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人多一些的路段,后面的车子稍稍忌惮了一点,林密在商店街的入口停下车子,热闹的夜市人来人往,她挤在人群里进了一家五金店,她在店里买了个斧头塞进自己的大包里,然后她看见有几个男人已经等在了店门口。
林密于是又买了一大箱装修用品,一边付钱一边请老板让伙计帮忙搬到自己的车里去。老板自然是愿意的,叫了两个伙计,帮着林密搬着那个重重的大纸箱往外走。
混在人堆里,林密不敢回头,紧紧地靠着那两个帮自己搬东西的伙计,顺利的上了车。她在主干路上带着后面的尾巴稳稳地行驶着,最后在一家化妆品店门口停下来,抓着包快步跑进去,不等店员反应过来就举起自己的包照着柜台上的玻璃砸了下去。
店里的顾客,在玻璃的破碎声中纷纷将实现放在了这位不速之客的身上,片刻的沉静后,有人惊叫出声。
“快报警!”林密踩在一地玻璃碴上对着吓坏了的店员说。
那姑娘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停在对面的面包车上有人下来往这边走,林密朝着店员又是一声催促:“让你报警,快!”说着又砸坏一个柜台。
店员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掏出手机拨了110。
走到中途的几个人看到店里的情况停下了脚步观望,林密喘着粗气与他们对视着。警笛声很快在附近想起,一队警察冲进店里。
“都别动!谁报警抢劫?”警察看着一地的玻璃碴问。
店员颤颤巍巍的从角落里指了指林密。
她站在那里随警察将自己铐起来,带了出去。林密在门口看着依旧停在对面的那辆面包车,车窗里是那张已经熟悉了的脸,在酒吧,在高建树那里,像是上次那个人对自己说的,“还真是有缘。”
林密对他笑了笑,那人将嘴里的烟头吐在地上,坐着车离开了。
林密在警局里安静的坐着,一句话都不说。折腾到大半夜,先把她关进了拘留所。
坐在地上,冰凉冰凉的,和面前的铁栏杆一样。肚子空空的,有些难受。
“本想要出来吃饭的,到把自己送到公安局里来了。”她想,“估计静岚回来的时候会生气吧……”
一天没有吃饭的林密饿的没什么力气,靠着栏杆便睡过去了。
梦里听到有人在叫自己醒醒,她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女警察正站在铁栏杆外面居高临下的看着缩在墙角的自己。
“有人来看你。”女警察面无表情的说。
林密有些恍惚,揉揉眼睛,问了一句,“早上了吗?”
“已经早上了。”
林密站起来走到门口,双手扒着栏杆,“警察同志能给我点东西吃吗,很饿。”
“还没有到吃早饭的时间。”
林密无力的坐在地上,“真的很饿。”
那警察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个包子递给林密,“这是昨晚剩下的,有点凉,两分钟,马上吃掉,然后跟我出来。”
林密接过包子,说了谢谢,便靠着栏杆吃起来。
“怎么就这么狼狈呢?”她想着,却也来不及多想,只知道自己要赶紧吃掉这个冷掉的肉包子。
吃完了包子,女警察给她戴上手铐,带着她往会面室去。
“看你吃东西挺斯文的,这么柔弱的女孩子家,怎么就去抢劫呢?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觉得自己能逃出法律的制裁……”一路上女警察对她苦口婆心的教育着,林密依旧是沉默的听着。
进入会客室,果不其然玻璃外面的人是江文景。
林密坐下来,对着玻璃那头的人笑的得意。两人对视着,谁都不开口。
女警察严肃的站在一旁,见此情况开了口,“时间不多,两位有话请抓紧时间。”
然后江文景说,“你很聪明。”
“谢谢夸奖。”
“别以为你到警察局里来就安全了,我告诉你林密,不管你躲到哪里,我都有办法让你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林密扯出一丝冷笑,“这也正是我要对你说的,不管我在哪里,都会让你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江文景哈哈大笑起来,“阶下囚而已,口气倒不小。你以为你还能这么快出来?”
“这个不劳您挂心。”
“林密,”江文景往前凑了凑,“我没那么容易让你出来。”
林密悠闲的撑起自己的脸,“虽然我也觉得这里头安全还有饭吃,多待一待无所谓,但是我不着急,外面着急的人多得是呢。你也不想想我那天进去的是谁家的店。”
江文景的脸色沉了下来。
林密继续说,“我也没有必要再跟你兜圈子,我在宋氏的化妆品店里惹了祸,要怎么办也得看看人家老板的意思。你觉得宋晴雪会把我仍在这里面不管?倒不是说她对我多么情深意重,只是我手里还有她想要的东西。你以为以你现在的能力和声望比起宋晴雪怎么样?不光是她,就连你儿子江溢……”
江文景冷哼一声,“你这样报复我,无非就是为了你父亲。”
“你没有资格提我父亲。”
“生气了?”江文景满意的笑着,“林密,你再怎么厉害也过不了这一到坎。”
“我父亲死在你手里,江文景,不要以为我会这么容易就算了。”
“是吗?”他又一次笑起来,看着林密什么都不说,只是笑着。那笑容让林密很不舒服,仿佛是在怜悯她。
“你笑什么?”
“我笑你终究还是太嫩。再警告你最后一次,再惹恼了我,当心你真的再也见不到你父亲!”
林密腾地站起来,一手捶在玻璃上,“你什么意思?!你把我爸爸怎么了?!”
女警察上前来使劲的按住林密,把暴躁的她往回带,林密回头看着玻璃另一端的江文景依旧是笑着,看不出真假。
长长的走廊安静的可怕,女警察这一次不再对林密谆谆教导,她保持着沉默把门打开让林密进去然后又锁上,转身离开。
林密背对着门口,听着她离开的声音,只觉得一颗心的冷却了下来,冷的她止不住的颤抖。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爸爸真的还活着,还是他是故意骗我的……”她苦苦的思索着,却难以找到一点线索。
时间没过多久,铁门再一次被打开,林密被带到审讯室。
她坐下来,聚光灯打在她的脸上,闪的她睁不开眼。
“还是打算什么都不说?”对面的两个警察问她。
“没什么好说的。”
“砸了人家的店,意图抢劫,破坏公共秩序,还没什么好说的?”
林密看了他们一眼,还是不说话。其中一个警察生了气,站起来一拍桌子,“你别以为不说话,我们就拿你没办法!”
于是接下来的一天一夜里,林密就在聚光灯下一直坐着,眼前的警察换了几次班,而她就一直坐在那里,吃了一点东西,却闭不得眼。
她有些庆幸这之前自己已经在家睡了一天一夜,可是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觉得困。
“还要多久呢?还要多久才能睡一觉呢?”她这样想到第十几次的时候,审讯室的门终于开了,进来一个警察对他的同伴说了几句什么,然后那两个警察便瞥了林密一眼摇摇头走了。
“你可以走了。”后进来的那位警察过啦对林密说。
林密扶着椅子站起来,实现离开了聚光灯,一下子觉得有些黑,她有些摇晃的随着警察走出去,在警察局门口看到宋晴雪正倚着自己的红色玛莎拉蒂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很憔悴吧?”她走过去问宋晴雪。
“比我想象的好多了。”她回答。
林密哼哼两声,自顾自的开门上了车,闭上眼睛说,“你比我想象的来得晚,故意的?”
“真不是故意的。您这次砸了我的店,我这里倒是不敢说什么。只是到了警察那里,这是破坏社会公共秩序啊,这么一来也不是我说算了就算了。你在里边待着,我也是没闲着,着急上火的想办法,你要这么说可就真是没良心了啊!”
林密依旧是闭着眼,“好吧,这次事出突然,我要不砸了你的店,恐怕这会儿就该被人把我砸死了。你的恩情我记住了,不久以后必将回报。现在麻烦您先送我回家吧,我很困,想睡觉。”
“我现在怎么觉得倒像是我欠了你的?”宋晴雪抱怨一声,开着车走了。
林密笑笑也不理她。
回到家进了卧室也来不及洗澡,进了卧室倒头就要睡,可刚沾着枕头,门铃就响了。她皱着眉头装听不见的继续睡,可是门铃却持续的响着。
最后林密不得不拖着沉重的身体到客厅去开门。
门一开苏川就一步跨进来,林密愣了一下,“这么快?”
“我跟着她的车一路过来的。”
“哦”她回答。
“林密儿,你做事能不能想一想别人?”他的脸上出现怒色。
林密叹口气,说,“哥,我现在很困,他们不让我睡觉,你也不让我睡吗?”
苏川按着这样的林密本来一肚子气又舍不得发,只好拍了怕她的背,轻声说,“好好睡一觉吧,我给你做点吃的。”
“哦。”林密又拖着沉重的身体回了卧室。
被苏川叫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林密顺从的爬起来坐到了餐桌边吃着他做的清淡饭菜。
“今天江文景去看我了。”林密吃着饭,见苏川什么也不问便主动说起来。
“先吃饭吧,好好吃饭。”苏川说她。
林密埋头吃了饭然后说,“他说爸爸还活着。”
苏川脸色变了变然后问,“你信吗?”
“半信半疑……可是,我总觉得爸爸真的还活着。你说是因为我太希望他活着,所以才这会这样吗?”
苏川拍拍她的头,“有希望总是好的。”
林密点头,“哥,你知道这次逼我进警局的除了江文景还有谁吗?”
“老二?”
“恩,就是他。我看见了,他就在那辆车里,一直看着我。”
“我知道了。”苏川没什么表情的回答。
“你不是大哥吗,怎么连手下做些什么都这么后知后觉?”林密吐槽他。
“他年纪比我大,入行又比我早,从来就没有服过我。”回答的依旧淡淡的。
林密思虑片刻,然后说,“哥,我知道你们这行都看重兄弟情分,但是我现在非常怀疑老二和江文景的关系,你帮我查查他吧,行吗?”
苏川摆出一个严肃的表情看着她然后敲了她的额头一下,笑了起来,“当然行啊,你是我妹妹,谁能跟你比?妹妹开口的事情我能不照做吗?”
林密那一刻真的觉得有亲人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苏川在林密睡着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只留下一张要出差几天的字条。在林密第二天醒来之后却看到夏侯静岚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林密心知不好,索性装作没睡醒,接着闭上眼睛翻了个身想躲过去。却马上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声音:“你就睡吧,看你能睡一辈子不成!”
于是林密就睡不下去了,她又翻回身来,无奈的说,“宋晴雪告诉你的?”
“不然我指望你告诉我?!”
林密叹口气,以一种失望的表情说,“静岚你跟宋晴雪走得太近了,我都吃醋了。”
“你少耍贫!够有本事啊,直接把自己折腾到监狱里去了!”
“是拘留所……”林密弱弱的狡辩。
“林密儿,你以后做事能不能考虑一下其他人的感受?”夏侯静岚痛心疾首。
“我24小时之内都是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
“嗯?”
“我哥也这么说过我?他昨天刚走,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你哥?”
“恩,苏川,我跟你说过的,我家原先的那个孩子。”
“你找着他了?怎么找到的?
“明确的说是他找到我了。”林密还在思考着怎么把高建树那一段瞒过去,却听到夏侯静岚的又一次怒吼:“林密,你少给我扯远话题!我今天非要把你这个臭毛病改过来!”
林密一脸茫然,两眼无奈。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支开我?”
“不是,我是真的觉得你在那里看着阿振会比较放心。哎,对了,你回来了,把阿振弄到哪里去了?”
“他开心着呢,过得比你强多了。警告你林密,别再扯话题!”
“好吧,我是你的犯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
林密这样说了,静岚反而沉默了下来,许久她才说,“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林子,你这几天过得好不好,他们有没有……”
“我很好,我多聪明啊,你别看监狱一般人不愿意进去,里边安全着呢,还有肉包子吃,比外面卖的还好吃。我刚进去就出来了,床都没睡热乎,其他的倒不是很清楚。兴许真要是进去久了,就不觉着好了。不过我真的没怎么样,这不是好好的嘛……哎呀,静岚你别哭呀……”
她说着说着,旁边的静岚却掉起了眼泪。
林密抱着被子坐起来把她包进被子里抱住,“不信你试试,我身上的肉都多了。我有好好吃饭,也有好好睡觉。真的,你感觉到了吗?”她边说着边使劲搂了搂夏侯静岚。
“没有,我没感觉到。”
“胡说,明明就有!”
“没有。”
“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