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门上雕镂着许多繁杂的花纹,像是某种符象,只是一眼看去,便能感觉到那种阴沉与低气压。门的正中央有一个手掌的印迹,陆璃将手掌按了上去,石门缓缓往上升着。厚重低沉的声响在寂静的空气里尤为响亮。
等到门升到膝盖处,陆璃看着透过门而来的光亮,心终于放松了些。却不知身后的池子忽然涌起半人高的血红色液体,一道拉长的黑影猛地袭向她的后背。
等陆璃觉察到那股诡异的气息时,她已经没有了退路。前面的门尚未完全打开,她甚至都来不及俯下身子从那条缝隙中滚过去。
冰凉的液体从半空中滴入脖颈,继而滑入背部,冰冷了整个身体,更将整个心都冰冻了。
陆璃第一次在面对危险时完全无法动弹。
她除了主动迎击,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身子还没有转过去,忽然有一股大力拖拽着她,将她整个抛向一旁,然后又轻轻落在地上。
几乎是同时,密室里响起“哼”的一声,极低,极其压抑,却能让人感觉到其中的痛苦。
陆璃回过头去,眼前的景象却几近让他目眦欲裂。
那池中爬上来的是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上半身是人身,下半身却是一条虫子。血红的发丝凌乱地落在身上,露出中间一张脸,蛆肉横生,没了五官,眼眶处更是流出两道汩汩的红水来。
它双臂像是虫子的双脚,长着大大的钳子,狠狠地插在一个人背部。
“轩辕凌!”
陆璃第一次如此失态,纵使是关乎自己生死的时刻也不曾如此害怕过。
轩辕凌仿佛没有觉察到自己背部的痛一般,一手揪住那怪物的脖子,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把短剑,拼命地往那怪物肚子上刺着。每刺一下,那肚子上便流出一股白色的液体来,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陆璃看着轩辕凌右臂上狰狞的伤,一眼便知道那是火药爆炸受的伤,这般下去,他根本撑不了多久。举起自己的匕首,快步走了过去。
“不要过来。”
轩辕凌声音哑得不行,受伤的右臂因为失血太多,已经微微颤抖起来。只是声音仍是那般冷静,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惊惶。
陆璃身形顿了顿,“我不能让你死。”
话音落下,那怪物又猛地将整个身子卷了过去。大概是太过吃痛,那怪物显然已经震怒了,想要把身上的人弄死。
“我不会死。”
轩辕凌说完这几个字,左手忽然放开那怪物的脖颈,那怪物一时失去控制,竟从喉咙里生出一条很长的舌头,上面满是倒刺,牙齿也忽然变得尖利起来,猛地朝轩辕凌受伤的臂膀咬过去。
几乎在牙齿快要咬到的瞬间,怪物忽然停了动作,紧接着,猛地将轩辕凌甩开,整个身子抽搐着,喉咙发出哀嚎声,极为凄厉。
原来轩辕凌趁着那怪物咬自己的片刻,将整把剑斜插入它的口中,穿透了整个腹部。
轩辕凌被这股临死的大力猛地摔在地上,半天都没有动静。
陆璃身子刚要动作,忽然一道人影闪过,自己已经落入一个怀抱之中。
“璃儿,你竟然真的要背叛我,从我身边逃走吗?”
林玖赤红着双眼,双手紧紧扣住陆璃的脖颈,原本苍白的肤色上立时被勒出一道道红痕,触目惊心。
陆璃冷笑,“林玖,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你不要妄想了……”话音未落,林玖手中的力道便加重了几分,陆璃被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轩辕凌身上满是冷冽的杀意,身子跃起,手掌运气,一掌便朝林玖挥了过去。
林玖嗤笑一声,甚至都没有回头,便将轩辕凌整个人再次摔了出去。
轩辕凌整个右臂都已经摔得血肉模糊,面色也白了几分。
林玖目不转睛地盯着陆璃,看到她面上闪过一丝心疼,脸上怒意更甚。
陆璃面上笑意更甚,“林玖,你就是杀了他,我也不会爱你。”
林玖听着这话,整个脸阴沉得吓人,“零,你一定要这样待我吗?这个世界上,已经只有你和我了……我们才是最相配的,轩辕凌配不上你……”
“啪!”陆璃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我看你已经疯了。”
林玖脸上杀意一闪而逝,猛地将陆璃整个抱起,一步步走到轩辕凌身边。一脚踏在轩辕凌胸口,骨骼的折断声在寂静的空气里尤为显耳。
“轩辕凌,我有一百种折磨你的方法。”脸上的狞笑因为那半张被毁容的脸越发丑陋不堪,“零,所有的决定权都在你手上。”说罢,又将陆璃放在地上。
陆璃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轩辕凌,却发现他的口鼻都已经开始流血,紫黑色的血迹显得异常恐怖。
“轩辕凌!”陆璃的声音开始发颤,他的样子显然是中毒了。
林玖见状,大笑起来,尖锐狰狞的笑声充满得意。
“轩辕凌,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你知道吗?这池子里是我养的母蛊,挖了人的心和肝养出来的,所以它变成了一个怪物,你不知死活杀了它,其实它没有死,它已经进入你的身体里了。很快,你就会变成那个怪物的模样,哈哈哈……”
陆璃心蓦地一寒,“解药。”
林玖停下笑声,直直地看着陆璃,“解药?哈哈,这蛊虫有不死之身,除非寄身之人死了才会离开。唯一抑制它的办法,就是它唯一的雄蛊。母蛊和雄蛊在一起,才会沉睡。那只雄蛊,你知道在哪里吗?”林玖顿了顿,脸上得意的神色更甚,“我早就种在玫瑰身上了,我只要杀了玫瑰,他就必定会变成那个怪物。我倒要看看,你还会不会如此死心塌地的爱他。”
陆璃看着轩辕凌,他的脸卧在阴影里,看不清楚。陆璃想着那个怪物的模样,心蓦地揪疼起来。
这个男人啊,曾经因为蛊虫被自己亲身母亲背叛,见证了自己母亲所有疯狂甚至是怪异的状态。只是不想现在,却还要面对一次。
那个十二岁的少年呢?是不是还是一样惧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