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枫众人赶到出事地点的时候,里面已经被数以百计的囚徒围得水泄不通,而且吵杂之声不绝于耳,震得让人不禁有些心烦意乱。
“都给我闭嘴!”钱飞虎喊道。
虽然这一嗓子是钱飞虎攒足了劲喊出去的,但此时他的声音就好象泥牛入海一样,丝毫就起不到任何效果,没有人听他的,因为在这高分贝的喧闹中什么声音都可以忽略不计了。钱飞虎急得脑筋都绷起多高,紧咬着腮帮子,小脸憋得跟紫茄子似的,让人看着十分可笑。他虽然着急,但是却也毫无办法,象这种混乱的场面根本就不是靠一两个人能解决的,所以也只能是干瞪眼没有咒儿念。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枪响突然在食堂的大厅内回响着,与此同时,在上方的棚顶也出现了几道弹痕,子弹撞击墙壁之后也失去了方向,霹雳啪啦的掉落在了地上。
方才还无比吵闹的食堂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众人齐齐回头向后看去,只见金帆正面无表情的手持着一把五四手枪,而枪口还在冒着几缕白色的烟雾。
“再有蓄意闹事者,一律当场枪毙,你们当中有谁不怕死,尽管可以试试看!”金帆冷声说道。
没有人搭话,但却见对面的人群左右一分,从里面走出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干瘦男人。这男人瘦得都有些恐怖,就好象是一堆骨头架子外面被一层皮包裹着一样,走一步晃三晃,让人觉得就这体格打个喷嚏都能把自己震个跟头,说得难听点,弹个脑瓜儿嘣都没准得让他在床上休息半年。这干瘦男人标志性的囚犯光头,二道大肉杠子眉毛,小眼睛跟等腰三角形似的都不差分毫,大酒糟鼻子有点象熟透快烂掉的草莓,一张嘴满口四环素牙要多恶心有多恶心,长得这个缺德劲儿就甭提了。最让人不能接受的就是这主儿的脸,大麻子小麻子一个套着一个,除了坑就是包,苍蝇落上面都崴脚,就这张匪夷所思的脸贴门上绝对辟邪不说,八国联军进北京那时候他是没出生,要不然也逃不过被抢掠之后放到博物馆里给没见过世面的外国人参观的厄运。归根结底一句话,国耻,就这尊容,绝对是国耻!
叶枫和金帆等人见到这个干瘦男人的第一眼都不禁一皱眉头,刚才吃的那点东西好象也要造反似的直在肚子里翻江倒海。看过这人之后,估计就算胆子再小的人半夜也敢走夜路了。
金帆转头看向钱飞虎,问道:“钱狱长,这人是谁?”
钱飞虎不敢隐瞒道:“他就是西仓的老大,吉麻子!”
金帆点了点头,做到心中有数之后把手枪重新揣到了枪套中,然后怒视着吉麻子,喝问道:“就是你带头闹事的?!
吉麻子见金帆一身军装,虽然也猜到了他一定是部队中的干部,但具体的事情就不是知道的那么清楚了,所以吉麻子呵呵一笑,没有回答金帆的话,反倒问向钱飞虎:“钱狱长,这位军官是?”
钱飞虎毕竟是一狱之长,见吉麻子如此嚣张,也不禁怒道:“吉麻子,你赶紧叫你的人快点解散,你知道不知道就凭你聚众闹事这一点,我就可以再加你几年的刑!”
吉麻子依旧是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对钱飞虎道:“钱狱长,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位军官到底是什么人呢?!”
钱飞虎恨得牙根儿直痒痒,这吉麻子可以说是老油条了,在这四个监仓说脑袋最难剃的就是他。因为这个人比较攻于心计,阴损不说还软硬不吃,普通的关禁闭根本就制不了他,甚至就算给他加刑他也不在乎,平时里钱飞虎也没少惩治他,但是这家伙大事不犯,小事不断,总是能掌握适当的尺度,除了掉脑袋赔本的买卖他不干,其他的就没有他没试过的。
金帆也有些恼火,眼见着这些囚徒连狱长都不放在眼里,那还了得,所以再次从枪套中拔出手枪对准吉麻子,狠狠的说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煽动作乱不说,还无视监狱中的刑法条例,你信不信我现在一枪就崩了你!”
吉麻子似乎心中早有倚仗的说道:“这位长官,我绝对相信你敢这么做,但是这么做的同时你也要想一想后果,杀了我,我手下的几百弟兄会不会同意?到时候要是真的出了大乱子,你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别说我没提醒你,这是有先例的,五年前,钱狱长也是象你一样冲动,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严枪毙了东仓的前老大倪方,你可知道结果怎么样?!东仓上千名弟兄集体暴乱,虽然最后硬是被镇压了下去,但那是用多少人的性命换来的!代价相当的惨重!没错,这里是个无比黑暗的地方,有实力你就可以活着,没实力就难免被淘汰,甚至杀人就象碾死一只臭虫那么简单,但这只是对于犯人与犯人之间,因为要生存就必须学回残忍,但是你们不行,也不可以,谁叫你们是玉石呢,虽然身价显贵,权高位重,可非要和瓦砾相碰,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金帆听完暗暗吃了一惊,这么大的事发生在部队监狱,自己竟然毫不知情,可见这帮囚徒猖獗疯狂的同时,监狱的行政人员也是腐败无能,尤其是钱飞虎,只顾自己搂钱,所以才放任这样暴力的时间屡屡发生。
钱飞虎见吉麻子揭了自己的老底儿,顿时担惊害怕起来。说起五年前的那场血腥暴动,直到现在他还历历在目,犹如就发生在昨天一样,千余名的犯人造反又不能全部都击杀,所以只能靠全副武装的狱警强制镇压,由于双方在人力上的差距,所以争斗足足持续了近一整天,最后只能出动机枪扫了一部分人,这才把众犯威慑住。事后钱飞虎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所以严加封锁消息,该用钱的地方用钱,该用权的地方用权,不说别的,光是为了掩埋尸体就在监区的后院足足挖了四个十米见方的大坑,然后上面用水泥打的地面,但是每次阴雨过后后,那下面埋着森森白骨的水泥面都会不时的泛起层层红晕。
吉麻子象根儿麻杆儿似的往那一戳,看着金帆又道:“长官,还是把你手里的枪先收起来吧,小心别走了火!”
金帆也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所以把手臂放了下来,但是枪却一直没有离手,毕竟这要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能压制住一部分犯人的,虽说这些都是亡命之徒,但到了生死关头谁也不可能不顾自己的性命。
钱飞虎望着金帆道:“金团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你还用问我吗?!你是这里的一监之长,出了事情竟然完全没有了主意,你是干什么吃的?!金帆怒道。
金帆发怒,这不禁让钱飞虎脖子后面直冒冷气,同时心中也极为窝火,从打他一来就对自己挑三拣四,怎么说自己也是这里的土皇帝,平日里谁不得看他的脸色,如今倒好,被人家训得跟孙子似的,而且还是敢怒不敢言。但钱飞虎也不愧是老奸巨滑,知道权衡利弊,所以对于金帆的责骂也是一笑带过,虽然谁都看得出来他这笑有多无奈。这时,身边的狱警凑到了钱飞虎的耳边轻声说道:“钱狱长,咱们的兄弟都到了,冒烟儿的家伙也都准备好了,实在不行,就先突突他几个,也好给他们个下马威,让他们暂时能消停点儿。”
钱飞虎瞪了那狱警一眼,然后道:“难道咱们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我看你是惟恐天下不乱,好好给我站着,让你手里的人都进来,维持好秩序,但不要轻易开枪知道不知道?!”
那狱警一咧嘴,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好意却惹来了一顿责备,不禁觉得有些憋气。但那也没办法,怎么说人家也是狱长,比自己大得不知道几个等级,所以只能暗气暗憋,还得照着钱飞虎的话去办事。
钱飞虎见手下都真枪实弹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心里也顿时有了底气,虽然他不敢再那么大规模的屠戮,最起码能保证在场自己这方面众人的安全了。钱飞虎眼珠儿一转,心里突然冒出了个想法,所以转脸对金帆道:“金团长,你放心吧,这帮人不会对您构成什么威胁的,我可以拿我的性命担保你们几位的绝对安全。”
金帆看了看钱飞虎,皮笑肉不笑的讽刺道:“那就感谢钱狱长了,我还能够从这里活着出去,你可是立了大功一件啊!”
钱飞虎哪能听不出来对方话中的意思,心里虽然暗恨,肺都快气炸了,但脸上还要装做若无其事的说道:“这都是我份内的事情!金团长,我想请示个事,不知道您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