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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柳倩:礼赞——献给南路战死的士兵兄弟

我们借黄土掩埋了战死的同志,

也掩埋上被敌人屠杀的群众。

他们无言地躺下了,躺在

自己争取自由,民主的国土上。

让我们把二十世纪的战歌,

谱出你中国士兵的勇敢;

蘸上我们圣洁的血,

写出你民族英雄的礼赞。

我仅是一个江南岸的哨兵

三年扼守在抗日的哨岗;

我对你们光荣的牺牲,

有高山的崇敬,有大海的怀望。

雨露是我们的醴浆,

让故国的田野将你们陪伴;

我们战斗会给你们快乐。

我们叫野炮给你们鸣唱!

深埋下的仇恨就让它生根,

请再听我们杀敌的呼喊;

我们坚决在扑灭日本法西斯暴徒,

把它深埋在这块秋海棠叶的版图上。

不是我们爱杀戮,爱战争,

喜欢打杀敌人。

我们为了全中国人要活,为了复仇,

国土一寸也不能让人侵占!

一九四〇年三月二十七日在广西上林

能够掩埋牺牲的战友继续前进的战士,斗志必然百倍地高扬。他们擦干眼泪,拿起钢枪,冒着炮火,冲向敌阵。

这首《礼赞》,起始段描绘了一个庄严的场面:“我们借黄土掩埋了战死的同志,/也掩埋上被敌人屠杀的群众。/他们无言地躺下了,躺在/自己争取自由,民主的国土上。”简单的四句诗,把抗战将士为国捐躯、争取民族自由的光荣意义刻画出来。接着,诗人发出复仇的誓言:“雨露是我们的醴浆,/让故国的田野将你们陪伴;/我们战斗会给你们快乐。/我们叫野炮给你们鸣唱!”对牺牲的战友而言,后来者前赴后继、坚持战斗是最好的礼赞。在死者和生者之间,在民族的危亡和生存之间,作者奉献了一篇血染的诗歌。诗的末尾,诗人歌唱和平,使诗作具有了更高的价值。

作者柳倩,早年就读于国立成都大学,1932年与穆木天、蒲风等人发起成立中国诗歌会,创办《新诗歌》杂志。1933年参加左联。1934年出版诗集《生命的微痕》。抗日战争爆发后,参加了中华文艺界抗敌协会,并经郭沫若介绍参加南方局领导下的文化工作委员会。上海“一?二八抗战”期间,以长诗《震撼大地的一月间》闻名。1940年5月,柳倩以壮美的笔调写下《假如我战死了》一诗,自喻为无名的哨兵,即使壮烈牺牲,也要埋在高山,“听江风呼啸,挟着民族的怒吼”。这首抗战之作与田间《假使我们不去打仗》等名篇有异曲同工之妙,尤其是“我像大星瞪着国土,再不许敌寇侵入”等句,比喻奇特而又妥帖,让人感佩。现抄录如下:

假如我战死了,

请把我埋在那险峻的高山,

山下蜿蜒着宽敞的道路,

白云悠闲地绕过那座严关。

让我听江风呼啸,挟着民族的怒吼,

让战友们唱着凯歌回来,践踏过我的白骨。

我像高山,像高山一样庄严、雄浑。

我像大星瞪着国土,再不许敌寇侵入。

让我这无名者永远是一个哨兵,民族的歌人,

整日在山岗上瞭望,

看着我们年轻的后代

在欢笑中过活,在自由中生长,

脸上销尽了从前千百代的耻辱。

1949年,柳倩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全国解放后,在上海军管会文艺处和华东文化部工作,曾任上海诗歌工作者协会副主席。

1957年,柳倩被划为“右派”,后平反。

1942年,柳倩与王亚平、臧云远等人,在重庆发起成立春草诗社,以临江门茶馆为活动场所,开展诗歌活动。1978年10月,柳倩又与王亚平、楼适夷、萧军、姜椿芳、汤茀之等友人,在北京什刹海银锭桥畔萧军家成立了野草诗社。诗社编辑《野草诗刊》,收录了40多部诗词。从“春草”到“野草”,可见柳倩写诗路上的“寻常之心”。其实,在进行诗歌创作的过程中,柳倩对书法艺术抱有极大的热情,善行草,为中国书法家协会创始人之一,并曾举办父女画展,2001年获中国书协“中国书法艺术特别贡献奖”。

2004年,柳倩辞世。著有《生命的微痕》、《无花的春天》、《自己的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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