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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回到你身边

新的一年来得很快,圣诞、元旦一过,整个城市过年的气氛就渐渐浓郁了起来。

封夏很快便以自由身的身份,进入了司空景提供给她的工作室。

等她真正和工作室的音乐团队合作起来,才知道司空景口中所说的‘业内最顶尖’的含义。

无论是音乐老师、舞蹈老师,亦或者是录音师……每一个都具备最专业的素养,在工作中认真指导她的同时,在私底下也与她很合得来。

因为司空景那天明确地告诉过她,这一次的词曲全部都由她自己创作,所以她这一阵,无论是做什么,脑子里总是不断地在思索着词曲。

一整天在工作室进行歌唱训练,结束的时候,她有些忐忑地叫住了音乐老师,“May,我昨晚写了一首词,你可不可以帮我看一下?”

May接过她手里的纸,笑眯眯地点头,“当然可以。”

她呼了一口气,“觉得不好的话你就直接告诉我,我会再作新的词,这张专辑如果要做的话,我想把每首歌都做到最好。”

“嗯。”May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我就欣赏你这种态度,和Uranus特别像。”

她一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May看着她的神色,立刻就明白了,掩着嘴笑得更欢,“我知道你其实一直想问,我们和Uranus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对不对?”

她跟在May的身后,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我们都和Uranus认识很久了,大概快有四五年了吧。”May和她一起走出训练室,回过头看着她,“我们那个时候彼此在各个领域、都是分散开来的,是他托人把我们全部找来,请我们作为一个团队协同工作的。”

“四五年……”她想了想,“司空那个时候,不是在美国吗?”

“是啊。”May点了点头,“他人在美国修导演系,但是其实也一直没有放弃演艺路,我们都在私底下和他合作过很多次,在发放薪酬这方面,他真的非常大度。”

“他那个时候和我们说,可以满足我们一切合理的要求,只要我们在他回国之后,愿意尽全力帮他的一个朋友就好。”May倒了一杯水,朝她眨了眨眼睛,“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他这个朋友……就是你。”

听到此,她的心脏像被用力轻轻敲了一下。

“哎?”她还在愣神,就听见May雀跃的声音,“说曹操曹操到!”

抬起头,便看见司空景正推开工作室的大门迎面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了一件浅咖啡色的大衣,深色的围巾衬得那张脸庞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May这时走上前,将手里的纸递给他,“这是Summer写的歌词,你词作比我好,你来帮她改吧。”

封夏脸有些发烫地站在一旁,看着他无比淡定地接过那张纸,“好。”

“那我走啦。”May提起包欢快地离开了。

司空景脱下大衣挂起,拿着手里的纸往其中一个小房间走去,走到小房间门口,他回过头看她,“进来吧。”

她呆呆地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进去。

小房间里很安静,他抽开一张椅子坐下,她则坐在了他对面。

这些天他应该是一直在N市忙《声色》的后期,期间也只给她发过几个短讯,问她在工作室是否愉快。

如他所说的,他确实是在以适当的距离,和她进行正常而普通的交往。

所以自从上次在Live公司见面后,就一直没有再见到过。

很难按捺住,她一直在偷偷地看他。

“这首词还不错。”当她还在看着他走神的时候,他已经抬头对上她的视线,“还算上口,但是有些句子的句尾还需要修改一下。”

“嗯。”他的目光让她一下子又回过神,正襟危坐地点头,“好。”

他这时拿了一支笔,起身走到她这一边,抽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

她咬了咬唇、不太敢看他,只能感觉到他身上从室外带来的清新冷冽的气息。

“你看,这里,‘轻握’改成‘紧握’会不会比较好?”他边讲解边在纸上圈划,说了几次,见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便回过头看她。

“专心点。”他用笔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

“啊?”她眼前只有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他扬了扬唇,低声道,“封夏小姐,私人补习,是要收费的。”

“……怎么收费?”她屏住呼吸,鬼使神差地顺着他的话说出来。

他淡淡一笑,“等会请我吃晚饭吧。”

她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他却已经低下头去再次认真地帮她讲解修改歌词。

等到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两人一起坐电梯到地下室,上了他的车,他问她,“想去哪里吃?”

“随意都可以。”她扣好安全带。

他选的餐馆是一家深藏在小弄堂里的创意料理,下车后跟着服务生七拐八拐了好久,才来到餐馆里一间幽静的包厢。

刚刚坐下,她的手机铃便响了,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接起来。

“夏夏。”那头是傅郁的声音。

“嗯。”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司空景。

“你还在工作室吗?”傅郁问。

“我已经出来了,在吃晚饭。”她翻开菜单,出于礼貌地问道,“你呢?”

傅郁的声音温淡,“我大约研究所的工作还有一会,外面下雪了,需要我等会来接你回家吗?”

她翻菜单的手指顿了顿,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人。

他似乎全然不在意她打电话的样子,只是握着水杯在静静地喝茶。

感觉到她的犹豫,那头傅郁又说道,“你可以先把餐馆的地址给我,因为估计雪一时半会停不了。”

她握着电话,侧头问完一旁的服务生地址,转述给傅郁后结束了通话。

“这里的菜上得比较快,不会耽误很久。”等她放下手机,司空景看着她淡淡地说。

她望着他平静的神色,也负气般地淡淡点头,“我知道了。”

点完菜,服务生除了送餐,时不时地就会偷偷进来看他们两个一会,可这两个光芒万丈的大明星,一个只顾埋头吃饭,一个只静静喝水。

等傅郁的电话再次打来,她也恰好吃完,全程几乎没吃多少东西的司空景让人过来结了帐,跟她一起往外走。

出了餐馆大门,果不其然外面雪下得铺天盖地,傅郁的车就停在司空景的车的后面。

“我先走了,等会还要回N市。”司空景看到了傅郁的车,这时回过头、平静地对她说。

“嗯,”她望着他在雪幕里英俊又冷静的脸庞。

他很快上了自己的车,离开了。

她望着他的车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轻轻叹了口气,坐上傅郁的车的副驾驶座,扣好安全带。

“累吗?”傅郁递给她一杯热茶,“听大伯说,你这一阵一直很晚回家。”

“还好。”她接过热茶,“你呢?每天都要在研究所到那么晚吗?”

“这几天正好在做一个项目。”傅郁发动车子,“你今天回自己公寓还是你爸妈家?”

她思考片刻,“回我爸妈家吧。”

“好。”

她这时侧头看着傅郁,很过意不去地摇了摇头,“又要麻烦你了……我发现我一直在不断地麻烦你。”

“没关系。”傅郁微微扬了扬唇,“做不成情人,还是家人一样的朋友。”

她听得一怔,侧过头去看他。

“你眼睛里一直只有一个人,你的情绪也只会为这个人波动,多装一个,我怕你看不清路、摔跤。”傅郁潇洒地打了个转弯。

她咬了咬唇,半响,也笑了,“理工科男生,真的挺适合安定一辈子的。”

“这应该不算好人卡吧?”傅郁顿了顿,“司空景以前是学什么专业的?”

“他啊……”她舒展了身体,“数学系和影视编导系,双学位……而且他那时候已经进入演艺圈了。”

傅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他才那么腹黑?”

她笑得更欢,眉宇间却又有些苦恼,“我从来就没摸清他的套路过。”

忽近忽远,在今天这个时候,还像完全不在意她和傅郁一起的样子。

她不明白的是,当她在试着慢慢地接受他的时候,他竟似乎选择往后退了半步。

接近年关, 她的词曲也已经准备了一半左右。

和公司解约,她不用去跑任何的通告,在微博上发布了消失在大众面前是为了制作新专辑的公告后,她心无旁骛地专心呆在工作室里。

之后将近有两个多星期,她一直都没有再见过司空景,她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大年夜的早晨,因为在排练舞蹈的时候走了神,很快就被舞蹈老师发现、被叫停。

“Summer,你今天怎么了?”舞蹈老师Penny走到她面前,“一点也不专心,不像你平时啊!”

她有些尴尬,还未说话,Penny又说,“难道是因为可以和Uranus一起过年了?”

她更尴尬了,“……不是。”

“开个玩笑。”Penny笑眯眯的,“和家人一起过吧?”

“嗯。”她点了点头。

“那今天抓紧时间,结束后早点放你回去。”Penny拍了拍手掌,似乎是自言自语,“不然你练得不好,我又没法交差了。”

她听得清楚,这时问道,“你要向谁交差?”

Penny摸了摸头发,“向Uranus啊,你现在每天的练习情况,都有录像,然后Uranus会过来看。”

“说来也真的是,”Penny叹了口气,“他要在N市处理电视剧的工作,然后开两个小时的车来,再看录像、做批注、对场地也会有要求,第二天早上我们根据他的指示再对你进行针对性的提高。”

她听得心头发颤,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你是说,他每天晚上会来工作室,然后第二天凌晨再回去?”

“没错。”Penny点了点头,“都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了,除去周末外每天如此。”

“怪不得我之前打了好几个喷嚏。”

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时加了进来,封夏回过头,便看见司空景从练舞房门口走进来,“原来是你在说我。”

Penny一看到他,连忙摆手,“不是,只是Summer问,我就恰好说起而已。”

她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手指轻轻动了动。

他的脸庞看上去很疲惫,连下巴上的胡茬也没有刮干净。

Penny好歹是人精,见此情况,立刻边跑边说,“我去喝口水,你们俩先聊会。”

等Penny合上门走出去,她开口叫他,“司空。”

他弯腰在沙发上坐下,淡然地抬头看她。

她的手指掐进手心,看着他的眼睛,“你没有必要为了躲我、绕开我,然后半夜再过来。”

他看着她,半响说,“不是躲你,只是因为后期工作从早上九点到晚上十点,我过来就已经十二点了。”

她无言以对,很想说什么,却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这是我自己愿意做的,你不必在意。”他双腿交叠,声色依旧淡然,“你只要做好你的部分,我们的共同目标,都是为了完成一张最好的专辑。”

她轻轻“嗯”了一声,咬了咬唇问道,“你今天过年,还工作吗?”

他拿起水杯,喝了口水,“不工作了,晚上回家吃晚饭。”

至此,似乎已经没有其他的话再能说,Penny这时也已经回来了,她怀着心头种种思虑,继续排练舞蹈。

排练的时候,封卓伦就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催她回家吃年夜饭。

换完衣服,她走出更衣室,迎面见司空景正等在一旁。

“我送你回去吧。”他说。

她一怔,点了点头。

S市今天的雪下得很大,安静的车内空间仿佛隔绝了一个世界。

她自从上车后便一直侧头望着窗外,一个红灯路口,他播放了一首歌。

悠扬而又宁静的女声响在耳边,尤其衬着这雪景,她仔细听着,这时侧头问道,“这首歌是?”

他的目光落在车前,“Angel,Sarah McLachlan唱的。”

那样低沉而柔和的声音,她心底贪恋。

很快,车子就到了她家楼下,他伸手按了开锁键,望着她,“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她看了他几秒,转开视线、松开安全带下车。

上楼,刚进家门,就听见热热闹闹的喧哗声,她换上拖鞋走进屋,迎面就看到哥哥封易修正站在玄关附近抱着宝宝低声细语地哄。

“哥。”她放下包,伸出手,“我要抱宝宝。”

“好。”封易修走到她身边,将宝宝小心地抱给她。

“好可爱……”她抱着怀里粉嘟嘟的小外甥女,“宝宝长得和你还有嫂子都好像!”

封易修笑容温柔,“你嫂子带宝宝带了一天累了,在房里休息。”

两人一起走进客厅,她乖乖地逐个叫人,“爸、妈,外公外婆。”

“夏夏回来了。”大家都笑吟吟地看着她,容滋涵这时走过来抱过她怀里的宝宝,“我来抱,你先吃饭。”

她点了点头,去厨房洗了手,坐到餐桌边。

“好香……”她惬意地眯了眯眼,“那我就不客气啦。”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聊天、吃饭,其乐融融,她以最快的速度先吃了个半饱,才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糟糕!”

“我买给外公外婆的东西忘在工作室了!”她苦恼地蹙了蹙眉。

“没事的。”容滋涵摆了摆手,“过几天外公外婆还会来,明天去拿好了。”

“里面有东西是一定要在今天吃完的。”她从餐桌边起身,急急忙忙往外走,“你们先慢吃,我开哥的车过去,马上就回来。”

开车回到工作室,她停完车、迅速坐电梯上楼。

拿钥匙开了门,她拿起放在门口的包,刚想合上门,却看见小房间的灯亮着。

她拿着包悄悄走过去,想看看是谁那么晚还在,透过玻璃窗往里一看,整个人一下子都怔住了。

只见司空景正背对着她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一叠纸,看着电视屏幕。

而电视屏幕上,播放的正是她排练歌时的录像。

因为是大年夜的晚上,中央暖气已经全部关闭,房间里是没有暖气的。

他却丝毫不感到凉,只是专注地看着录像,时不时会在纸张上做一些批注。

她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抬手揉了揉眼睛,转身离开。

在楼下的便利店里买了热饮和便当,她重新返回工作室大楼。

走进工作室,她刚想伸手敲门,却发现他似乎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轻轻握着门把打开门,她将热饮和便当放在桌上,伸手拿着遥控器将电视机关了。

幸好小房间的柜子里有毯子,她取了毯子出来,悄悄地走到他身边。

谁料她刚刚将毯子披在他身上,他就睁开了眼睛,她有些尴尬,连忙往后退了半步。

“我是回来拿东西的。”她立刻解释道。

他抬头看她的同时,也看到了桌上放着的热饮和便当,“谢谢。”

他这时起身,伸手拿过热饮,打开后喝了一口,神情看上去更显疲倦。

“你怎么……没回家?”她望着他,这时低声问。

他放下杯子,“我爸妈他们去我堂妹家了,人太多,我懒得去。”

微显黯淡的灯光,在他英俊的五官上投下了立体的阴影,也蒙上一丝寂寥,她看了一会,收回目光,“那你趁热吃,小心着凉……我先走了。”

他没有回答。

她心底微微一沉,转过身朝门外走去,手臂却突然被他轻轻握住。

令人近乎窒息的沉默里,他的身体突然慢慢将她覆住。

他从身后,拥住了她。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脏安静却又绵长地在跳动着,与自己的重叠在一起。

“夏夏。”

他靠在她耳边,轻声说。

温热的呼吸萦绕在她的身边,将她牢牢包裹,让她再也没有办法,视而不见。

安静的空气里,他这时将她整个人转过来,低头吻住了她。

他停下吻,看着她的眼睛,“夏夏,不要再走了。”

“不要再像五年前一样,头也不回地就离开我了。”他的吻一个接一个落在她的眼睛上,“不要再拒绝我了,好不好?”

“……我回头了。”她轻声开口,声音有些哽咽,“是你没有看到。”

他停下动作,看着她。

“司空,我跟你说分手的时候,我回头了,是你离开我的。”她红着眼睛与他争辩,“是你头也不回地离开我五年的。”

这五年,我从未有一刻停止过想你。

我再苦、再难的时候,总是想着,总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不让我再那么辛苦地想你。

我再累、再孤独的时候,总是想着,你一定也和我一样,不舍得放弃。

“我总想着你很快就回来了,等我一觉醒过来,或者拍完一天的戏,你就突然回来了。”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很努力地每一天工作,让自己过得很充实,我总觉得只要我那么努力,我的愿望总会实现的。”

“司空景,你走了五年……”她的声音都是颤的,“五年,不是五天,一点音讯也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的嘴唇也有些发颤,半响,将她用力抱进了怀里。

她埋在他的怀里,双手一记记发泄般地、敲在他的背上,呜咽着小声骂他。

他任由她狠狠咬在自己胸膛上,手掌微颤地不断地抚着她的头发。

“因为我用这五年,做了一个赌博。”他低着头,混乱地亲着她的头发,“如果能用这五年,换可以护你一生快乐平安的能力……我甘之如饴。”

她哭得无法再言语。

“夏夏,既然我这样狠心,这样决绝地单方面做了这个赌博,”他的眼角,也渐渐有些泛湿,“你又怎么舍得让我输?”

大雪安静地覆盖了一整个城市,S市已是被银装素裹的摸样。

其实南方城市相对而言,这样的雪并不会非常多见。

室外是零下的天气,室内也根本没有暖气,两人之间的气温却始终温热而上。

她窝在他怀里,小声发泄得哭累了,就乖乖地伏着一动不动,只有偶尔吸鼻子的声音,当真是可怜又可爱。

“哭够了吗?”他轻轻叹息一声,稍许松开她一些,将她因为眼泪打湿了的头发往旁抚了抚。

她平视着他的胸膛,故意不看他的眼睛。

他看着她这幅摸样,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小猫立刻炸毛了,抬眼瞥他一眼,“再笑,让你输得倾家荡产喔,我很舍得的。”

他是爱极了她,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嗯,没事,输光了有我太太,她是娱乐圈最能吸金的女艺人,很会赚钱。”

“谁是你太太,”她脸更热,“司空景,我发现你脸皮越来越厚了。”

他心情甚好,这时朝后靠在桌子旁,微微分开双腿,让她站在自己两腿中间,伸长手臂抱住她,“三十一岁的新年礼物,真是再好不过了。”

时隔五年,时隔他回国后他们感情的颠沛与曲折,她终于愿意重新向他敞开心扉。

他此刻,也终于能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无论时间、距离、心智的改变,这一份感情却从未变过——她还爱他。

而他让她在这五年里受的苦、受的累,他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来还。

所幸这五年一场豪赌,他总算是没有赌输。

她看着他,突然问,“和我一起回家过年吗?”

“好啊。”他伸手将她的围巾系得更紧些,“我跟你一起回去。”

她听了愣了愣,“……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回去?”

“嗯。”他牵住她的手,“大年夜,是举家团圆吃年夜饭的日子,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在这孤苦伶仃的吗?”

她还未说话,他已经关上灯、牵着她大步走出门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将工作室的门锁上。

“我家里,现在有我外公外婆,我爸我妈,我哥我嫂子。”她望着他淡然的侧脸,幽幽地提醒他。

“很好。”他转过身面对她,将她揽在怀里,神色就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有多冷般平常,“加上我们两个,正好一家人。”

晚上的路不是很堵,司空景开得快,一会便到了封家楼下。

按了门铃,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容滋涵一开门看到他们两个,丝毫没有惊讶,还对着司空景很温柔地笑了笑,“请进。”

“伯母,新年快乐。”他也温和一笑,“又擅自打扰了。”

“不用客气,”容滋涵给他拿了双拖鞋,“上次你来的时候我不在,否则就让你留下吃饭了,今天恰好可以一起吃饭,热热闹闹的。”

“你不去你爸爸妈妈那边吗?”顿了顿,容滋涵又问。

他摇了摇头,“没有关系,今天到这里来,更重要。”

容滋涵看看他,再看看被他牵着的封夏,心底立刻明了,神色更上了分笑,“进来坐着,边吃边慢慢说。”

三人一起走到客厅,封夏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直慢一步跟在司空景身后。

“外公外婆,伯父,哥、嫂子,新年快乐。”他边颔首,边一一和餐桌边的人打招呼。

封夏听他打完招呼,身上就出了一身冷汗,抬头大约扫了一眼,一桌子的人神色似乎都十分平和。

“夏夏。”封卓伦这时背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的,“你不是说你去工作室里拿个包的吗?怎么拿回来那么大一尊?”

她被老爸调侃得更窘,却只听到他在一旁淡定地回应,“伯父,是我要跟夏夏一起回来的,以后正式登门的时候,一定会提前先告诉伯父伯母的。”

“来,坐吧。”她的外公外婆倒是看上去对他很满意,“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司空景。”他跟她一起在餐桌边坐下,温和地回应老人家。

她外婆点了点头,道,“好名字,你的工作是什么?”

“我以前跟夏夏一样都是艺人,不过现在,并不是那么单一的身份了。”他接过容滋涵递来的筷子,夹了菜到她外公外婆碗里,“我的工作足够能养家,夏夏愿意做什么,随她开心就好。”

“好。”她外公外婆对视一眼,笑吟吟地看着他们,“男才女貌,般配。”

封夏在一旁,听得心又热又跳,抬头不经意地瞥他一眼。

却见他也正看向她,用她的碗帮她盛了一碗汤,端到她面前,轻声说,“先把汤喝了,暖身。”

坐在他们对面的封易修和叶天晴一直看着他们,叶天晴这时忍不住,笑着开口道,“一直在电视电脑上看,这次是看到真人了,感觉好不一样,夏夏,不知道这全世界要有多少女孩子羡慕死你了。”

她不好意思地一笑,看了看哥哥和嫂嫂,红着脸、甜蜜地笑。

“这次让朋友在国外,特意带了些奶粉回来。”司空景看着叶天晴,“过几天就会让人送到哥和嫂子家里。”

“麻烦了。”封易修点了点头。

“啊?”叶天晴一惊,看着他的目光更是赞许,“真不好意思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家都说有能力赚钱养家了,多散点财有什么不好?”已经被老婆塞了一大口饭的封卓伦还是按捺不住,“要进我们封家门,不仅要把封家上下打点好,还要把封家延伸出去的枝蔓都照顾周全才对。”

“我一定会做到伯父的要求的。”大局已被稳住,司空景此时笑得格外温和。

年夜饭吃完,已是将近零点。

封易修和叶天晴带着宝宝,将外公外婆一起顺路送回家。

家里顿时只剩下了四个人,封夏刚刚放下筷子,就听见老爸的声音响了起来,“司空景,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容滋涵正准备去洗碗,见状看了封卓伦一眼,意露警告。

“老婆,你别瞪我了。”封卓伦摇了摇头,“我能把他怎么样?打残了倒霉的还不是夏夏?”

封夏看着身旁的司空景起身,这时轻轻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司空景侧头看她,这时微微俯身,亲了亲她的鼻子,“放心。”

她望着他,不说话。

“不还嘴、不动手,打骂都悉听尊便。”他捏了捏她的脸颊,轻声一笑,“我的目的只有一个,能娶到司空太太就好。”

温热的室内,温热的情话,由他说来,却一点也不觉肉麻。

“咳咳……”书房里传来了几声某位为老不尊的人的招牌咳嗽声。

她看着他的眼睛,努力抑制住自己无时无刻不想跟他在一起的心情,点了点头,“那你去吧。”

“嗯。”他起身,“等跟你爸爸谈完,就陪你出去放烟花。”

她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里,长长吁了一口气,端着碗走进厨房。

厨房里,容滋涵接过她手里的碗筷,看她一眼,忍不住笑道,“别担心。”

她也笑了,靠在妈妈身上,长长叹了口气,“妈,我……”

“你很好。”哗哗的水声里,容滋涵的声音温和,“他也很好。”

她看着妈妈。

血浓于水,她的心思,没有人会比她至亲的家人更了解。

“我知道,失而复得的感觉,很好、却又一时很难接受下来,但是夏夏,千万不要去后悔那五年。”

容滋涵将水调得稍许小了一些,“没有这五年,就没有你们的今天,和你们彼此的今天。”

她心中酸涩,轻轻咬了咬唇。

“有可能你想说,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觉得很可惜。”她将妈妈的话一字一句听进心里,“但是我却觉得,司空是个非常好的孩子,他当时选择的离开,不仅是为你好,也是为你们之间好。”

“有时候太过爱与在乎,反而会迷失方向,这个时候就需要换位思考,怎样的才是最好的?”容滋涵放下碗碟,关上水龙头,“年轻的时候谁都会犯错、会迷茫,所以,这五年,不怪你,更不能怪他。”

她沉默了一会,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没有什么比现在更重要。”容滋涵擦了擦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珍惜。”

“嗯。”她弯了弯眼睛,很用力地抱住了容滋涵,“谢谢妈妈。”

和妈妈一起把碗洗了、擦干净餐桌,司空景和爸爸的谈话还没有结束。

封夏回到自己的卧室,边等他,边躺在床上看窗外绚烂的烟花。

轰鸣声和爆破声里,她却觉得睡意实在汹涌,连衣服也没有换,就这样侧躺在床上,渐渐睡着了。

后来睡得恍恍惚惚之间,觉得房里的灯被人关上,然后有温热的身体朝自己靠过来,把自己揽在怀里。

“……司空?”她迷迷糊糊的,半眯着眼睛看身边的人。

“是我。”他的声音淡淡传来,“把睡衣换好,再睡。”

“好困,不想换……”她是真的很困,往他怀里蹭了蹭,继续想往梦乡里钻。

他似乎顿了顿,然后轻轻亲了亲她,“你睡你的。”

她心满意足地,继续她睡她的了。

然后就感觉到他把她稍微抱起来一点,像摆弄洋娃娃一样,帮她脱去外衣和裤子。

她在睡梦中,还很配合地抬手抬脚。

最后被他套好睡衣、抱进被子里的时候,她就彻底睡熟了。

他不在她身边的那几年,她其实是很怕晚上睡觉的,即使人很困,可是一睡下去,梦到的就只会是他的脸庞和他的一切。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她思念的人,那时候对她而言,只是梦。

大年夜的这一觉,似乎真的是格外的好梦,她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只觉得人有些热、身上又有些重。

“醒了?”司空景的嗓音低沉、又带了几分慵懒,继续在她的身上落下几个流连的吻。

她微微一怔,继而有些磕磕巴巴地道,“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嗯。”他原本是睡在被子外,抱着她和被子和衣而睡的,这个时候和她说着话,手却已经悄悄探进了被子。

“你昨天晚上睡得冷不冷?”她看着清晨的阳光下他的俊颜,忍不住有些担心地问。

他慢悠悠地回答,“现在不冷。”

她的脸立刻就红了,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却听到他突然开口道,“我们走吧。”

“啊?”她一怔,“去哪?”

“佛罗伦萨。”他弯了弯唇。

等司空景说完后,她瞪大着眼睛诧异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神色倒是格外淡然从容,“不想去?”

“不是。”她收回惊讶的表情,“只是有点奇怪,为什么突然要去佛罗伦萨?”

她不是不想和他好好去享受二人世界,只是在这个时间点,他们才刚刚和好,她又是在筹备专辑,《声色》的电视剧做完后期后也要开始宣传。

他这时抱着她从地上坐起来,慢条斯理地说,“你现在是自由身,音乐工作室的老板是我,《声色》的总负责人也是我,你和我出去偷懒,谁敢说什么?”

她看他那副完全对外界的反应丝毫不在意的表情,也干脆不花力气再多问了,弯着唇点了点头。

那么好的年假,那么好的新年礼物,那么好的时光和人。

而且是去那个她曾以为不会再去的、她拥有最美好记忆的地方。

两个人在卧室里独立的浴室洗漱完,一起走出卧室,客厅里的餐桌边却只有封卓伦一个人。

“爸,早。”封夏在餐桌边坐下,见老爸正神清气爽地看着手里的杂志,问道,“妈呢?”

“还在睡。”封卓伦懒洋洋的声音从杂志后传出来。

“那早饭呢……”她望着空空如也的桌面。

“谁昨晚自说自话留宿在我家,谁去做。”封卓伦持续傲娇本色。

她听得一怔,无奈地看向司空景。

“嗯,我去。”司空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伯父你想吃些什么?”

“冰箱里什么食材都有,煮面,煮粥,然后蒸小笼、烧卖,再烤一些香肠,做几个三明治,然后煎几个荷包蛋,烘焙几片面包,切点水果……嗯,暂时就这些吧。”

她听着自家老爸毫不停歇地报出了一系列足够成为自助餐的菜单,嘴慢慢张成了一个“O”型。

“好的。”司空景点了点头,竟也十分淡然地离开座位,往厨房走去。

似乎知道她想跟着一起去,封卓伦立刻紧接着道,“你就给我乖乖坐着。”

“爸……”她目送司空景关上厨房的门,立刻轻轻伸手夺走封卓伦手里的杂志,有些埋怨地说,“那么多早餐你哪里吃得下?厨房连空调都没有,外面天那么冷,他会着凉的。”

“谁让他不但擅自留宿,还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吃我女儿豆腐。”封卓伦耸了耸肩,“我没让他做个满汉全席、再去跑个1000米回来已经很好了!”

她撇了撇嘴。

“对了爸,”沉默几秒,她突然说,“司空让我跟他一起去佛罗伦萨,应该是今天或者明天就走。”

封卓伦只是抬了抬眼皮,“喔”了一声。

“你……不反对?”她实在是摸不清老爸诡异的思路。

“对待这臭小子的方法有很多,”封卓伦嘴角微微带着丝笑,“不急在一时。”

司空景当真按照封卓伦报的菜单,一个不落地做了所有的早餐。

封卓伦大快朵颐,笑吟吟地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封夏却是心疼,等司空景去拿面包出来的时候,起身跟着他走进厨房。

“我来拿吧。”她抢先一步端过他手里的面包,伸手捂了捂他的脸颊,“你冷不冷?”

“还好。”他抬手覆住了她的手,“做东西的时候忙起来,倒也算是暖身。”

早晨的光线照亮了整间厨房,她抬头与他对视着,心下不由自主便格外宁静。

“去吃早饭。”他看着她,嘴角慢慢勾起温柔的笑,“吃完之后,去整理两件衣服出来就好,一会会有人来接我们去机场。”

等吃完早饭,司空景先回自己的公寓去取证件和衣服,封夏也很快理完衣服、拿了些必需品,拖着箱子出来和封卓伦告别,“爸,那我先走了,你和妈玩得开心。”

封卓伦“嗯”了一声,很随意地摆了摆手。

她提着箱子走出大门,刚想转身合上门,突然听见老爸又叫住她。

“夏夏。”封卓伦看着自己的女儿,脸颊上这时浮现出了一丝很淡的、却也清晰的笑意,“离开爸爸妈妈之后,你也能过得很幸福。”

是正经的,温和的语气。

她站在原地,看着老爸脸上的笑,眼眶微微红了。

这是爸爸对他们做出的首肯。

她记得在司空景离开的五年里,有一次谈心,爸爸曾经跟她说过:你在爸爸妈妈身边的时候,你依旧还是最幸福的人,所以有什么可以再值得难过和绝望的?

他离开了你,你还有家人,如果要等,那就让自己在等待的时光,变得更好。

而现在,你值得这未来日子里,所有的美好。

生活,一半是回忆,一半是继续,如今她终于可以好好地继续下去。

她朝爸爸笑了笑,用力点了点头。

去机场的路上,她靠在司空景身上闭目养神、时不时和他说两句。

恰好一个红灯停下,他的手机也突然响了起来。

他从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便接了起来。

“妈。”她原本靠在他身上,听到他这一个字,一下子就坐直了。

虽然离得近,但他妈妈说的话她听得还不是很清楚,只能看到他时不时“嗯”一声。

原本还很紧张地看着他的表情,却突然发现他将手机从耳旁拿下来、递给她,示意她接起来。

她浑身一紧,望着他镇定而鼓励的眼神,接过手机。

“伯母。”她轻轻呼了一口气,说道,“新年快乐。”

“小夏。”他妈妈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不算非常严肃,“也祝你新年快乐。”

“昨天小景是住在你们家的对吗?”司空妈妈又说,“确实是有些失礼,希望你爸爸妈妈不要介意。”

“不会的。”她每说一句,都要看他一眼,“昨天司空和我家人一起吃饭,因为太晚就留宿下来了。”

司空妈妈语气里多少有一丝责备,“昨天是大年夜,又是家里的聚会,他却没有回家来。”

她想了想,“伯母,这其实也是我的不对,司空应该回家和家人一起过的,是我让他留下来在我家里一起吃年夜饭,是我考虑不周。”

司空妈妈似乎没想到她会把责任全往自己身上揽,顿了顿,才道,“没关系。”

“等伯母和伯父来S市的时候,我一定抽空请你们吃饭。”她一鼓作气,“上次你们过来开研讨会的时候我在拍戏,如果你们有时间再来,我可以陪你们好好游览S市。”

说完,她立刻紧张地看着司空景的表情。

只见他也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一个欲说还休的笑容。

那边司空妈妈更是一愣,半响才答,“好,可以的。”

话已至此,似乎不知再如何继续,司空景接过她手里的手机,对着电话说道,“我和夏夏现在要去佛罗伦萨,等回来的时候,你们来S市一趟,和她的爸妈一起吃顿饭吧。”

“好,那就这样。”他很快将手机挂断。

“怎么这么快啊!”她幽怨地望着他,拉着他的手臂左右摇晃,“等我们回来就让我爸妈和你爸妈见面吗?”

“不是你说等他们来S市,要请他们吃饭,带他们逛S市的吗?”他神色闲散地看着她,嘴角噙着笑,“我在趁热打铁。”

“可是你爸妈……”她咬了咬唇,“他们其实一直不太喜欢我吧?”

六年前,她和他父母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就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点,而且后来无意中看到他的短信,她更是觉得嫁进他们家或许会非常困难。

如果注重生辰属相的长辈,应该很难容忍一个和自己儿子八字相克的媳妇。

“夏夏。”他这时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我问你,如果你以后做了孩子的妈妈,你会用自己的观念框住他的世界吗?”

她听得一怔,“如果他做得不太对,我或许会给他提出一些建议。”

“所以,建议毕竟是建议,无论好不好,那都是他自己的人生,对不对?”他微微扬了扬唇,“自己的儿子五年没有回家是为了什么人,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就连他们,也没有办法来替我承担这五年。”

她说不过他,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他见她这幅摸样,笑着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我铁了心要做的事情,他们从来就没有阻止成功过。而且我的夏夏,如果他们现在接触到了,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她窝在他怀里,还是不说话。

“好了,”他继续逗她,“我承认,其实是我等不及了,是我很想快些解决必要流程,早点娶封小姐回家,行吗?”

“你想娶,嫁不嫁是我的事啊。”她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埋在他怀里甜蜜地笑着说。

“不管你嫁还不是不嫁,我是一定要娶的。”他气定神闲。

她的脸悄悄地红了。

“司空。”过了一会,她又重新抬头看着他,“我会努力让你爸爸妈妈发自内心同意让我和你在一起的。”

他的目光柔软地落在她的发上,声音低沉而温柔,“好。”

六年,久违的翡冷翠。

街道、建筑、鲜花……每一样,都那样熟悉,似乎从未变过。

因为飞机延误了一些时间,所以到佛罗伦萨已经将近傍晚,两人放下行李去吃了晚饭,便早早回酒店休息。

两个人洗完澡,在酒店的床上休息,他抱着她,一边慢慢地帮她揉着头发,一边低声笑道,“原来头发都已经长得那么长了。”

“是啊,”她这时才回过神来,侧过头去看他,俏皮地笑,“艺人一直需要变发型的吧?尤其是女艺人,但是我一直都没有剪过,也不让发型师用其他的法子折腾,Sharon快被我逼疯了那时候。”

“嗯。”他的声音低沉,“我记得,五年前差不多到肩膀这样长。”

她侧头看他,弯着唇角笑,“回去之后,我想剪短,就剪成以前那样的长度,好不好?”

以前他曾说过,他始终很喜欢她的发,无论是最初她留短发的时候,还是在跟他一起,为他渐渐蓄起的中长发,直到现在,五年的光阴后,她留成一头及腰的长发。

都只是为了他而已。

而如今他归来,这承载岁月和思念的发,应该也可以一并剪去了。

因为她崭新的纪念,在她身边。

他低头看着她,半响,低头轻轻吻住了她的嘴唇。

辗转反侧,似乎在这样的唇舌纠缠之间,都能感到彼此心里现在的情绪,他过了一会松开她,抵住她的额头轻声说道,“我明天定机票。”

“嗯?”她还云里雾里,疑惑地看着他,“不是说要在佛罗伦萨呆一周的吗?”

“我其实一直很想带你去洛杉矶。”他的眉眼里是无可掩藏的笑,“去看看我住的地方,我念的大学,还有我的朋友……想去吗?”

她看着他,很开心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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