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茶像兔子般蹦跶到白夜身边,歪着脑袋瞄着他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呀?”
白夜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的脑袋掰正道:“你说你闯了这么大的祸,我能不过来吗?”
雪茶不禁心虚地撇了撇嘴巴,心想肯定是苦瓜脸跑去通知幻帝,说她私自跑出来假传圣旨,所以白夜哥哥这才赶过来找她。
“走吧,我带你去见幻帝。”白夜说着,将手指伸进了奇奇的小嘴里,奇奇竟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
“奇奇!”雪茶顿时气得想拍它两巴掌,却见它那瘦小的身躯竟在急剧变大,转眼间竟变成了一只形态健硕的白虎。它双目如灯,面上的血印灵纹正泛着莹莹碎光,八条长尾在身后纵横卷舞,甚是威武霸气。
雪茶不禁大开眼界,只见白夜伸手摸了摸奇奇毛茸茸的脑袋,解释道:“以后你喂奇奇点血,让她通过血液汲取你的灵气,它就能变成白虎形态了。虽然我不准它随便化作人形,但如果你觉得无聊,也可以让它化成一个小男孩,偶尔陪你说说话也好。”
“真的呀,那奇奇到底是什么来头啊?”雪茶不禁好奇道。
“是上古之森的护界神兽。”白夜说着便将雪茶横抱起来,安放在了奇奇背上,然后他自己则跨坐在了她身后。
雪茶脸上顿时浮出两抹娇红,她记起十五六岁的时候,每次她想出去玩,他就会这样直接把她抱上马。那时候她可调皮了,天天要玩新花样,有时还让他背着自己去逛街。不得不说,跟白夜哥哥在一起的那两个月,真的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白虎奇奇载着二人在琼楼玉宇上飞身纵跃,向不远处高耸入云的帝女峰飞奔而去。太阳隐匿在云层间,风儿轻轻掠过耳畔,就仿佛回到了过往的快乐时光。
“白夜哥哥,你这两年都去哪里了?”雪茶忍不住回头问道。
“我,其实……”白夜忧伤地望着雪茶欲言又止,对她来说已经过去了两年,但对他来说却只过去了两个多月。两个月前他受了重伤,操控时空的力量也出现了偏差,以致他再也无法回到她十五六岁的时候。
历史似乎真的在阻拦他,他走后不久,为爷孙俩盖的水上行宫便因天灾而毁灭。爷孙俩也因此回到了漠北城,一切恢复得他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就算他改变了历史,也会伴随发生其他一系列的事情,从而促成几乎相同的结果。
“你怎么又不说话?”雪茶失望地转过头去,“算了,你不想说我不问便是。”
于是二人沉默了一路,各想各的心事。不出一个时辰的功夫,白虎奇奇便载着二人攀上了帝女峰。一到地方,奇奇便又缩回了一只小巧的双尾猫,疲惫地钻进了白夜的怀抱中。
此时夕阳薄暮,星临宫一如既往的端庄肃穆,所有人的衣服都只分黑白两色。雪茶那一身嫩绿色的长裙在其中显得格外亮眼,路上遇见她的人都纷纷鞠躬致敬。
白夜将雪茶送进破天殿后,便抱着奇奇站在殿外的白石栏旁等待,因为幻帝说想要单独见一下雪茶。
破天殿里点着幽蓝色的冷灯,雪茶来到那处露天的宫殿里,那棵万年樱花树开得如梦似幻。而花瓣飘飞的树下正坐着一位白衣女子,她悠闲的用玉壶倒茶,白气氤氲间传来一阵清幽的枣香味儿。
“您,就是幻帝?”雪茶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白衣女子优雅地伸出手来,示意她在宴几对面坐下,雪茶便乖巧地坐了下来。对方脸上虽然蒙着一层轻纱,但仍令人感觉她神仙玉骨,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着一股娴雅的气质。
“我可以喊你茶茶吗?”她的声音轻柔,仿佛自远山吹来的春风。
“当然可以!那个,我……”雪茶戳了戳食指,忽然觉得有几分难为情,不敢抬头正视幻帝的双眼。毕竟幻帝与她非亲非故,现在她还闯了这么大的祸,又怎么好意思开口呢。
幻帝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面纱下的脸容幽幽一笑:“陛下那边我已经说好了,不会追究你的责任,而那两个人的死罪也已撤免,不用担心。”
“真的?”雪茶不禁喜上眉梢,激动地握住幻帝的手,连连说了三声感谢,心想幻帝还真是神通广大,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瞬间又跃升一个等级。
“你不必这么客气的。”幻帝伸出修长的玉手来,爱怜地抚摸着雪茶粉嫩无暇的脸蛋,“茶茶你知道吗,你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瑰宝,终有一日天下人都会为你倾倒。”
“哪有,您别这样夸奖我,我这人经不住夸,给我点阳光就灿烂的。”雪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颊,只见幻帝的眼眸碧绿如春水,正散发着潋滟光辉。她忽然觉得幻帝的眼睛跟白夜哥哥很像,不由得发问道:“您是白夜哥哥的姐姐吗?”
幻帝忽然掩嘴轻笑一声,她肩头一动,如墨般的长发便柔顺的垂落在地。
“你这傻丫头怎么这么可爱,我啊,是白夜的母亲。”
雪茶不禁喜笑颜开,撇着眉头道:“可您看起来才二十多岁,明明跟白夜哥哥差不多大啊!”
幻帝便用眼神示意雪茶看桌上,只见桌上的水晶盘里乘满了红枣,就连玉壶里的茶也是红枣泡的。原来幻帝喜欢吃红枣,俗话说一天三颗枣青春永不老,难怪她看起来如此年轻。
“茶茶,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幻帝说着轻柔地托起雪茶的手,雪茶不由得愣了一愣,这个无所不能的幻帝,居然还有事要拜托自己?
“请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幻帝幽然道:“我们家白夜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凡是你要他做的事情,哪怕是豁出性命他也一定会办到。”
雪茶不禁微微蹙起眉头,并不是她怀疑幻帝,而是上次她来拜托白夜哥哥救小戈,他不是一口就拒绝了吗?如果他真的在乎自己,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消失了整整两年?而且她问他起来,他总是什么都不肯说,他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只听幻帝轻叹了一声道:“可我们家白夜是个傻孩子,他想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去拯救一些已经死去了不存在的人。”
雪茶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白夜哥哥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救活已经化骨为灰的人啊!”
幻帝悄然握紧雪茶的手,直视着她的双眼道:“所以,你一定要阻止他,不然他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我们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雪茶心头又是一颤,虽然她无法原谅白夜,但他好歹是她曾经爱慕过的人,她心里多多少少都是在乎他的,又怎么忍心看着他死?
此时,从破天殿抬头望去,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天边只剩几抹幽白色的霞光。
白夜正站在破天殿前的白栏旁,见天色将暮他也该回到原来的地方了。然而这时候,他看见雪茶失魂落魄的从殿门口走了出来,于是上前关切道:“怎么了?”
雪茶低垂着脑袋,略带哭腔道:“你能不能不要再来这里,我不想再看到你了!你这种人太自以为是了,你觉得那样做会给人带来快乐,却不知你带来的痛苦其实更多。如果你来了又要走,我宁可你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白夜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良久才开口道:“是我母亲要你这么说的?”
雪茶咬唇不语,也不敢抬头直视白夜的眼睛。的确是幻帝要她这么说的,她不知道白夜哥哥究竟要做什么逆天之事,但她知道这样说肯定会伤了他的心。
“好吧,要我走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雪茶这才抬起头来,然而她一看到白夜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就会不由自主想起小戈,因为他们的眼睛和眼神真的太相似了。
只听白夜一字一句道:“答应我,不要再去见龙少戈,不要跟那个人扯上任何关系。”
“为什么?”雪茶一脸莫名其妙,白夜哥哥怎么知道她认识小戈,再说他也管得太宽了吧。她怎么觉得他对小戈有股莫名的敌意,她甚至怀疑这两人该不会认识吧。
“因为那个人无法保护你,他只会给你带来不幸。”
雪茶恼火地眨了眨眼睛,斜眼瞪着白夜道:“你根本不了解他的为人,又怎么能这样批判他?哪一次有危险不是他冒死来救我,而你曾说过会永远保护我,可这两年你又去了哪里?你又有什么资格说他半个不是?”
“请在你批判别人之前,先看看你自己的为人吧!”
听了这话,白夜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他和龙少戈明明是同一个人,但却在她心目中的差别如此之大。也许这两年时光的空白,真的给她带来了难以磨灭的伤害。等她日后知道真相,会不会更加怨恨他,怨恨他这个罪人毁了她的一生?
“你走吧,永远不要再回来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雪茶咬牙狠狠说了出来,然后抱起白栏杆上的奇奇,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然而她一转身竟是泪流满面,毕竟是她曾经深深眷恋过的人,想着今后再也见不到面,她的心情就像那满天的黑。
“对不起,我不会再出现了……”白夜望着伊人远去的背影,眼底隐隐有亮光闪烁。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随着一阵夜风袭过,很快便化作星光般点点消散。
雪茶边哭边下台阶,她抱着奇奇没手擦眼泪,便把奇奇举起来用它那柔软的皮毛蹭掉眼泪。奇奇嘤嘤喵叫着,伸出柔软的小舌头,****她脸上的泪痕。
刚一下台阶,雪茶便看见苦瓜脸正傻愣愣地杵在那里,她顿时像找到了归宿一般,蹲在他跟前嚎啕大哭。苦瓜脸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弯下腰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雪茶边抽噎边想,既然白夜什么都不肯说,那么她就亲自去找小戈问个明白。她已经隐隐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特别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