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意思？她才是他的老婆，轮得到她来质问她么？
随晴雯冷哼一声，她当然知道！
“他胃出血过……”她红唇微张，话说一半，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却骤然卡在了喉咙里。
是几次？她记得他的胃不好，她记得他曾经有过胃出血。可是几次呢？
随晴雯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迷茫，那些明明清晰如昨的岁月，为什么如今想来竟然一片模糊？
“他胃不好，我劝过他去医院，他不听我的。然后他胃疼，我还去给他买药，再然后……”随晴雯喃喃自语，眼神突然放空。
随浅狐疑地看着她，沉住气听她说。
“再然后什么，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随晴雯“啊”地惨叫一声，她不停地捶打着脑袋，精致的脸上充满了惶恐不安。
只是突然之间，随晴雯就几乎变了个人，跟她随行而来的私人助理连忙走上前抱住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状态，轻轻地抱住她的脑袋拍打着她的背。
“实在是抱歉，我家晴雯今天状态是真的不太好，她可能拍不成了。这样吧，我们晴雯今天可以熬夜补拍。”私人助理是个短发精干的中年女人，她神色复杂地看向随浅道。
“那就这么办吧。”压下心中的怀疑，随浅迎上助理的目光。
看看随晴雯这副病弱的可怜模样，随浅真是想不同意都不行。
临走前，她最后深深地看了眼随晴雯，她一脸彷徨，怅然若失。
随浅和艾伦点了下头，抬腿走出去了。
经过投资部，她正巧碰见了急匆匆地走出来的盛丹。
自从随浅Nanies的身份公布之后，盛丹就正式作为她的助手到随氏的投资部供职。
“哎，我正要去找你！”盛丹大步流星地走到随浅身边，那神情好像火上房了一样。
“什么事？”随浅心不在焉地问，她的脑海里现在还全是随晴雯刚才的表情。
“我去查过了，顾景桓根本就不是已婚身份！”盛丹眉目间满是喜色，她猛地摇晃着随浅的手臂，就差激动得跳起来。
“我就说过，顾景桓他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他真的结婚了，不可能和你表白。”
随浅的步伐微微一滞，却仍旧目视前方。
“是这么回事儿。”盛丹挎着随浅的胳膊一边陪她往总裁办公室走，一边自顾自地地说道，“我原本想知道这个随晴雯到底是何许人也。所以我就特意去查了，结果竟然一无所获。”
“你应当知道我跟着路子遇这么多年，从他那儿学了多少东西，这些年也查过不少的大人物，可是偏偏到她这儿我就愣是什么都查不到。”
“你们家顾景桓我查不到也就算了，他那人狡兔三窟又全都是心眼儿，查不到也不丢人，可是她一个天天活在所有人眼巴前儿的明星我都查不到，那我也太水了。”
“他不是我家的。”随浅淡淡地道。
然而盛丹根本不理她，继续道，“这随晴雯从出生开始直到十六岁，履历一片空白。就好像这个人在十六岁之前根本就不存在一样。而十六岁以后的，也全都是她一些商业官方的报道，甚至连个她的私人访谈都见不到。”
“所以我就另辟蹊径，从官方下手，我让路子遇给我做了个小软件，把全世界所有国家的婚姻登记都查了一遍，但我也没找到顾景桓和随晴雯的结婚证明。”
盛丹双眼放光，好像发现了惊天大秘密。
然而随浅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和她类似的神情，她神色淡淡，表情讳莫如深，竟是让盛丹不明所以。
“你不高兴么？顾景桓好像是有苦衷的。”盛丹终于收了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她弱弱地问。
高兴么？
随浅再度想起随晴雯的神情，心上就好像放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丹，我要和少清结婚了。以后别再和我提顾景桓的事情了。他的烂事儿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说完，随浅加快步伐走了。看着随浅坚决如铁的背影，明明那么纤薄瘦弱的脊背，可盛丹就觉得那是世间最难以攻克坚不可摧的堡垒。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顾景桓啊顾景桓，你到底是把她伤得多深。
……
皇庭夜总会遍布A市，是A市首屈一指的娱乐场所，前阵子有一家出了聚众磕白面儿的丑闻，老板下了大力度，全部停业整，于是直到现在还没开业。
空无一人的皇庭夜总会顶层。
谁也想不到那竟然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
而正中间的那张办公桌后面，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靠在椅子上，将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搭在办公桌上。他闭目靠在大班椅上仿若睡熟。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出差多日的顾景桓。
而他面前，还站着一个高大的金发男子。
他站在办公桌前，微低垂着头，像是犯了错。
“老大，是我错了。我没有看护好晴雯小姐。大夫说她身体没什么大事了，她又说想要出去透透气。我没想到她会去了石竹小馆。”施润一脸自责道。
事实上他除了负责美国的那些业务，还有一个重要的职责就是看护好随晴雯。可是她竟然让随晴雯出去找到了随浅。
浅小姐一直是老大的底线，他知道自己这次踢到铁板了。
果然他的话一出，竟然引得顾景桓冷笑了一声。
施润的脸色一僵，他明白老大在笑什么，老大让他看护好随晴雯，从来不是怕她受伤，而是怕她让别人受伤。
可能是看护随晴雯的时间太长了，他太过在乎随晴雯的感受了。
过了许久，顾景桓豁然睁开双眸，幽深的凤眸里是满满的红血丝。
“季蓝和童梓琳怎么样了？”他淡淡地问着，熟练得从兜里摸出烟盒，点了根烟。
“童梓琳已经暂时送去戒毒看护中心了。其实她最初吸食的剂量并不大，如果立即戒毒立刻就可以痊愈。只是没想到季蓝竟然还一直给她供应着，现在她毒瘾发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需要的剂量也越来越多。恐怕没个三两年是治不好的。你看怎么处置她才好？”
见顾景桓许久不言语，施润只好继续硬着头皮说道，“季蓝她最近状态不错，每天发愤图强，自己赚钱自己买白面儿，一天接待个十来个客人，快活似神仙。”
“对了老大，你那天不是说让我准备着她季蓝放出去么，什么时候放？她现在就是一坨行尸走肉，完全不需要担心她会乱说话。”
施润颇为不解地看着顾景桓，老大从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他说的话鲜少有不兑现的。
“暂且都留着。你先出去吧。”
见老大没责罚他，施润心里内疚，他咬牙开口，“这件事都怪我。老大你罚我吧。”
“罚你干什么？当初是我让晴雯回来拍戏的，始作俑者是我自己。”
是他想得太不周到了。
谁会想到，她竟然会去找小丫头，还那样介绍自己。
偏偏小丫头就当着她的面儿那么问他，要他怎么回答？
“老大，你去和浅小姐解释解释吧。毕竟结婚这件事也不作数的，当初你也是为了晴雯小姐的性命才会配合她。这事我们都是知道的。你和浅小姐说说，她会理解的。”
“晚了。”顾景桓重新闭上眼，幽幽地道，“顾少清醒了。”
这一次，他彻彻底底地体会到了什么是晚了一秒就错过了一生。
如果他早一点表白，那他就可以错开晴雯回来的日子。如果他那晚开车再快一点，他就可以赶在顾少清的前面把小丫头抱进怀里。如果当初爱上的时候他能勇敢说出来，那么如今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遗憾。
可惜，没如果。
顾景桓疲惫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示意施润出去。
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原本四天才能完成的工作量他只用了两天半就全部搞定了。效率高得让合作方惊叹。
殊不知他只是不能让自己闲下来，闲下来他就会想起那夜顾少清抱着小丫头的画面，闲下来就会去猜测那天她到底是想给他什么答复，闲下来他就会忍不住想去给小丫头打电话，和她说那些都不是真的，你别信。
所以他不让自己闲下来。
施润颓丧地走到门口，他不放心地看向老大，见他沉静地闭着眼睛，睡颜平和如初。心里反而是越发的难过。
当初他鼓励老大去表白也是不想老大遗憾，只是没想到晴雯小姐会突然回国，还去浅小姐面前炫耀。
他甚至能想象到老大当时的心情。
其实事后他也想过去和浅小姐解释，毕竟都怪他没看护好晴雯小姐。可转过头，当晴雯小姐眼巴巴地问他“景桓在哪儿”、“景桓什么时候过来”的时候，他就不忍说出口了。
……
叶海华庭开盘的日子很快到来，开盘仪式预计十点开始，随浅正好上午还有个会议。开完会司机小张送她过来，然而刚到，王琳就一脸焦急地迎上来。
她慌张地道，“随晴雯还没来。”
随浅正在打电话，示意王琳稍等，电话接完，她一脸正色地向屋里走去。
“打电话了么？”
“她说在路上，堵车。”
“大概多长时间以后需要她出场？”随浅沉着脸问道。
“还有三十分钟。”王琳看了眼手表。
“派人去接。就算是绑也要把她给我绑来！”随浅看着站台各处的随晴雯的巨幅海报，眸中冷光乍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