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幸淡淡道:“许是上次入宫出了风头,她记上我了。好了,为我梳洗吧,要骗过姚霁的眼线,并非难事。”
见沉香伺候着温幸起身,寻香在一旁红了眼。定然是因为自己。自己本是邢后的旧人,姚霁的眼中钉。姚霁是将自己作为耻辱而赏赐给小姐,而小姐却待自己亲如姐妹,传到姚霁耳中,定然有所怀疑,从而注意到小姐。
而温幸神色淡淡,毫不在意,只是沉着冷静的去应对要面临的事情。
“寻香,你就别去了。”温幸转过头看向寻香,目中带着深意,吩咐道。她不愿寻香再去看那些人的嘴脸,也不愿她再去回忆那些惨痛的过往。
寻香含着泪点了点头。见此,温幸微微一叹,走上前去,为她擦去泪水,安抚着她:
“既然我们活着,那便好好的走下去。”
寻香拼命的点了点头,泣不成声。沉香拿着一个白玉瓶走了过来,看着寻香的模样,知道她是因宫里来人,想起了过往,故而伤心,也是给了安抚的眼神。
看到白玉瓶,温幸接过,从瓶中倒出了一颗药丸,便放进了嘴里。很快,红润的肤色变得苍白,整个人虚弱无力,病殃殃的样子。
这药是温幸自己所调制的,看多了青木给的医书,温幸的医术也小有成就了,简单的药与配方还是一清二楚。
伪装好了,一副重病的模样,温幸在沉香的搀扶之下“艰难”的前往前厅。
管事公公已经宣读完了圣旨,大意是来接温觅入宫。继夫人与温觅连忙前去准备,管事公公坐在客厅里,由温常安陪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哟,温大人,您家这大小姐可真是不懂规矩,这圣上的旨意都不来接,她好大的胆子。”
管事公公阴腔阳调的开口,既然皇后娘娘让它来探探温幸的虚实,他自然是要找借口,将温幸给弄出来再说。
“公公言重了,公公宣读旨意之时,小女即便卧病在床,也起身于小院里跪拜,以显示挥吾皇万岁的崇敬。本官相信,圣上若是知道了,定会欣赏公公您代传圣旨的威信。”
温常安毕竟是官场老油条了,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将管事公公的话头给堵住。管事公公语气一滞,又阴阳怪气的笑了两声,转开了话头:
“听说温大小姐和公主殿下姐妹情深,因公主即将远嫁而不舍,伤心成疾,卧病在床。既然温大小姐如此不舍得与公主殿下分开,又何不与公主殿下同去皇宫陪伴,到时候也好亲自送嫁?”
姚霁的心里本便是如此打算,可是温幸这一重病,倒是让她计划落了空。命管事公公前来试探,便是想知道温幸的病是真是假。
听完管事公公的话,温常安脸色一变,他的女儿都已经重病在床,这些人还要打她的注意吗!
温常安眉头一拧,张开口正想反驳些什么,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声给打断。
“咳咳……温幸给……咳…公公见礼……”
原本清凉的嗓音呗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所打乱。说话断断续续。未见其面,先闻其声,听着这声音便知道所来之人是何等的虚弱,以至于一句简单的话,都让她仿佛费了半条命。
温常安连忙起身迎了上去,温幸的小脸惨白无色,羸弱的身子依靠在沉香身上行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给脸颊带来一抹病态的潮红。这一看,便是重病的模样。
管事公公仔细的打量了温幸几眼,见她的模样确实不似做沩,也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怀疑。
“幸儿,不好好休息,你怎么起来了?”温常安扶住她,有些责怪道,语气里是难掩的心疼。
“咳咳……爹爹,女儿没事……女儿听说,咳咳…管事公公亲自前来,女儿想着,怎么着也得亲自过来拜见一下……”
温幸说这一句,都费了好大的功夫,倒是让管事公公一怔,多了几丝好感。
“可是你的身体……”温常安担忧道。温幸笑着摇了摇头,“爹爹放心,大夫说这不一定是痨病呢……”
“什么?痨病?”管事公公脸色一变,看着温幸,眼神里充满了警惕。痨病可是会死人的,而且还能传染,这屋子里不能待了!
“你你你……赶紧走开!今日公主要入宫待嫁,你可别将你这鬼病传染给公主了,你赶紧滚!”
管事公公尖叫着,被温幸一句话便吓破了胆。温幸身子一颤,更是有些站不稳,满脸委屈道:
“咳咳……温幸只是担心,公公会怪罪温幸没有亲自前来接旨,所以想着不管怎样都要过来看看。”
“好了,咱家看见你对皇上的忠心了,你先回去休息,别待在咱家这里了。”
有了管事公公这态度,温幸行礼告退,放心的走了。自己这幅模样传入姚霁耳朵里,定然不会再注意着自己了。
温幸转过身子离去,嘴角带着一丝嘲讽。既然姚霁知道了自己的情况,恐怕短时间里不会再打她的主意了吧。
温幸离开后,温觅要和那管事公公前往皇宫,继夫人背地里哭得死去活来。温觅由了,继夫人也沉寂了,温幸便可以开始自己的计划了。“凝霜草”,她势在必得。
温觅走后几日,继夫人都一蹶不振。转眼便将近天机阁要拍卖“凝霜草”的日子了。
傍晚,温幸正倚在床上看医书,说是看书,倒不如说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种种不平静。
“咳…咳咳……咳咳咳……”温幸隔着纸窗往外望了一眼,时不时的咳嗽好让外人都信以为真。
“小姐……天色暗了,是否吩咐下头安排晚膳?”沉香扶帘走近,一边为温幸挑了挑床边的烛火,一边询问着温幸,温幸的目光仍旧停留在书中的‘皎灯草’的注解上,呆愣了片刻缓过神来,便听见门外的一排脚步声。
温幸用眼神示意着沉香、寻香,沉香立即会意,立马将温幸手中的医典收起来。
不急不缓地敲门声伴随着温幸的十足难受的咳嗽声响起,寻香在外开着门,温常安的声音里夹杂着略微的关心:“幸儿啊,怎么样?要不要紧,你这病说来就来,为父烦忧,所以特地派人从宫中请了张太医前来为你诊病。”
说着,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身后分别跟着张太医和寻香。
见人走近,温幸侧身,刚想说话就化成了一串咳嗽,上气不接下气,令人听来心忧不已。
“咳咳……劳爹爹费心了…咳……女儿……咳咳咳咳……”
“啊…是血……”一旁的沉香看着温幸手中娟帕上鲜血,立即吓得跪在地上捧着温幸的手不住的大叫着:“小姐……您没事吧小姐………”
温幸表情痛苦,复又平躺着双目紧闭,好似丝毫没有了说话的气力。
“快!张太医,麻烦您赶紧为小女诊治诊治。”
温常安着急的催促着张太医,温幸放心大胆的让张太医诊脉,因为她知道,吃了那个药,就如同真的害了那个病一般,根本查不出来什么,更何况,刚才的那一幕戏,为得就是分散张太医和温常安的注意力,不管她到底有多严重,总之先表现出来就对了。
张太医眉头紧颦,见这病症奇怪,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为了自保招牌,他只说了几句,温大小姐是郁疾攻心,需好生静养。
但温大小姐这病,看起来也却是是严重,那管事公公没有说谎。他也可以回去向皇后娘娘复命了。
张太医的神色温幸尽收眼底。能从宫中请到太医,怎么可能不经过姚霁。当初她温幸为后,而姚霁为宠妃时,自己生病要请御医,都被她姚霁牢牢把控。
想起这些,温幸面色惨白,更是咳嗽得厉害。
月色逐渐明亮,大约半个时辰左右,温常安留张太医在府中用膳,再三嘱托沉香、寻香二人将温幸照看好后才和张太医一同离开,走时还立马打发寻香赶紧去医库房取药。
只要让所有人都相信她是真的病了,并且病的十分严重,那么她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抽身离开做她想做的事了。
次日一早,刚用过膳,沉香便雀跃来报,说是温常安出门儿了,虽然不知道所为何事,但总归是一件好事,起码可以免去温常安不定时的过来探望,而继夫人更加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里凑热闹。
温幸梳洗打扮了一番,昨夜便已服下了解药,安睡了一夜后,体力基本完全恢复。
为了避免自己被人认出,温幸先沈兄是用无色药膏在自己脸上涂了一层,以掩盖自身长久以来的脂粉气和白皙肌肤上的疤痕与及洁白如玉的双手,又将头发高高束起,眉毛描的比往日粗长,更是在嘴角出给自己点了一颗黑痣。
穿上了一件深长色的男子服饰,手里握着一把折扇,一想到折扇,脑海里尽下意识的浮现出常玄理的影子来,温幸略一勾唇,眉峰凌厉,瞬间集中了精神,但愿今日能够一帆风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