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温幸眸子里晶亮的吓人,微微勾起唇角,自信与张扬倾泻而出,“区区跳梁小丑,又如何能够击垮我?”
“嗯,你做好后续准备,温家身后还依附着大大小小各种势力,一个庞大的系族可能将由你来支撑,那么目前,便将给我吧。”
常玄理含笑起身,墨发随着动作飘动,敛尽风华,眉目里尽是明媚张扬,让人不自觉信服,“你爹爹的下落与安全便交给我了,他们能够偷梁换柱,我们也可以借机暗度陈仓。”
看着常玄理的神色,温幸蓦然放松下来,心底暖意蔓延,声音轻且飘渺,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固执:“我相信你。”
常玄理闻声一笑,一双狭长的桃花眸子里像是开出了最绚烂嫣然的花,带着魅惑与妖娆,让人不自觉沉沦。
常玄理离去后,温幸竟是一夜好眠。
自淮南回京之后,温幸便未曾睡过几个好觉。早上起来,整个人精神了许多,看得沉香和寻香眼中一片喜悦之色。
惬意之时并不长久,下人来禀告,道是严家小姐来访。
严空濛?她怎么会来?温幸眸子一眯,心头划过一丝不安。
来到正厅,严空濛一袭淡紫高贵优雅,坐于客座之上,轻抿热茶。茶雾袅袅,美人入画,俨然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
而大厅首座,却是“温常安”与继夫人正襟危坐其上,与严空濛一来一往谈笑风生,好不惬意。
温幸眸光一闪,犀利的光芒从“温常安”脸上划过。果然是一伙的,不然以严空濛的身份,他们如何能够坐在一处安然自处?
似乎是察觉到了温幸犀利的目光,“温常安”转过头去,见温幸正立于门口,他轻咳一声,略带训斥道:“还不进来?你表姐已然等待许久了。”
听到“温常安”此话,严空濛转头便看到了温幸,她忙站起身来,声音如清泉泠泠般悦耳:“表妹,你终于来了。”
见状,温幸轻移莲步走进大厅,嘴角勾起一抹适宜的弧度:“温幸听闻表姐前来,甚是惊喜,连忙前来迎接,却不想爹爹动作更快,已经开始盛情款待了。”
温幸笑意不达眼底,话语里皆是讽刺,表面上却是笑容可掬,让人寻不出错处。
“温常安”不知温幸此话是在讽刺他一反常态,对严空濛太过热情,还以为是自己的训斥让温幸心怀愧疚,才会由此一言。
他眼睛一弯,带着一丝得意,故意在严空濛面前数落温幸道:“我若是不尽地主之谊,难不成让人家笑话我温府都如你一般不知礼数?”
温幸也不多说什么,嘴角的笑容清浅而凛冽:“爹爹说的是,往日里倒是温幸多做担忧了。”
“往日?”见温幸提及从前,“温常安”便是面色不太好了,讪讪闭上了嘴,生怕露出马脚,殊不知他早已是漏洞百出了。
继夫人见状,一双美目里尽是斥责之意,暗中狠狠瞪了“温常安”一眼,出言解释道:“幸姐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毕竟是同根的亲人,你舅舅与你爹爹都已经和好如初了,你再揪住过去不放,岂不是让你爹爹为难?”
继夫人苦口婆心,温幸眉头一挑,淡淡道:“是吗?倒是温幸多心了,忘爹爹切莫放在心上。”
听到了继夫人的提醒,“温常安”已是心头警惕,如今又见温幸的目光看过来,他别开脸去,高昂起头,带上一丝高深莫测,辨不清喜怒的模样。
屋内气息诡异流动,若换做平常,严空濛必将好暇以待,暗中推波助澜,成就一番好戏。而今日严空濛却是没有心情的,她微微颦眉,打破了室内的气氛。
“素闻表妹医术了得,今日空濛来登门拜访,便是请求表妹为家中长辈治病,望表妹切莫推辞。”
严空濛朝着温幸屈膝,眉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担忧与期盼。
温幸心头一震,有了不好的预感,却还是按捺住情绪开口道:“哪位长辈?”
见到温幸开口,严空濛心头一喜,她便知道温幸谁都可以不救,唯独严老夫人,她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对上温幸的目光,严空濛开口,一字一顿进入了温幸的心中:“祖母抱恙,危矣。”
想起那慈祥和蔼带着宠溺的目光,温幸心头一痛,再顾不得许多,提起药箱便急急同严空濛一起朝着严府赶去。
软轿一摇一晃,连带着温幸的心也在颠簸。回想起严空濛刚刚与自己谈及的严老夫人的病症,温幸眉头紧颦。
手中捧着古朴的玉匣子,里面是从天人居处得来的那株“凝霜草”,温幸眸光流转,不停的思索着严老夫人可能犯病的原因,以及面对的方法。
终于是到了严府,温幸跟上严空濛有些急切的步伐,绕过庭院,一路上下人丫鬟皆是恭敬行礼,严空濛点了点头示意,脚步未停。
最后进入一间院子里,门口的古树已是有些年代了,在寒风咧咧的吹拂之下,树叶已然落光,干枯的枝桠平添了几分萧索。
温幸眸子一深,知道这是到了严老夫人的院落了。现在的她来严府只为严老夫人,其他的她不想掺杂太多,低眉顺首,跟着严空濛走了进去。
门外几个丫鬟等候着,温幸与严空濛还未靠近,里面便传来了一声怒吼声:“庸医!滚!”
随后,房门打开,两个大夫模样的人连爬带滚从屋内逃了出来,经过温幸旁边,头也不抬,急匆匆离去,生怕遭受怒火迁怒。
见此,温幸面色更是沉重,看来严老夫人的情形确实不妙。
温幸分神之际,严空濛已经抬步朝前走去,脚步如风,声音更是沁人心脾:“爹爹,别着急,我将表妹请过来了,祖母会没事的。”
温幸正走近,严空濛的话音落在耳底,严明宽抬头,看到温幸的面容是眸光里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却又被掩饰的很好。
转眼之间,严明宽的情绪已经收敛的很好了,面上一派寻常,看不清任何神色,望向温幸,开口道:
“幸儿,你终于来了,你外祖母在等你呢。”
虽然与严家有旧怨,而严明宽更是心怀不轨,然而温幸在听到这句话时,也不禁心头一涩。为严老夫人,更为原身的母亲严青檀。
等待无疑是痛苦的,更别说明知无结果的等待。而严老夫人却是孤守在这深宅里日复一日的等待一位永远无法回来的女儿,最后更是收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消息。
一身的病痛源于对子女最无私的疼爱,如今老来梦回,身子经受不住当年的折腾,垮了下来,思念却依旧不变。
她,还在等待着。
温幸用力吸了吸鼻子,才能够保证自己在严明宽和严空濛这对心机深沉的父女面前不至于失态。
“外祖母……她在里面?”这声外祖母叫的有些生涩而艰难,但温幸还是叫出声来,这一声尊重,严老夫人担得起。
“嗯,她在里间,你进去看看她吧。”严明宽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嘶哑,朝着温幸点了点头。
温幸也不矫情,严明宽话音刚落,她便已提起裙摆,朝着里间走去。
昏迷在床,严老夫人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而温幸知道,那双眸子睁开之时,总是含着宠溺与疼爱的光芒。
见到温幸走了进去,侍候在一旁的婢女怒斥一声:“你是谁?这是老夫人的房间,你赶紧离去!”
温幸闻言,却毫不在意小婢女的失态之处,而是淡淡开口解释道:“我是温幸,你让开一点,我为外祖母把脉。”
小婢女闻言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旁边那人。
温幸跟着 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是一名年迈的嬷嬷,正用惊讶而不可置信的目光打量着她,神色里难掩激动。
看着这位老嬷嬷的神色,温幸直觉的认为这定是严老夫人的贴身嬷嬷,才会用这般善意的目光来看着自己。
“嬷嬷,温幸略同医术,可否为外祖母治疗一番?”
温幸开口,对着老嬷嬷讯问道。只见老嬷嬷连连点头,激动的口齿不清道:“是外祖母,是外祖母,应该的,应该的……”
说罢,便看了床畔侍候的那丫鬟一眼,丫鬟退开,留出了地方。
温幸也不多说,走向前坐在床头的圆凳上,伸出手为严老夫人把脉,眸子阖起,安心为她诊断治疗。
严明宽和严空濛走了进来,看着神色认真的温幸,两人对视一眼,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果然。”
温幸发出一声了然的叹息,将严老夫人的手放在锦被之中,又站起身来为她捻了捻被角,在众人的注视下站起身来。
“留两个人在这里侍候就好,不用都守在这。外间侧面的窗户打开一扇,会有风涌进,但是里间空气至少可以流通。”
温幸淡淡吩咐了两句,便走出房内,下人用请示的目光看向严明宽,而严明宽却望着温幸的背影定定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