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御医阴腔阳调的话语,温觅脸上青白交错,好生尴尬。常玄理笑了笑,一双桃花眼眸深情款款的望向温觅,柔声道:
“二小姐可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脸,千万可别受伤了。”
听到常玄理的关怀,温觅羞涩的点了点头,心中满是甜蜜。就算毁了容可以不去番邦和亲,温觅也绝对不想放弃自己这貌美艳丽的容颜。女子没了相貌,便什么都不是,比如温幸,便只能够成为一个人人唾弃的废物!
常玄理和沈御医离去之后,满室只剩下压抑着的仇恨与尴尬。
仇恨自然是温觅与温幸的,而尴尬却是温常安的。
这一日的风波,让温常安实在无颜面对温幸,而温幸却仿若什么都不在意,对温常安依旧孝敬温顺,一点也没有记恨于心。
“爹爹,这……要怎么办?”
温觅面上狰狞一闪而过,不露痕迹的暗笑一声,拾起之前掉落在地的金簪,朝着温常安问道。
果然,一见到这金簪,温常安脸色又是一变,眼中的愠怒隐藏不住,却又无法发泄出来,对着温觅怒斥道:
“都是你做的好事!那妖后的东西,你怎么敢接!”
“爹爹……我以为,我以为严家小姐与姐姐感情深厚,不会害姐姐的……”
“你以为?你都没点脑子吗!那妖后的东西,定然都是碰不得的剧毒!”
听着温觅的自作聪明,温常安顿时又是肝火旺盛起来,一旁的温幸连忙开口,语气里又焦又怒,安抚道:
“爹,您别动怒,你身子还没好呢!”
看到温幸眼中流露的真情,温常安心中一暖,火气也没有那么大了。
“老爷,既是那妖后的东西,而且是严家人所赠,指不定又沾着什么毒物,惹上什么是非。妾身唯恐簪子伤着幸姐儿了,要不,咱们将这金簪给扔了吧……”
找准时机,继夫人又冒出来说话,口气里一副为温幸担忧的态度,实际上却恨不得温幸赶紧去死。
姚霁是谁?
严空濛是谁?
一个是艳冠后宫受尽君王独宠的女人,手段狠辣,连邢后都命丧她手。
一个是名门美姝,贵女之首,在高门侯府里受尽荣宠,心思亦是玲珑剔透,不好相与。
姚霁赏赐的金簪,严空濛转手赠送于温幸,却被温幸给丢了,这消息若是传出去,不论惹了谁,都够温幸吃一壶的了。这么好的机会,继夫人自然得抓住。
“扔了?能扔到哪里去?”
温常安满脸不耐,继夫人的话句句贴心,让温常安也不好再打她脸面。
“要不,就由我吧,我去处置……”温觅忙开口道,与继夫人对视一眼,尽是算计的光芒。
“是啊,老爷,您看严家人这一瓶‘艾云露’将觅姐儿害的多惨,这可是冲着幸姐儿来的,万一用在她的脸上,这得多可怕……这金簪里也指不定有着什么毒物呢,老爷,您可得为幸姐儿想想呀。”
继夫人和温觅一唱一和,凭借着温常安对温幸的内疚,和对刚刚发生之事的后怕,不停的吹着耳边风,温常安的脸色确实渐渐犹豫起来。
“爹,这只簪子,女儿得拿着。”温幸终于开口,目光坚定的看着温常安。
“为什么?这万一又像刚刚那‘艾云露’一样充满算计呢?姐姐,这簪子不能留,妖后的东西,你怎么想要!”
温觅虽不解,却又继续煽风点火道。
“算计?”温幸勾唇一笑,道:“还有比刚刚更可怕的算计吗?”
这话一出,意味不明,让温觅脸色一白,无言而对。
刚刚一瓶“艾云露”,算计的可不只是温幸的容颜,更是她在温府的地位。差点便被赶出温府,甚至差点命丧温觅之手,这回温觅又来说担心温幸被算计,这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幸儿,这簪子你要留着?”
温常安满脸不解,但终于也学会了询问,而不是直接下定结论冤枉温幸了。
温幸摇头笑了笑,道:
“这簪子不是女儿要留着,而是女儿不得不留着,温府不得不留着。”
在温常安疑惑的目光里,温幸继续幽幽开口,道:
“这是姚后亲自赏赐给严空濛的金簪,可见姚后对严空濛态度非同一般,故而严空濛胆敢私自转手送出,也是因为有恃无恐。”
“但我们不能。姚后的簪子,代表的是姚后的威严,更是代表着皇家的尊严。父亲性格向来耿直,姚后早已怀恨于心,若是这簪子出了意外,姚后定将咬住温府不肯松口,女儿又怎么愿意看到父亲为难?”
听了温幸的话,温常安不禁神色动容,温幸的顾虑是实实在在的,温常安虽是朝堂清流之首,德高望重,向来不满姚后魅惑君主草菅无辜,却也不必要因为这等小事去挑战皇家权威,平白让人抓了把柄。
还是温幸思虑周全,温常安轻轻抚了胡须一把,却又想起了继夫人之前所言,他还是脸色一变,道:
“可这金簪若是真有问题,那你不是有危险?”
“父亲多虑了。”温幸弯起眼眸,甜美一笑,道:
“温幸可是温家的女儿,怎么能惧怕一只簪子呢?不管有无问题,我都得留着。等下次沈老御医来温府,我再请他帮忙查探一二,这也算是保险。”
“嗯!那就好!真不愧是我温家的女儿,哈哈哈……”
温幸的自信与气度感染了温常安,他开怀大笑起来。继夫人和温觅气得咬牙,但也没有蠢到在这个时候去触碰温常安的忌讳。
温幸眸子一敛,将温常安的得意,继夫人和温觅的不甘,都收之眼底。嘴角挂上一抹浅笑,不明媚,不张扬,但那温温文文的气质,眼神里偶然一现的深沉,却着实让人不敢小觑。
因着温常安放过话要卸下继夫人的管家之权,温府后宅里平日被继夫人压的死死的妾室们,都一个一个跳了出来,忙的继夫人焦头烂额。
而温觅因着自己手臂的伤口,也是深居简出,静静修养。这一时间,温幸的潇湘院倒是难得的清静起来。
微风轻拂着树叶,这夏季的太阳愈发火辣,连带着轻风都是热气腾腾。
寻香轻轻摇动着扇子,为温幸增添几丝凉意。温幸半躺在贵妃榻上,翻看着医书,怡然自得。
“小姐。”短暂的敲门声响起后,沉香走了进来轻声唤道。
温幸微微点头示意,沉香拿出一张请柬来,上面两个眉飞色舞的大字,尽显不羁与潇洒:常府。
温幸一凝眉,沉香开口解释道:
“小姐,常老太君广发请柬,邀请各名门淑女与青年才俊常府赴宴赏花,同看木槿。”
“赏花?”温幸不禁失笑,放下医书拿起那张请柬,手指在那纹金字幕上轻轻婆娑着。
“小姐,您笑什么?”沉香开口问道。
“我笑这醉翁之意不在酒。”温幸微微掩唇,心情颇好。
“小姐你是说,这是为常世子相亲?”沉香反应极快,温幸点了点头,沉香与寻香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她们二人对常玄理总有着莫名的好感,故而上次常玄理为温觅说话时,她们会那般气愤失望。不过后来闲聊时温幸解释了一二,沉香与寻香才对常玄理放下成见了。
此时一听常玄理竟然要相亲了,两人倒是有点懵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见到沉香和寻香的反应,温幸挑眉道,
“常玄理本便有着‘多情公子’之称,护花惜花,赢了多少女子的芳心,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今日这常老太君为常玄理相亲,定也是放心不下他的终生大事。”
“这场赏花盛宴会多少女子趋之若鹜,这回,有好戏看了。”
温幸拿着手中的请柬,想起了常玄理那双狐狸般的眼眸,这请柬上的字明显是他亲手所书,可见这场宴会他并无不满。
常玄理出手,定然没有这么简单的事。联想到上次常玄理对待温觅的暧昧态度,温幸心头一动,放下手中的请柬,朝着沉香挑眉道:
“沉香,二小姐可有接到常府的请柬?”
“小姐您真是神机妙算!”沉香的眼中充满了膜拜,接着道:
“我正要和您禀报呢,二小姐也收到了常府的请柬,兴奋得不得了,正在院子里偷着乐呢。”
沉香吐槽道:“也不知道她在乐什么,她可是番邦王子定下的王妃,迟早要和亲去边疆,难不成她对常世子还有非分之想?!”
沉香说着便激动起来,而寻香与沉香竟是一般神色,两人同仇敌忾,一脸的愤怒。
这……
温幸倒是有些茫然了,这温觅喜不喜欢常玄理,她们俩激动个什么劲?而且,以常玄理的心思,既然发了请柬邀请温觅,那便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他想折腾什么呢?
紫芳院里,温觅拿着自己的衣服不停的挑选,铜镜里映射出她那张艳丽的娇颜。
“娘,你说这身翡翠绿轻纱裙好看吗?还是说这套桃粉色的广袖流仙裙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