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主陈叶,这是青阳会最大的大佬,再往后便是几位堂主,而这陈从武,便是一位年轻的堂主,更是陈叶的儿子,身份显赫。
虽然在他口里,正哥是很厉害的角色,手下百来号人,要谁死谁就得死,但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在夸大其词,是他故意把正哥描述的很厉害,来给自己壮声势,将柴娴蕙和施勇年心中的恐惧放大罢了。
而实际上正哥在道上虽然也算一号人物,不然他也不会刻意巴结,心甘情愿的跑腿了,但在偌大的兴叶会里,这正哥的身份不过是一位堂主刻意提拔起来和培养过的属下罢了,连真正的高层人员都算不上。
至于说他有百来号手下,但这是遇上了特殊情况,有什么大行动才可能,平常的话能有二三十号人供他调遣就不错了,至于什么小老板得罪了正哥后第二天就被丢海里喂鱼,这就只是他道听途说过来的了,自己都不知道真假。
关于陈从武,多了的他也不了解,层次不够接触不到,但他明白,自己吹嘘正哥的狠话和大话,如果放在陈从武的身上,极有可能便是真话和实话……举个最直接的例子,以他对自己帮派的了解,如果陈从武放话出来说要让他混不下去,那除了连夜离开江云,亦或者从此战战兢兢的夹着尾巴做人不泄露身份和行踪,他想不出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眼前这小白脸既然说他和陈从武认识?向淳的第一反应是不信的,认为他就是在和自己做一样,在故意夸大其词吓唬人。
“怎么,你不信?”
可紧接着,张子明嘴角扬起的弧度和淡淡的语气,随意中隐约流露出一丝不屑的态度,就像在昭示他的自信,而正是这自信,让向淳惶恐不安了起来,眼神有些躲闪,不敢抬头与之对视,“呵……呵呵,谁,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你认识陈少爷?我还认识科员呢,只不过……只不过科员不认识我而已。”
话虽然这么说,他心中却是在打鼓,暗自揣测,难道这人真的和陈从武认识?
“我说的是我和陈从武认识,而不是我认识陈从武,你应该明白这两者的区别,我不是在和你玩文字游戏。“张子明此刻对向淳说的话,让曹静娴和施勇年夫妇摸不着头脑,因为他们不知道谁是陈从武,但见向淳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熄灭了,转而变得有些退缩,他们也大概知道这陈从武应该是位大人物。
可这张子明能和大人物认识,那他本身又是什么来头?
“你怕了,不是吗?”张子明的话很轻淡,很随意,就如微风轻轻的拂过杨柳枝条,枝条轻摆动,在河水里扬起一丝丝涟漪,只不过这涟漪来到了向淳的心里,莫名的让他觉得恐惧,荡起的涟漪一圈比一圈更大,他的恐惧也一秒比一秒更重。
咕噜,向淳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强压下似要从喉咙口中翻涌而出的恐惧,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这小白脸三言两语就挑起了惶恐和惧意,但他只知道,他现在,的确是怕了。
但是怕,不代表就要承认,向淳的惧意被他强压在了心里,没有流露于外表,犹如一只鸭子,就算被宰掉了,但嘴巴还是一样的硬,强辩道:“我怕,可笑,我……我是帮正哥来传话的,我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你小子别满口跑火车,你说你认识陈从武,那你就拿出点真凭实据来啊,说说谁不会啊?切……谁,谁信啊!”
“你不是快要信了吗?很快,你就彻底信了。”张子明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掏出手机,拨通号码,是陈从武的手机号,他没有开免提,就像是在饭后要和朋友约着去某个公园散步般随意。
只是嘟嘟嘟的响了几声之后,电话始终没有人接,这就好比你兴冲冲的已经换好了刚洗好晾干的运动服,穿上了新买不久的运动鞋,拿着水壶正准备出发,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人可以约出去散步。
这很尴尬,尤其是在眼下的情况,不止是尴尬,更让向淳有种大笑的冲动。
“出什么事了?”程萌是最了解张子明的,她相信他竟然说和这什么叫陈从武的认识,就肯定认识。
“打电话给他,没人接,估计是什么事忙着吧。”张子明耸耸肩,事情很尴尬,但他本人却并没有多少的尴尬可言,云淡风轻的态度还是让向淳十分不爽,让你装逼,装露馅了吧?这是还装下去?切,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还认识陈从武?装模作样打电话也找个能打的通的才像话吧,不过就算电话打通了,估计电话那头的陈从武也会说有急事之类的吧?反正就是人家来不了,只有你一个人在自圆其说。
切,你要是真认识陈从武,怎么不敢开免提?
不过实际上向淳只是听过陈从武这个名字,根本没见过他本人,也就是说就算陈从武本人就站在了他的面前,他也认不出来,更别说从电话里的声音判断出是真是假的。
从理性上来说,认不认识某个人和电话打不打得通,关系不大,但这种情况,向淳那里还有心思去仔细分析?一切就凭借主观来决定了,下意识的就把事情想象成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一面发展。
眼下什么事情对他最有利?那就是张子明说的都是假的,是在吹牛,是在骗人,所以他一味的就认定,这张子明和陈从武根本不认识,只是和自己一样听过陈从武这个名字,拿来吓唬自己的。
“有事忙?呵呵,我看你认识的这个陈从武,二十四小时都忙着,一辈子都没时间接你电话吧。”他满脸讥讽,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又回来了,转而向柴静娴和施勇年夫妇嗤笑道:“难道这小白脸就是你们找来的帮手,吹牛倒是有一套,差点把我唬住了,但这演戏的功夫可不够到位。”
“正哥的耐心可不多,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也没功夫和你们耗着,啰嗦了几句,不过是看在和小颜青梅竹马的份上想帮她一把,既然你们不领情,那也就算了。”向淳冷哼一声,转而又威胁起张子明来:“你小子行啊,叫什么名字?这小妞也和你一伙的?敢骗我和正哥,我看你们是不想混下去了吧?”
向淳只是个单纯跑腿的,帮正哥给柴静娴和施勇年夫妇放话进行威胁,让他们知道厉害,对这件事情的了解不够全面,并不知道眼前这小白脸和他身边的小妞,本来也就是正哥展开威胁的目标。
“你果然只是个跑腿的。”他的威胁,更让张子明更加确定了,起码这向淳本身就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不然那正哥的手上极有可能有关于自己和程萌的图片,这向淳要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他应该也看过图片,不至于认不出来,还把自己和程萌当做了是柴静娴夫妇请来的帮手。
“呵呵,你要把我当跑腿的我也没办法,况且正哥是我兄弟,他特意麻烦我了,我当次跑腿的,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多少人想帮正哥跑腿都没那个资格呢。”既然这张子明根本不认识陈从武,想必也不会认识什么其他了不起的人物,不然也没必要撒这个谎,还圆不过来。所以向淳觉得自己的牛皮不会被戳破,也就继续吹嘘了起来。
张子明是心中清白了,这向淳在这起事件中仅仅是跑腿的罢了,可柴静娴不知道啊,这向淳虽然没安好心,说的也都是混账话,提出的办法也是令人愤怒,可至少……至少这是摆在她面前唯一的办法了,要是这向淳甩手不管了,或者因为不高兴说几句坏话,谁知道女儿在那位正哥手上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如果……如果真的和这向淳说的后果一样,那……那自己,是不是忍辱答应他的提议要比较好?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说起来容易,但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一狠心就破罐子破摔呢?更何况,这事情还是因自己而起。
这一点,让这位母亲更加悲伤,更加内疚,更加悔恨。
“向淳,你……你说只要……只要让那正哥觉得你和小颜是在一起的,他们就不会对小颜怎么样了……是说的,真的?”
“哼,我向淳说话,什么时候假过了。”向淳昂着头轻哼一声,似是非常不屑,说道:“不过柴姨,丑话说在前头,虽然我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不想让小颜受到什么委屈,但我说过了,正哥可是精明的人物,不是一两句话就能糊弄的,我得拿出些事实来,保不准得做一些事情,你明白吗?”
向淳说话什么时候假过?柴静娴能举出很多个例子来,但见他这样信誓旦旦的,她怎么可能说出来?
虽然这样很屈辱,但真决定这么做,她除了依靠向淳不安好心的帮助,是真的束手无策了,是她,就算屈辱,也只能求着向淳去办。
“我……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明白。”柴静娴说完这句话,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而施勇年也是悲痛难言,心中有怒火却不能发泄,悲与火相冲在了一起,他练武练了一辈子,很能吃苦,却忍不住这伤,不住的颤抖。
“叔叔阿姨,你们别听他的,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这个时候程萌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