。”
大鸿与素女率领三千兵士出发迎敌去了。力牧看着大鸿他们出发后,又对奢龙说:“一个时辰后,你率三千人出发,若是发现大鸿素女他们败回,掩护他们回撤,你与于夷交战,但也是许败不许胜。”奢龙也率人出发了。
然后,力牧派喫诟太常率一万五千人马埋伏在左边、象罔离朱率领一万五千人马埋伏在右边,自己与青阳率大军埋伏在正面。各路大军在敌人没有来到之前进入指定位置,就地休息,养精蓄锐,等敌人进入埋伏圈中,一声号令,就可将其全歼。
大鸿素女夫妻二人率领三千兵士前行二十多里就遇见了于雕,这于雕发现大鸿他们只有三千人马,并不放在心上,立刻就挥军杀了过来。大鸿素女稍作抵抗,说实话,这三千人也确实不能抵挡东夷于雕一万人马,于是大鸿素女就率人败退了下去。于雕见敌人败走,一面派人向父亲于崇天报告,一面就指挥人马追了上来。追击不到十里,奢龙率三千人放过了大鸿素女,从斜刺里杀了出来,拦住于雕,双方战在了一处。大鸿素女见有人接应,也率人翻身又杀了回来。于雕率一万人企图将他们三人围在了核心,一并歼灭。但这大鸿素女与奢龙也是杀场老将,他们三人在东夷人中,往来冲突,互相策应,于雕费了很长时间也没有达到目的。这于雕恼羞成怒,亲自率领主力杀向大鸿素女他们,企图先将他们歼灭,再对付奢龙他们。此时,于崇天接到于雕的紧急军情,知道已经与黄帝军交战,一面派人向风清报告,一面立刻命令部队火速增援,他们也赶到了战场。奢龙见敌人援军已到,便与大鸿素女他们率部撤了下去。于崇天于雕父子大怒,立刻就率部追击。
大鸿素女与奢龙此时便交互掩护,轮番阻击,向黄花川缓缓退去。于氏父子越发愤怒,指挥于夷黄夷阳夷三万人马在后紧紧追杀,就进了力牧为他们准备的埋伏圈。力牧见于氏父子的三万人马全部来到了黄花川,立刻命令青阳麾军杀了出来。于崇天见前面忽然出现了数万黄帝军队,就想撤退。然而,未等他下命令,只听后面也是喊杀连天,喫诟太常率军从左边杀来,象罔离朱率军从右边杀到,于氏父子连同三万东夷人马被围在核心。于崇天于雕此时已知身陷重围,只有拚死一战才能脱身。于是父子二人各率一半人马,往来冲突,企图打开一个缺口,突出重围。力牧也发现了于氏父子的企图,便指挥各部将于氏父子分别包围,准备各个歼灭。于崇天父子发现身陷重围,不愿束手就擒,拚命冲锋,希望能再合兵一处,相互照应。一人拚命,万夫难敌,几次不惜代价的冲锋后,虽然兵力损失了十之六七,但于氏父子终于合兵一处了。但同时力牧也指挥全军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于崇天对于雕说:“想不到我父子要在此了结此生。”
于雕对于崇天说:“父亲不要悲伤,我就是拚了性命,也要保您杀出重围。”
于崇天说:“儿啊,老父我已快入土了,死又何足惜!你还年轻,趁现在我们还有能力冲杀,我来掩护,你一定要杀出去。”
二人还在商议,忽然听到东南西南两处杀声震天,两队人马狂风暴雨般杀入了重围。只听一人大叫:“于伯不要惊慌,黑虎前来救你了。”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四散奔逃,直透重围,来到于氏父子近前。
风清原来是在于氏父子后面一百里以外,但在过了滹沱河后,他感到离黄帝的根据地越来越近,便让部队加快了速度,在接到于崇天报告时,他们也只是相距五十里左右。他立刻派人向少昊鸷报告,一面命令少昊鸷之子倍伐与黑虎各率一万人马兵分两路,不带辎重,全速前进。他亲自率四万人押着粮草辎重,随后赶来。
倍伐与黑虎杀透重围后,立刻向力牧他们四面掩杀。力牧的人马在经过短时间的混乱后,立刻组织兵士抵抗。这时太常来到力牧面前,对力牧说:“将军,倍伐与黑虎既然杀到,那么少昊的大队人马也会马上加入战斗。应该早做准备。”
力牧说:“老将军说得很对。马上传令,大鸿素女奢龙立刻投入战斗,一定要把敌人的气势压下去。”
原来大鸿素女奢龙他们将于氏父子引入黄花川后,力牧让他们在土原两侧休息,这时他们也休息了两三个时辰,早就憋得不行了,这股生力军投入战场后,很快就将倍伐黑虎他们的气势再次压了下去。再加上倍伐黑虎长途行军,于氏父子也血战一整天,都已成了强弩之末,无心恋战,败退出了黄花川。这时,已到傍晚了,力牧知道已经失去了将敌人完全歼灭的时机,便鸣金收兵,命令各部陆续撤出战斗,打扫战场。于崇天倍伐黑虎直退三十里,在白石坡才收笼住各部。这一战,于夷仅剩六七千人,从此一蹶不振。
少昊闻听前锋与黄帝交战,心急如焚,立刻催兵急进,然而远水不解近渴,等他马不停蹄到了白石坡之时,已是后半夜了。少昊安慰了于氏父子和风清黑虎他们后,就询问道:“这次是不是轩辕亲自出征?”
风清说:“据探马所报,这次是力牧为帅,青阳为副,率领了涿鹿城的六万精锐,将领有太常奢龙喫诟象罔离朱,还有大鸿素女。”
少昊鸷一愣:“力牧?没有听说过,应该是一个无名之辈吧。太常奢龙都是老将了,更何况青阳还是轩辕的公子,他们怎么能受一个无名小子节制?”
风清见少昊鸷对力牧面露不屑,马上说道:“少昊公,这力牧可已不是无名之辈了。力牧的确是一个后生之辈,但他在轩辕军中的威望可是十分了得。诸闻泽一战,让淳维三十万人马一旦化作灰飞烟灭,从此彻底解除了涿鹿北方的隐患。这几年他为轩辕东征西杀,收服了近邻的许多部落。可谓是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这小子打仗从不与人进行蛮干,总是采取出其不意的手段,给敌人以致命一击。”
少昊鸷闻言,再想黄花川的大败,看来这力牧确是非同一般,不可小视。于是少昊传令大军就地驻扎,派出斥候四处打探,然后立刻派人向蚩尤报告黄花川战败的消息,等候蚩尤的命令。蚩尤在少昊率部出发三天以后,率领九黎大军出发了。当接到东夷于崇天父子在黄花川大败,损失近三万的消息,大为震惊。又仔细询问了黄花川大战的经过,当他得知黄帝的统帅是力牧,再了解了力牧的战斗经历时,深感这是一个难以对付的对手,特别对力牧那神出鬼没的战法心存忌惮。他命令少昊就地待命,等他率领九黎主力到达以后,再同时向涿鹿进发。一面命令玄葑与蚩桀加快行军速度,快速向白石坡挺进,与少昊鸷汇合。
蚩尤到达白石坡后,他根据冀州平原地形的特点,改变了原来的一字长蛇阵的行军方式,分兵左右两路,由他率领九黎为左路,少昊率领东夷为右路,两路距离只有三十里,向涿鹿齐头并进。而且各部形成密集队形,阵形紧凑,不给力牧任何可乘之机。力牧在黄花川附近打探到蚩尤的行军情况后,一直不能找到战机,只好与青阳率队向涿鹿撤退。
蚩尤的如此进军,虽说避免了被力牧捕捉到战机,但也由于蚩尤忌惮力牧,也不敢派兵袭扰沿途各黄帝村寨。这样也为各村寨争取了时间,使他们得以从容撤向涿鹿。
蚩尤到了涿河东岸后,立刻命令少昊鸷派部抢占了涿水东岸的矾山,其他各部就地扎营,并要求各族抓紧时间修筑城池。蚩尤亲自察看地势,在涿水靠近涿峪口附近,距离矾山十里左右的地方,发现一块地势平坦的地方,命令在此筑城,并命名为蚩尤城。蚩尤先在这里安营扎寨,然后在以营寨为依托,修筑城垣。此城筑在涿鹿之野最南端,那是一片北高南低的河谷地带,在涿水西岸就是突兀的黄土丘陵,与相距数十里的涿鹿城遥遥相望。一连数天,九黎东夷各部在涿水东岸,修筑城池,并不向涿鹿进攻,少昊鸷蚩桀他们都沉不住气,来到蚩尤寨中请战。特别是蚩桀叫得最凶。
“大哥,我们各族历经千辛万苦,来到涿鹿之野,眼开就要到涿鹿城下了,你却不命令大军攻城,在这里筑城修寨。这还不活活把人憋死。”
少昊鸷也说:“黎公,数十万大军风餐露宿,日耗粮草数万石,来到涿鹿城下。特别是那些经历了十年前的阪泉惨败的人,心情十分激动,群情激昂,终于又能看到涿鹿城了,都渴望能与轩辕再战一场,一雪前耻。但黎公却令各族在此一驻就是数十天,不让大家进攻涿鹿。众人都十分不解,还望黎公能体谅各族急切报仇之情,早点下令攻城,以免众将寒心。”
蚩尤对少昊鸷说:“少昊公,大家求战心切我可以理解,但是,少昊公,还记得上次阪泉惨败吗?”
“奇耻大辱,岂能忘记!”
“不错。是我九黎和东夷各部的奇耻大辱。我们都不能忘记。但我们更要从中汲取教训。那次惨败,就是因为各族不听从炎帝之命,更重要的是我们求胜心切,在没有站稳脚跟的情况下,企图一口吃掉涿鹿。然而事与愿违,被轩辕偷袭,火烧我粮库,致使军心瓦解,一败涂地。因此,这次我们来到涿鹿,要先站稳脚跟,与轩辕进行持久战。我们也修筑好城寨,以城寨为依托,只要不落入轩辕的圈套,凭我九黎和少昊公的东夷勇士,拿下涿鹿还不是迟早的事。”
少昊鸷说:“不错,黎公所说言之有理。”
蚩桀大叫:“有什么道理!分明就是怯战。上次轩辕侥幸火烧我军粮草,这次我们加强粮草的戒备,我就不信,轩辕还能再将我军打败。”
蚩尤耐心的说:“老三,经过这十年的苦心经营,涿鹿已不是当年的涿鹿了,轩辕已加厚加高了城墙,加宽加深了护城河,涿鹿比以前更加难攻了。更为重要的是,这次我们长驱直入,并没有对轩辕的主力有一点打击。决不能轻举妄动,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最好能一举歼灭轩辕的有生力量,或者能一举攻克涿鹿。但这两点我们都很难做到。因此,这次的大战将是一场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我希望大家都有这个思想准备。修寨筑城就是为长久作战准备的。”
“轩辕也是爹妈养的,他也是血肉之躯,青铜刀下去照样鲜血迸流。凭我九黎勇士的神勇无敌,一个冲锋下去,就能将涿鹿踩在脚下。我就不相信,轩辕能抵挡住我九黎东夷的进攻。”蚩桀再次吼道:“大哥,要不我明天率五万九黎人马进攻涿鹿,你率其余人在这里筑城,看我如何踏平涿鹿,一雪阪泉惨败之耻辱。”
蚩尤大怒,对玄枭说道:“立刻传令下去,各族抓紧修筑城寨,必须在十日内完成。在城寨未完成之前,敢言进攻涿鹿者,斩!”说完将自己的佩剑镇黎剑解下交给了玄枭。
蚩桀张口还想再说什么,少昊鸷见蚩尤真动了怒,赶紧将蚩桀拉出了蚩尤大帐。
一个月后,周长八里,高五丈的蚩尤城终于建成了。由于蚩尤是匆忙之间修筑的城墙,因此,虽说是城,但在坚固程度上要比涿鹿城墙差了许多。同时,少昊鸷率领东夷人依托矾山,在蚩尤城的北面地势较高的丘陵上建了一座大寨,凿齿率领三苗人在蚩尤城的东北方向建成了一座大寨,这三寨相距均为十里左右,成品字形排列,互为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