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月很失落,在家时,四下邻里相处融洽,虽然也有狗打架、猫咬鸡的琐事纷争,但是吵闹过后,还都是很亲的。来到这里,她发现,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村里人那样简单、容易相处。要不是有“重任”在身,她真想回家。
转眼一月有余,惜月每日服侍三夫人饮食起居,三夫人宅心仁厚,凡事不计较,或者是不上心,人清清淡淡。惜月喜欢孩子,和晓谦相处无隙。三夫人本就对惜月印象不错,这下更对她另眼相待。碰到这样的主子,惜月心里不断感谢菩萨保佑,只盼望早日见到爹娘,告诉他们,免得牵挂。只是她还没有机会见到云巧母子。三夫人不好事,平时都呆在梅香苑守着儿子,督促他读书写字习武,和各房很少走动。三夫人如此,惜月也很少出梅香苑,她心中着急,但想着来日方长,还是先把手上的活儿做好,免得有差错,被林府辞退,就前功尽弃了。
一日,惜月到三夫人房前,门虚掩着,惜月叩门,无人回应,惜月就推门进去,想去打扫,却看到三夫人呆坐在桌旁,神情恍惚。惜月轻轻叫道:“夫人”,一连几声,三夫人才回过神,看见惜月,没有言语。惜月看此情景,想着还是先退出去。刚想转身,却听到三夫人道,“惜月,过来,陪我说说话。”惜月很诧异,只得走了过去。三夫人示意惜月坐下,惜月赶紧说,“奴婢不敢。”三夫人叹了口气,说:“我是江湖出身,哪有那么多规矩。坐吧。”惜月只得坐下。
三夫人见她坐下,又开始恍惚。惜月静静地坐着,心想三夫人这是怎么了?良久,三夫人突然开口,声音很低,“有一件事,在我心里很多年了,没人知道——老爷也不知道。我把它藏在心底,它是我一个人的秘密,我本来想把它带到坟里,但是我很累,心里堵得慌——你年轻,阅历少,可能无法理解这种感受。我现在很想找个人说说话,第一次看见你,我就觉得和你很投缘,好像我们是同一类人。还有,我看得出你是个善良的姑娘。刚好你这会儿过来,这是我们的缘分。”
惜月嗖得站起身,说“承蒙夫人信任,惜月今天知道了,明天就什么都忘了。”三夫人笑了笑,说,“你不必紧张,我信得过你。”又摆手示意她坐下。
三夫人沉吟良久,许是考虑怎么开始,许是沉浸在往事之中。惜月默默等着,心里有些疑惑,三夫人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隐隐约约想起了“梅香苑”门口的对联“一枝素影待人来”。她胡思乱想着,三夫人开口了:
“十多年前,我还是个姑娘,我爹是个镖师,我娘死的早,我和爹相依为命,走南闯北,风餐露宿,在刀尖上讨生活。虽然日子过得苦,但是和爹在一起,我很开心满足。我没想过以后,当时就觉得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我的生活里只有爹和我,这就足够了。但是,总有人要闯进我们的生活,不管我们是否愿意。”惜月听着三夫人的话,眼前浮现出一老一少行走江湖,即艰险又温馨的模糊影相,心里说了一句“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