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等子弹出，床板就已经被人从下方掀了起来，朝着文河砸去，他砰砰砰三枪连放，只不过一点精准都谈不上，只是将床板射穿了而已，然后一只手直接击穿了床板，打在文河持枪的右手腕上，手枪倒飞了出去，砸在由钢化玻璃制作的落地窗前，虽然没砸烂，但可见在上面多出了如蛛网般的裂纹。
“龙巢的战士，就这么点实力？”胡子拉碴，头发也有点乱的中年大叔，身上穿着打扮随意的就跟流浪汉样的，此时正打着哈欠，不耐的站在文河的面前：“行了，别用这眼神看着我，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也没接到杀你的指令，与其你和我打来打去浪费时间，还不如你坐着，让我再多睡一会儿……”
绰号懒猪的A级杀手又有点苦恼的看着被自己拆掉的床铺，挠了挠头说道：“啊，早知道就不把床打烂了，睡床上还是比较舒服的呀……”他自顾自的说着，随后看架势像是真的就要在房间里的沙发上躺下去睡个回笼觉，而文河警惕的望着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心里在思考着怎么样才有把握拿到被弹飞在落地窗旁的手枪。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古怪，懒猪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眼惺忪看上去随时就要进入梦乡，而文河自然是不敢有任何的放松，在脑海里思考各种脱身的方法，他本来就不是以武力见涨，刚刚这短暂的交锋和对方能用自己丝毫未察觉的方式在床下藏着，而且不知道藏了多久，就可知硬拼是不行的了。
跳窗？破开钢化玻璃的力量他还是有的，但这里是十一楼，他先前观察过，这一面落地窗跳下去，可是连可供落脚和缓冲的地点都没有的，他会活生生摔死。
夺门而走？不行，那沙发就在他此刻站的位置与门的中间地带，也就是说他要是走门，必然会经过这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出现在房间里的大叔身边，虽然这大叔看上去不知道因为什么与原因竟然就当着他的面开始睡觉了，但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这就是安全了。
思考是需要时间的，越大的困境，思考要的时间自然更长，而这困境没给文河多少的时间，敲门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他一反应是认为这会不会是听到动静来询问情况的酒店服务人员，这样的话无疑就有更多的可能了，而懒猪则揉了揉睡眼，一脸睡不够的表情打着哈欠：“真是的，怎么来这么快啊，就不能让人多睡一会儿……睡眠不够，人会更容易老啊！”他从容不迫的开门，然后两个年轻人从外头走了进来，随手把门给关上，而文河也知道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根本不是能为他带来更多可能服务生，显然是这大叔的同伙。
在看清楚这两位看上去是刚刚从雨幕中进来，身上的衣服都会多会少有被打湿痕迹的年轻人面相的时候，文河的瞳孔一缩，这代表了震惊和少许的恐惧，这……这不可能！
“啊呀呀，你看他这表情，是不是和我猜的一模一样？”戏谑的话语从一身黑西装，正扫了两下头发用纸巾擦了擦的苏公子，他朝文河努了努嘴，而另外一边的张子明只是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身上的水渍，然后看着文河，大概过去了那么十秒，懒猪倚着墙又开始打瞌睡了，他才说道：“看了这么久了，听也听了不少，文河文队长，你有调查出来什么吗？”
淡漠的语气就像是窗外的雨水砸在冰冷的玻璃上那种感觉，生硬冷然但又极其自然，而这一句话，也犹如惊雷般将文河心中的震惊与疑惑尽数炸开。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当得到白老爷子允许，他就在暗地里调查张子明了，首先自然是利用龙巢的权利，调他的档案，但除了一些已知的，对他而言浮在明面上的消息就什么都没有了，然后接下来，他就在监视着张子明。
他知道张子明陪着白大小姐等人去了游乐场，和秦小川偶遇，然后在小吃街与当地混混为了一个小女孩发生纠纷，再到后来将小女孩带回别墅，秦卓找上门去，他和苏欢，陈从武的碰面，他全都知道，甚至于今天那场宴会他以任务推脱掉秦茹雁的邀请，实际上就在远远的看着，一直看到了现在。
看出来什么了？他觉得自己是看出来了一些东西了，但更重要是，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些事情做的很好，动用的可都是龙巢的关系，就算张子明很厉害，能发现端倪，但也不可能发现自己才对，可没想到看着架势，他是早就发现自己对他的监视了，只是装成不知道，给自己看而已。
那么自己所见的这些，究竟是经过张子明修饰出来故意给自己看的表象，还是张子明真的就问心无愧了丝毫不介意，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行动都展示给自己？
监视他人，反倒被他人发现了还不自知，最终被揪了出来，这无疑是很差劲的成绩，文河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那张清秀的少年面庞，发现自己真的是一点都看不穿这张人面下究竟藏着什么。
原本文河以为自己起码监视到他了，多少能窥到真实，可现在这自以为的真实，都能算是真实吗？都是他愿意拿出来给自己看到的吧。
只不过，就算自己窥到的真实有假，但李渊和朱方这两人应当不是和他一伙的人，不然当时自己也不可能侥幸留下一名，而是落得和万山一样的下场，只不过一前一后罢了。
竟然李渊和朱方没有问题，他们两个不会和张子明演戏，那么那段录音里，起码两人的判断就不会是在作假……至于为什么张子明明明察觉到了自己的监视，还让自己窃听到了房间里会暴露出他真实身份的对话，文河只觉得是自己的侥幸或者归咎在张子明的失误上面。
他再厉害也终归只是人啊，虽然各方面能力都不是自己能战胜的，可不是神，那么就会出错，被自己窃听到李渊和朱方两人的那些话，应该就是他也没能预料到的事情吧？
“你这是要来亲自杀了我？”虽然不知道他什么不让之前藏在床板下的人直接结果自己，而自己也过来了一趟，这种不必要的接触明显会增加暴露的风险，但文河还是固执的认为张子明或者说白夜，就是当天袭击他和万山的人，那么他意外暴露了身份，就算开场白听起来不是要杀人，但实际的目的肯定是来灭口的了。
他能将白老爷子都骗过去，这时候再来迷惑下自己，虽然不知道他这样演戏的目的是什么，但完全是有可能的。
“我为什么要杀你？”张子明望着他的眼睛，的确一开始他就察觉到了蹊跷，有人监视自己，不过他没急着动手，因为他就和小鱼一共两人，怕打草惊蛇，而在和苏公子碰面后，就让苏公子去缀着这条小尾巴，而在稍早的宴会上，他也就知道了这小尾巴正是文河。
文河是白老爷子的类似于心腹般的角色，于是他给了白老爷子面子，让他多看了会儿，没有杀他，而更是因为在陶英家中，李渊和朱方的那一方话，以及这文河突然对自己展开的监视，可偏偏白老爷子那儿还一切如常，这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问道。
他来找文河，本来只是让他不要再监视着自己了，虽然做的事情都自问没有对不起白老爷子的地方，但被这么一条小尾巴监视着，谁都会不大乐意的。
可现在，他来了，同时也想从文河这里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答案。
“为什么杀我？这得问你自己去……你不是已经试图杀过我们了吗？这一次，可没有意外了！”文河的眼中有仇恨的光芒，张子明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意外……他想着李渊和朱方所过的话，所说的大概也是一场意外，而且不出错的，这两个意外应该指的是同一场。
“万山死了？”他用漠然的语气问出了这个问题，文河愣了下，然后咬着牙没有说话，但眼中的仇恨几乎凝结成了实质。
于是他懂了点了点头，至于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其实就是个很简单猜测，文河所在的是三人小组一向是一起行动的，火魅也就是秦茹雁因病住院，还是自己给她治好的，而宴会上从她的口中得知文河没到场的原因是他和万山一起执行任务去了。
可监视自己的只有文河一人，这就是异常点，他刚刚又说自己试图杀过“我们”，加上这仇恨的目光，虽然线索看上去有点支离破碎，但关键点其实都在，不难导向这一个结果。
“你觉得是我杀的，甚至于……你觉得自己看着我杀掉了万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