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都停下了脚步，柳贵妃的贴身宫女频儿指挥着大家陆续散去了。
柳贵妃牵着染染的手，翠浓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一起走进了房中。
柳贵妃松开手，四下顾盼了一圈，笑着点点头：“房间收拾的倒还是干净，是染染你收拾的吗？”
染染忙摇摇头：“回娘娘，是翠浓。”
柳贵妃点点头，在椅中坐下，又问：“翠浓是个好丫头，本宫是知道的。那，染染你平时在府里都是做些什么呢？”
一席话问道染染和翠浓都有些愣了。
说实话，染染名义上是侍婢，其实过的是小姐的生活。除了云轩发神经的要她侍候之外，府里的人基本都是拿她当小姐看的，毕竟她还有一个身份是将军府的三千金，哪怕是庶出，可终究还是身份不一样啊！更何况，云轩只说她是他的侍婢，却不容别人支使她半分。
“奴婢.....奴婢只管侍候王爷。”
柳贵妃点点头，倒也没再问什么，笑着看向两人说：“本宫久居深宫，时常挂念自己的儿子在宫外过的好不好。本宫也是知道的，王爷脾气大性子倔，你们做丫头的也是不好做。来，这是本宫赏你们的，拿着吧！”
柳贵妃从袖中掏出两枚玉佩递了过来，染染和翠浓忙跪下说：“奴婢不敢。奴婢侍候王爷是本分，岂敢讨娘娘奖赏。”
柳贵妃站起身将玉佩分别塞进她们手中说：“瞧你们！都说了，咱们都是自己人，都是和云轩最亲近的人，来，拿着！这是本宫特地挑选的。染染戴黄玉，翠浓戴白玉，瞧瞧，都是名匠精制，一般人本宫还不舍得给呢！以后可要常常戴着，本宫才喜欢。”
“谢娘娘。”
“起来吧！别跪着，本宫一看你们跪着，仿佛就看到自己儿子跪着，心疼。”
翠浓和染染站了起来，眉间都忍不住带了浅笑。怪不得都说柳贵妃是宫里的老好人，妃位高，却从来不拿架子。
只是，年轻的她们还不懂得，笑，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温柔刀。
“这天啊！真是热。翠浓，你们王府有绿豆水没有？”柳贵妃拿帕子擦去自己额头的汗，轻声问向翠浓。
“刚刚已经吩咐厨房煮上了，奴婢去看看好了没，给娘娘拿冰块喂了再端过来。”
柳贵妃点点头，翠浓便告退下去，匆匆跑向后厨。
剩下染染自己，不免有些局促。柳贵妃站起身，走到云轩床前，摸了摸床褥，在床沿坐下，微笑着看向染染，温声问：“方才你说你只管侍候王爷，是怎么个侍候法？床上侍候管不管？”
染染懵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等她清醒过来，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颤声辩白道：“奴婢不敢。”
柳贵妃呵呵笑了，弯腰将染染扶了起来，拍拍手安慰道：“你这孩子，瞧瞧都想哪儿去了？本宫的意思是说，他晚上就寝，是不是你也值夜？”
染染额头冒汗，点点头：“是奴婢和翠浓轮流值夜。”
柳贵妃笑着说：“昨儿是不是值夜太困了，今儿就起晚了？”
染染的汗愈发多了，低声回道：“是奴婢睡过了，昨儿......昨儿是翠浓值夜.....”
柳贵妃眼神微动，笑容不减半分：“哦？你没有值夜醒的起晚了居然没人叫醒你？看来，云轩还是待你不同啊！”
染染扑通又跪倒在地上，伏地叩首：“奴婢不敢，是奴婢身份卑微，王爷忽略了。”
柳贵妃的笑容沉了下去，深呼吸了一口气，又堆起笑容说：“傻孩子，起来吧！”
说着，亲手将染染扶了起来，拉着在自己身边坐下。
染染岂敢，忙要推拒，柳贵妃却将她按下，握着她的手说：“染染，本宫甚是喜欢你。其实啊，云轩待你好，本宫也开心。一来你是杜家的人，我们母子全靠杜将军的功绩，在皇上面前才能多得几分颜面；二来，你是瑶瑶的姐姐，所谓爱屋及乌，本宫喜欢瑶瑶你也是知道的，你们是姐妹，本宫能不喜欢你吗？”
“多谢娘娘厚爱。”
“你也是知道的，哪一个王爷到了年纪，都会有暖床的婢子，所以，他宠着谁不宠着谁，本宫是不会追问的。三年前宫里教人事的婢子就已经教导过他了，他什么都懂。男人嘛，一旦开了戒，知道了那样的滋味，收必然是收不住了，肯定想找个暖床的伴儿，这说明儿子长大了，做母亲的自然也开心。”
“娘娘，您误会了，奴婢没有......”
“云轩打小就闹着要娶瑶瑶做媳妇，我们开玩笑说要把瑶瑶许给别人，他又哭又闹，这些年他对瑶瑶的疼爱更是没有限度，所以，本宫心里也知道他对瑶瑶的真情。男人有几个姬妾啊，红颜知己啊，都是正常的事，多娶几房姬妾，多为皇家开枝散叶，也是皇上和本宫愿意看到的。”
染染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柳贵妃浅笑嫣然，却似绵里藏刀，把自己的意思都说的够明白了。还是一个瑶瑶！除了瑶瑶，其他女人都只能是姬妾，甚至是暖床婢！
“染染，你别担心！若是云轩对你做了什么，哪怕他只是逢场作戏一时空虚，本宫也定会要他对你负责。日后瑶瑶是王妃，你就是姬妾，有本宫和瑶瑶在，一定会将你扶上侧妃的位置。”
柳贵妃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忽然问：“染染，你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病了吗？”
染染早已面如死灰，浑身虚软，呆呆的摇摇头：“没有。”
柳贵妃握住她的手说：“染染，你莫不是.....莫不是不想做姬妾或者侧妃？你，不喜欢云轩？”
杜染染摇摇头，抽回手，扑通跪倒在地上，伏地叩头：“回娘娘。染染是王爷的侍婢，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只要契约一天不到期，染染就是王爷的侍婢，也只是侍婢。染染谢娘娘垂怜，可是，奴婢没有要引惑王爷的意思，从前不会，今后也不会。至于姬妾也好，侧妃也好，还请娘娘恕染染斗胆，染染不想做。”
柳贵妃轻笑着问：“当真不想做？”
“当真不想做。”染染的声音很低，却又很冷，透着无比的坚定。
“唉，你不想，云轩想，到时候他又会怪我这个做母妃的多嘴了。染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可别多想。”
“是染染不想，和娘娘无关。”
“染染，也罢，是我们娘俩无缘，天知道，本宫多想有一个像你这么懂事的儿媳。”
“是染染无福。”染染的声音都在颤抖：“契约不久就会到期，只愿皇上娘娘王爷还染染一个自由，染染别无他求。”
柳贵妃点点头：“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染染，等契约到期了，你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本宫，本宫定然会为你做主。”
俯首的杜染染，早已是泪流满面：“谢娘娘。娘娘的大恩，让染染感激涕零。”
柳贵妃将她扶起来，执起帕子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唏嘘着说：“瞧瞧你这孩子，果然是个至情至性之人，本宫还没做什么呢，你就感激成这样样子，本宫要是为你做了什么，你岂不是愿意拿命来回报本宫？本宫就喜欢你这样的性子。得了，本宫都依随着你就是了。”
柳贵妃三言两语，就将染染不嫁云轩的责任推给了她自己。染染不是傻子，又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深意？可是，听懂了又如何？这就是现实！
这几日被云轩的柔情迷了思绪，今天柳贵妃的一席话，让她又一次清醒。
和君庭没有未来，和云轩就有吗？也许这个尘世，只要还在京城一天，哪里都不会有她的归宿。她的爱情，注定了与他们无缘。
江云轩，原来这些日子，倒是我妄想了。你给的柔情，我要不起，我要的感情，你也给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