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次彼岸花事件到现在,秦小小一早就看出了皇后对青牧易的敌意,再加上二皇子的回归,更是显出了敌意的深重。
青牧易越是在皇上面前犯事,皇后也就越加有托辞让青牧易身陷罪责之中,近而离皇位越来越远。
“你为什么不拦着他!”秦小小一边说一边着急忙慌地穿红鸢拿来的鞋子,跑着去后面的内堂中换衣服,口中喋喋不休,“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白让皇后对他冷嘲热讽一番,到了最后一看到我这种不疼不痒的状态,还不是一样要让我跳舞?”
从内堂出来,秦小小已经换上了一件淡紫色衣裙,不随意,却也稍显隆重,是一早红鸢就为她选好的。
秦小小坐下,示意红鸢尽快。
从秦小小的话语中,红鸢也意识到了事件的严重性,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多时已经为秦小小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几支珠花玲珑其上,简约而不失大气。
“你这是要干嘛?”七殇看秦小小快速打扮好,作势要出门的样子。
秦小小皱眉看着七殇:“当然是去阻止四皇子,他这是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皇后一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的,传到皇上那里算怎么回事?为了一个下人来和皇后翻脸?那么多的藩王还在等着,四皇子这种不顾大局的做法会令皇上对他失望的。”
七殇和青牧易一样,在看到秦小小受伤危及性命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青牧易要阻止皇后设宴,他也就理所当然地让青牧易去了。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一旦真的去做了,会对四皇子造成什么影响。
现在被秦小小这么训斥一番,七殇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而四皇子,是明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还要为之。
四皇子对秦小小,如此深入骨髓的在乎,甚至于连皇位都已经排在了次要的位置,他难道忘记秦小小原本的身份,还是真的已经把原来的秦小小完全抹杀掉了?
“你还愣着干嘛,一起啊。”七殇从未见秦小小如此着急过,蹿步上了马车,快马加鞭。
“我们要赶在四皇子去皇后那里之前抵达,不然,一旦四皇子做了傻事,他在朝廷中的地位一落千丈,覆水难收。”秦小小在七殇的身边催促着,此刻的她已经完全顾不上自己还对马车这个东西有所忌惮。
七殇目不斜视,心却一阵紧似一阵,一方面担心四皇子的安危和将来的皇位争夺问题,一方面,又因秦小小对四皇子的过分关心而一阵痉挛,胸口处没来由的疼。
不料,中途碰到了明长续明公公来接秦小小的马车。
“吁——”停下马车,秦小小探出脑袋,正好看见明公公从马车中同样探出头来。
“哟,秦嬷嬷,您这火急火燎的,是要去哪里啊?”听得出来,对于秦小小的擅自行动,明长续明显很不高兴。
秦小小笑笑:“怕是公公等的急,这不是前往宫中呢吗,正巧碰见公公,那咱们一起吧。”
明长续看了眼面无表情的七殇,冷哼一声,放下了车帘。
两辆车并驾齐驱,停在宫门的东西双侧门。
明长续拿绢帕擦了擦嘴角,闲闲的目光对上七殇没有任何情感的目光,极为嫌恶地看向秦小小。
“这是谁啊,秦嬷嬷怎么还带了个男的,难不成你跳舞还要带上他?”明长续明显地表现了对七殇的反感。
秦小小急于找人,没空搭理明长续,打了两句哈哈带着七殇进入宫中。
“皇后有吩咐,让你在乾玄宫的后殿中等候,那里备下了糕点,你先可暂行填填肚子。宴会开始之后,自会有人领你入席,去你该去的地方。”
秦小小把最后一句听了去,皱眉问道:“该去的地方,什么地方?”
明长续显然不愿意透露过多,干咳两声,手中拂尘一甩:“跟我来吧。”示意没有继续谈话的意愿。
明长续把秦小小带入了后殿,看了眼七殇:“这是女子更衣之所,他可不能留在这里。”
秦小小忙不迭应答:“谢谢明公公,我和他说完两句话就让他走。”
明长续冲天翻了个白眼,甩动拂尘转身离开。
秦小小眼看没了明长续的身影,才转头对七殇道:“你武功高,去皇后的凤藻宫探探消息,现在离宴会的时间还早,我可以四处溜达,你看看四皇子有没有去凤藻宫找皇后。不管去没去,你都尽快回来通知我一声,我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七殇难得见秦小小有这么严肃的时候,应声回答,临走的时候回望了一眼秦小小:“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保护好自己。”
秦小小用力点头,冲七殇挥了挥手。
七殇健步如飞,有侍卫的地方安静快走,没侍卫的地方用轻功前行,不多功夫,来到了皇后的凤藻宫。
透过白色窗纸,里面人影幢幢,似乎都在忙碌着,连齐晴嬷嬷都一直进进出出,不是吩咐这个就是吩咐那个,一派为皇后梳妆打扮的样子。
莫不是在为宴会做准备?怎么看都不像是皇后在和谁深谈。
七殇不确定四皇子是否在里面,无奈之下,对着空中学杜鹃啼鸣,声音凄厉而苍凉。
果然,不多时,凤藻宫的大殿门口,出现了青牧易的身影,有些失神地看着来往忙碌的宫女太监。
七殇眸子沉了沉,四皇子不会已经和皇后都挑明了吧,而皇后,也确实一如从前料定的那样,回绝了四皇子的要求。
七殇甚至能想像的到四皇子为了秦小小,宁愿那般委曲求全,唯唯诺诺,无论皇后怎样讽刺他,甚至于讽刺他的母亲他都不动声色,而所有的这些,都是为了让皇后放过秦小小。
可是结果,皇后还是一如初始坚持自己的决定,根本不给四皇子留有任何后路。
四皇子拾级而下,步伐漂浮又混乱,看的出,他在强装镇定,挺直脊梁缓步向着凤藻宫的大门一步步走来。
七殇跃下屋檐,跪拜在青牧易面前:“四皇子,属下无能。”
青牧易笑着摇摇头:“起来吧,这与你何干?”
七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起身站在青牧易身后,有些不忍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哪里还像一个皇子,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这个时候若是被人攻击的话,大概完全没有抵御能力吧。
焦急而杂乱的奔跑声越来越近,青牧易和七殇都住了脚步,望向声源之处,却见一脸焦急之色的秦小小蓦然望着青牧易。
“你……真的去找皇后了?”秦小小说的声音很轻,因为跑得急,几乎出口都是气声。青牧易和七殇却是听得极为真切,青牧易一瞬间梗直了脖子,点点头理直气壮:“是啊,本殿下去了。”
秦小小满脸惶恐和担忧,看青牧易的神情似是不相信一般又重复了一遍:“你,你真的去了?”
青牧易不耐烦地点头:“对呀,本殿下去了,怎么样?”
秦小小“扑通”瘫坐在地上,双目瞬间失神,嘴唇动了动却没有一点声音。
青牧易和七殇惊诧地看着地上反常的秦小小,皆是紧走两步来到近前,面面相觑却是不知道为何。
“秦小小,你赶紧起来,坐在地上算什么样子,好歹是我的人……”
青牧易还是那拽拽的话语,听进秦小小的耳朵却如百只虫子在啃噬着她的心。
她可不是那种喜欢欠别人东西的人,被青牧易这样一闹,让秦小小心中的负罪感加重。
若是因了她一个人把青牧易整个人的人生方向都给改变了,本来能做皇上的人却是做个王爷或者其他什么朝廷重臣,承受来自皇后极其党羽的欺压,秦小小死后是一定会入地狱,遭报应的。
“你怎么那么一意孤行啊,什么事情不能提前和别人商量一下吗?当事人又不仅仅是你一个,不要你一个人去决定所有的人命运行不行!”
秦小小忽然宇宙大爆发,对着一脸茫然的青牧易破口指责,刚才那一脸失魂落魄的秦小小仿佛瞬间消失,被一个毫无形象的泼妇所取代。
青牧易任由她大骂,说实话,刚刚心中所有的阴霾,被秦小小这样破口大骂,已经消散了大半。
“这里可不是殿下府,而且,你现在在皇后的凤藻宫外大声喧哗,不怕她把你召见进去修理修理?”
青牧易由得秦小小骂了去,悠悠然说出这些话,然后,那些骂声渐渐消失了。
还算她识时务。
七殇把地上的秦小小扶了起来,询问她脚上的伤势。
“怎么样?还疼吗?”七殇问道,语调平平,语气淡淡,但是言语之中的关切假不了。
秦小小跺了跺脚:“放心吧,没问题!”
青牧易见状冷哼一声,径直走开,秦小小和七殇紧跟其后。
途径御花园,有一片种满菊花的园子,色彩纷呈,即使在夜晚,被宫灯一照,依旧现出别样的风采。秋风拂过,带来秋意的同时夹杂着菊花的芳香。
望着青牧易的背影,秦小小终究还是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问道:“殿下,你……皇后究竟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