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胖老头的镇定让文河有些意外,但他可不是来听大道理的,更没有时间和他扯一些闲话,连忙说道:“我是安全组的人,正在执行一项机密任务,没办法和老人家您解释太多,你们也别问,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先上车大家一起离开这里?时间很紧迫,不管你们愿不愿意让我上车,都请快点做决定,不然……真的会死人的。”
他不知道自己那个小把戏能够把白色鬼脸面具的人骗住多久,时间依旧很紧张,一分一秒都不容耽搁,但面对眼下的情况,偏偏也急不得,他把这一行人当成是普通的老百姓,这胖老头能够异常的镇定已经让他很意外了,但他不敢做出过激的举动,怕刺激到他们导致不好的事情发生。
所以眼下言语的解释是必要的,可偏偏这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说得清楚,他又没有多出来的可以让他来仔细解释,只能够这样潦草的解释一下,然后站在离车很近的位置,等待着车上人的答复。
这胖老头明显是三人中拿主意的人,所以只要这胖老头下一秒是点头,他就立刻钻到车上去,而别说他摇头了,那怕只是迟疑的久了点儿,他都宁愿选择继续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逃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耗在这里,站在这里的每一秒钟可以说都在承担着巨大的隐患,那只鬼随时可能追上来……
“呵,安全组的人?真是有趣。”如果是普通的老百姓突然的面前窜出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自称来自安全组,估计警惕和怀疑才是最多的情绪,而文河也的确没打算就自己这么三言两语就能取得别人的信任,他的要求很简单,只要能够上车,能够快点离开这里,能够早些和外界取得联系,这就足够了。
可这胖老头的反应竟然不是警惕也不是怀疑,而是如他自己所言的“有趣”,沧桑的老脸上眼睛微微眯起,眼角很深的鱼尾纹代表了岁月的痕迹,而岁月不光无情,其实在有些时候也同代表着长者,而长者往往拥有年轻人难以企及的睿智。
或许就是因为文河不能理理解的睿智,这胖老头连一会儿的迟疑都没有,向他招了招手说道:“竟然时间紧迫,就别说这么多了,赶快上车吧,老头子我别的本事没有,不过这车再做一个人倒是绰绰有余。”
这个结果顺利的出乎了文河的意料,而胖老头没有理应的怀疑他的身份亦或者其他的什么,可他心里却不可避免的升起了警惕了心思,他从胖老头的身上瞧不出什么异样,而坐在车后排的第三人也是一位穿着布衣和布鞋的老者,就像是公园里晨练打太极的老人家,此刻却是微闭着双目在安然养身,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自然也不会被他看出什么端倪来。
可这两位老人或许都是老而成精的人,但别忘了这里还有个年轻的没见过世面的人……他从那名年轻的司机眼中看出了惊讶和惧怕,以及敌意……这种敌意有点微妙,远远没到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的地步,往往这种微妙的敌意都是存在于发生过小摩擦,彼此有不愉快的相处经历的人之间,可文河很确定自己和这司机这是第一次见面。
为什么这司机会对自己这种微妙的敌意?他不知道,也没有时间给他细想,他已经拉开了车门,一只脚已经踏在了车厢里面,反正这种微妙的敌意往往都不足以变成冲动的原因,两相权衡之下,上车依旧是他最好的选择。
可车厢里的人没有阻拦他上车的举动,可鬓角却在这个时候传来了近乎撕裂的感觉,他大惊之下向后一仰,一枚子弹擦着他的前额穿了过去,如果他再慢那么一点点,可想而知这颗子弹就不是擦着前额而过的,而是从一侧的太阳穴穿入,再由另一侧的太阳穴穿出……
鬓角的撕裂感货真价实的转移到了额头上,他不用去摸也知道这枚子弹还是擦破了他的肌肤,鲜血正从额头上涌出来,黏糊糊的有点将他的视线都模糊了,但至少这一枪没有结果他的性命,这已经值得庆幸了。
“快走!”他怕这车上的人反应不过来都陷入集体呆滞的状态,连忙低吼了一声,可不等他另外一只脚也踏进车厢内,又是一颗子弹逼得他不得不再退一步,连原本落在车厢里的哪只脚也只能退了出来。
半步,他只差这半步就可以上车了,却犹如怎么也跨不过的鸿沟,更是紧随着撕裂了空气而来的第三第四颗子弹,他不得不再出第二步和第三步,他离车的距离也就愈来愈远,他知道自己是没有上车的机会了,很果断的掉头就准备准备跑……至于接下来会不会连累这车上无辜的三人,他不知道,也没有心思去管,是牵连了无辜也好,是他们的命也罢,此时的他连自己的生死都掌握在了别人的手中,实在分不出精力来为其他人操心。
不过很快第五颗子的轨迹已经揭露了这戴着白色鬼脸面具的人显然没有放过无辜的心思,直接射向了汽车的油箱部位……此时这汽车只是停下还没有熄火,年轻的司机根本来不及反应踩下油门避开这一枪,毫不疑问的在一个瞬间之后,子弹将击穿油箱,高速的金属外壳在极小的空间里与易燃的汽油发生摩擦的热量足以引发一点火苗,而在油箱里这一点火苗带来的将会是一场板上钉钉的爆炸。
这是没办法避免的后果了,不说文河已经没有精力去挽救这一幕悲剧,他就算有心也没有那个能力,他手上的枪里重新上了弹夹没错,可用子弹去打偏子弹这种技术活儿,他如果是全盛的状态下,做了十足的准备,还有一定的可能完成,可眼下这种情况他身体疲惫,又是仓促,这成功率和碰运气也没有多少差别了,他根本连试一试的念头都不抱有,此刻心里已经在盘算怎样利用周围的环境来有效的规避汽车爆炸带来的伤害了。
别忘了,他距离汽车此刻的距离也只有三步,上车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完全可以归类为身处爆炸的核心区域,要是不做点什么,不用那只鬼继续追杀,这场爆炸就足以了却他的性命。
锵……不宏亮,但清脆悠长,犹如小溪终于冲出了山涧落在了顽石之上,亦如挺过了隆冬的种子终于在春日里发芽破土,也像是蒙尘的明珠终于将尘埃褪尽放出了久未经历人间的光华。
有什么东西,出鞘了,带起了一道刺目的光,硬生生改写了这原本已经写好的命运……还未触及车体的子弹已经被这道刺目的光从中间斩成了两半,仿佛也是随着这一斩,令文河在这一场生死追逐中,终于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希望和活路,不用再靠着勇气和幸运去苟延残喘,就像是终于迎来了曙光。
从鞘里挣脱出来的是一柄剑,但光是这剑的本身看不出有什么惊世骇俗的地方,实际上与其说是这剑出了鞘,更不如说是拿剑的人苏醒了过来……或者用出鞘这个词来代替苏醒也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黑色布鞋,白色布衣,如果说之前的老人像是公园里打太极的享清福的退休老人,眼下的他就像是出鞘的剑,而他手上也的的确确有一柄出鞘的剑。
一个人的一生,随着年纪的增长就会衰老,而衰老往往会在人的双眼里呈现出浑浊,可这位老人不再闭上而是睁开的双眼连一丝的浑浊都没有,如同违背了自然生长的规律,而实际上这是因为他的双眼里尽是锐利,根本没有浑浊滋长的空间……不,不光是双眼,他浑身上下都充斥着这极端的锐利,衰老的表现也不仅仅是没能占据他的双眼,在他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体现能出来,尽数被这锐利给搅了个粉碎!
精气神,往往能够看出一个人的身体状况如何,而这种气势给出的讯息就是强大,而且是超出常理的强大,文河很惊讶,但他丝毫不怀疑这持剑老人绝对是个修炼者,而且是个极强的修炼者!
“带着你的人离开,这不关你的事情!”戴着白色鬼脸面具的人第一次说话了,但却不是对文河说的,而是这因为巧合而入局的持剑老人,显然这位老人的实力也让他产生了棘手的感觉,选择了退步。
面具下传出的声音涩哑不明,不知道是故意改变了声线还是嗓子受过什么损伤的缘故,有点儿像是从洞穴里鼓出来的阵阵阴风,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