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去的地方，就是平山道人告诉他的封印之地。他攀上一个平台，踉跄着走入一片荒芜之地。那些枯死的藤蔓和木桩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他将师傅给他的符咒贴在山石上，穿过长长的甬道。当他进入墓室的一瞬间，他感到一阵深深的绝望涌上心头。
墨炎颓然地跪倒在墓室的入口，他的眼前是泰然自若的司马印成。站在司马身边的，是一身儒服的霍青城。两个士兵轻而易举地制服了筋疲力尽的墨炎。他们夺下他背后的锦盒送到司马印成身前。他们的拳脚落在墨炎身上。在司马在打开锦盒的一瞬间，墨炎却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只见三道白光从锦盒中以极快的速度弹射出来直直进入纹在墨炎胸前的法阵。司马丢掉锦盒，一脚将墨炎踏在地上。他细细看了墨炎胸前的法阵，身体开始颤抖。那种难以言说的愤怒让他的五官都开始变形。
半晌，他发出一个暗哑的声音：“五常封印，传说只有集合忠义礼智信的大成之人才能发动。区区一介莽夫……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墨炎被司马踢得呕出一大口血，可他依然保持着胜利者的笑容。他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墓室，他的笑声让霍青城开始颤抖。
“王平山果然是一枚眼中钉！”司马印成愤愤说道，“我大意了。这灵台的位置与天浊星相冲。我本以为王平山的徒弟用的只是寻常的四相封印。五常封印，若非施术者自行解除，非任何术法可以破坏。”
司马把眼光望向了墨炎，他稚嫩的脸庞上堆满邪恶的笑容。司马一摆手：“来人！上大刑！”
通道入口走进两排兵士，一排带着血渍的狰狞刑具摆在墨炎面前。司马揪起墨炎的头发对他说：“老老实实解开封印，说不定我还能让你死个痛快！”
墨炎的双手被兵士缚住，他只能用他如猛虎一般的眼神对司马展开无声的回击。霍青城走到司马身边行了一个礼：“司马大人，我与墨炎相识甚早，以他的品性，恐怕天下最严酷的刑罚也无法让他妥协。”
“当真？我今天倒要看看，天底下是否真有人能过的了我的天工七十二刑。”
霍青城说道：“司马大人，如您所言，只有集合忠义礼智信之大成者才能完成五常封印。对于此等刚烈之人，可否给小人一点时间。”
“允了。”司马回身往殿后的座椅上走去。
青城凑到墨炎身前对他说：“墨炎，司马大人的天工七十二刑绝非儿戏。若你能交出三神器，我可让他将你交由我处置。我自然不会难为你。”
“霍——青——城！我要杀了你！”墨炎往青城脸上喷了一口血，突然像一头狂乱的野兽。他猛地一挣，青城就被撞出了几丈。左右的两个士兵将墨炎按在地上，青城抱着墨炎，把自己的嘴贴着他的耳朵：“墨炎，你听我说，我求你听我说……”
在墨炎的记忆中，那是青城第一次失掉了儒雅。他那种无奈到极致的话语钻入墨炎的耳膜：“墨炎，你先答应司马大人。我们可以争取时间。”
“滚！叛徒！”墨炎厉声喝道，他一下顶在青城的面门上。青城的鼻子淌下了殷红的血。
“够了！”司马在宝座上喝道，“上刑！”。
“墨——炎——！”青城的五官扭曲变形，他抽出一枚毒针刺入他的心脏。墨炎只感到困乏不已，意识开始模糊。
青城转身跪在司马面前：“请司马大人恕罪，请给小人多一些时日，小人定能开导墨炎交出神器。”
司马大笑起来：“霍青城啊霍青城，一介杀手原来也会有温柔的时候。”
“小人不敢，一切只为了司马大人助皇后娘娘夺取三神器。司马大人的天工七十二刑天下无敌，而墨炎经年征战沙场，浑身有多处致命伤。小人只是担心司马大人用刑之时墨炎旧伤复发就此死去，令皇后娘娘与三神器失之交臂。”
司马印成走到霍青城身前，抚摸他的头顶：“霍青城，你知不知道，本帅为何不杀你？”
青城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原先的冷静：“小人不知。”
“我留你性命不单单是皇后娘娘对你的恩宠，而且，我念你是个人才，不仅精通医术和剑法，还助我寻到封印之地。”司马的脸上浮现出阴冷的笑容，“你自知和飞虎将军难以逃出我的手掌心，唯有乖乖交出三神器，才能苟且偷生。而飞虎将军满腹愚忠，你心中清楚，让他向皇后娘娘投诚是不可能的。其实，事情正如你先前设想的那般。如果墨炎真能为我所用，我自然不会杀他。只可惜，一介蛮夫冥顽不灵，禽兽尚且知晓择木而栖，何况是人？”
“司马大人所言甚是！”青城说道。
司马转身走回座椅：“原先，我不想用的。只可惜……来人！”
厚重的石椁，精巧的符文。墨炎的身体被铁链锁住，四肢被钉死在木棺之上。他的口中发出微微的呻吟，青城的药剂并没有完全让他失去痛觉。
“此法能将灵体和灵种强行分离，他将在千万年的时光中经历无数凄苦年华。时间能改变一切，包括那冥顽不灵的愚忠。”
看着一枚又一枚钉子钉入墨炎的身体，青城听着血肉模糊的声音心如刀绞，他跪在司马印成身前：“司马大人，我有一个请求。墨炎，请让我亲手杀死。”
“允了。”司马将银锥丢给青城。他走到棺前，四周的兵士没有停下。他看着墨炎英俊的脸庞满是痛苦。他高高举起银锥，插入了墨炎的心脏。墨炎炙热的血液喷薄而出，沾满青城的脸颊。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了。这是青城第一次在杀人时闭上眼睛，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收走了挂在墨炎胸前的半块玉玦。
“如若我死，惟有战死；如若战死，绝尔以玦。”
对不起，墨炎。答应你的，我没能做到。
千年后虿灵谷的祭坛之上，青城已经随风而去。成为刀灵的墨炎回忆往昔，过往之事历历在目。千年前，墨炎用自己的身体阻挡想要伤害青城的士兵。千年后，青城自己的生命捍卫曾经伤害过的战友。
墨炎的手里紧紧握着青城伤逝过后留下的玉玦：“青城，我恨你！我恨你让我孤身一人！”墨炎收起银枪，向封灵台的方向走去。血染的祭坛之上，是他孑然的背影。
封灵塔中苍凉的鼓声呼唤着深渊中的邪灵，那巨大的黑色空洞里有来自远古的喘息。易辰，唐馨，舜夏三人站在祭坛中央，他们的对面是一身灵袍的司马印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