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
那耸峙在天空的山峰,
用高傲的神采向我们端详。
头顶上,
白云惊异地捷飞去。
他们好象在想:
看啊,
那一群强壮的人,
他们开拓了洪荒,
他们把原始的洪荒开拓了!
但我们无暇答理他们。
一种单纯的喜悦,
曾跃动在我们古代先祖的胸臆,
迷惑着他们开拓了无边原野,
又洋溢在我们的胸间,
我们轻快地把锄头高高举起,
深深翻转,
那解冻的草根和泥土,
没有什么能将我们拦阻。
汗水象油流着,
手掌磨得发肿,
但疲劳如蜜,
涂遍我们全身,
于是我们舒坦地躺下,
在我们开拓的原野上,
无梦地
酣然睡去。
刚刚翻起的土地,
散发出异样的清香,
深密的松林,
吼着永恒的呼啸,
我们敞开的胸怀,
深深地吮吸着太阳的温暖。
一九四〇年六月
(原载一九四一年七月一日《华北文艺》第三期)
80岁开始向孙子学电脑的朱穆之,在退下来之后,写过一首小诗:“无妨霜雪满头,/但愿日新世道,/有力只顾往前走,/哪管走到何时了。”一句“有力只顾往前走”,代表了作者革命的一生。
1916年出生于江苏江阴的朱穆之,因姑父刘半农在北京当教授,早年来到北京求学。1935年,在北京大学读书时,朱穆之便参加“一二·九”抗日爱国民主运动,后加了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抗日战争爆发后,1937年至1939年,朱穆之先后到南京做《金陵日报》编辑,在山东聊城、临清专署任秘书。1939年至1941年任八路军第一二九师政治部宣传部副部长、统战部副部长。
这首《拓荒》就是作者在晋察冀根据地生活的一个写照。在诗人的笔下,根据地的高山也是多情的,“那耸峙在天空的山峰,/用高傲的神采向我们端详,……白云惊异地捷飞去”,所谓高傲、所谓惊异,都是拟人化的抒情,衬托了根据地人民轻松喜悦的心境。“一种单纯的喜悦,/曾跃动在我们古代先祖的胸臆,/迷惑着他们开拓了无边原野,/又洋溢在我们的胸间”,这是从古代开天辟地的神话中引出的诗意。在抗战艰苦的时刻,解放区的人民节衣缩食支持前线,军民齐动手丰衣足食。作者写拓荒,自然联想起远古的“洪荒”,作为中华民族的子孙,任何时候都保持着积极创造的干劲,这是一种快乐。
诗的第三段,以形象的比喻,如“疲劳如蜜,/涂遍我们全身”,蕴含着辛苦和幸福两重意思。而诗的最后,从散发着清香的土地落笔,到松林、松涛,再到温暖的太阳,层层推进,诗意如画,展现了根据地一边战斗一边生产的喜人景象。
建国后,朱穆之长期担任党的宣传领导工作。1986年3月任文化部部长、党组书记。1980年9月至1988年2月任中共中央对外宣传小组组长。1990年3月至1992年11月任中共中央对外宣传小组负责人、组长。1991年4月至1992年12月任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主任。曾任中国对外文化交流协会会长,全国文联委员等。
著有《论新闻报道》、《风云激荡七十年》等。对于新闻工作,作者曾以一幅自拟的对联加以总结:“辨别真假善恶美丑须当旁观者,事关国家社会群众不做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