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宫湛离去,宫慕言心中浮出一丝冷笑,其实他早就知道宫忆瑾和林沧海的亲事没有谈妥,说那一番话只是为了在父亲心中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罢了。离京数年,他也没有想到那个向来存在感极低的二妹居然会成了如今的恒安郡主,想来以前也是小看她了。倒是他那个亲妹妹宫柒忆,竟落得个打入天牢的下场,真是让他吃惊。
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在大夫人身上,宫慕言眸光微敛,上前扶着大夫人坐下,“母亲,你怎么如此沉不住气,要收拾宫忆瑾,你又何必要做这种手脚。若不是我,今日父亲一怒之下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呢。”
大夫人也在心里暗自自责,可是宫忆瑾害的柒儿落的如此下场,她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宫忆瑾活的这般自在,“言儿,你不知道,那宫忆瑾害的柒儿……”
“母亲,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如今的宫忆瑾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宫二姑娘,我们若想为柒儿报仇,还需从长计议,切不可贸然行事。您别忘了这府中可不是只有您一个人,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巴望着您能够出错,让父亲对你失望,然后取代您的位置。为了日后,您一定不能再如此沉不住气。”宫慕言声音里多了一丝冷意。
闻言,大夫人眼中划过一道阴冷,言儿所言极是,她这些日子确实有些莽撞了,想起方才宫湛的怒气,大夫人不由感激的看了一眼宫慕言。好在言儿回来了,她也不是孤身一人了,来日方长,她就不信,她还收拾不了宫忆瑾这个丫头。
沉香苑内,宫忆瑾正在伏案写字,全神贯注之际却发现身后一个黑影正在慢慢靠近自己。
还未转身,身子便跌入一个怀抱,闻着那熟悉的味道,精神紧绷的宫忆瑾慢慢放松下来,只是瞬间,整张脸“刷”的一下就又通红起来,不安的扭动起来。可是感觉到身后越来越热的气息,终是又害怕的安静下来。
感受着专属于宫忆瑾的淡雅香气,还有她那难得露出的娇羞模样,轩辕奕寒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剧烈了许多,许久才徐徐开口,“小瑾,你什么时候才能完全信任我?”
听着他语气中的无奈,宫忆瑾微怔,信任?她又何曾不想全身心的信任一个人,可是上一世的背叛让她害怕了,她如今已经做不到,做不到完全信任另一个人。
慢慢松开她,来到她的面前,轩辕奕寒轻轻抬手抚平她的眉心,俊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完全相信我,完全依赖我。”
宫忆瑾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情愫,而后变的温暖起来,放佛上一世带给她的伤痛也全都消失了。忽然,她笑了,笑的比他还要灿烂,“好,我等着那一天。”
听到那柔柔的语调说出的话,轩辕奕寒的手紧了紧,眸中的坚定更加浓烈,从前,他只为自己而活,就算知道自己体弱,但从来也不会在乎,甚至有自暴自弃的成分。
但是现在,有了宫忆瑾,他再也不会轻视自己这条性命,为了小瑾,他必须要活的更久,必须要让小瑾不被他人欺负。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生存欲望,如今却为了小瑾改变了一切,想到这里,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划过一道闪亮的光芒,神采奕奕。
轻轻在她眉心烙下一吻,轩辕奕寒好看的眉头再一次皱起,有些不悦,“为何要自己扛起一切,若是今日我不出手,你打算如何甩掉林沧海那个家伙?”
想起小瑾差一点就要和林沧海定下亲事,轩辕奕寒心中便生气一股阴寒,他的小瑾,他这般珍视的小瑾,竟差点和那种败类……他只要想起来,便十分生气。
宫忆瑾微怔,她今日等了许久都不见大夫人请她过去,原来是他先出手了,想到自己做的那些准备,宫忆瑾不由失笑,不过也好,有轩辕奕寒出手,她便完全置身事外了。
“我只是不想麻烦你。”声音十分小声,宫忆瑾居然也会害怕轩辕奕寒,害怕他会因此失望。
轩辕奕寒浓墨的眉峰微拧,他是有私心的,他愿意小瑾将所有事情都分享给自己,让小瑾完全依赖自己,让自己能够替她解决掉一切麻烦。可是,他知道,小瑾不是这样的女子,她宁愿自己扛着一切,也不会轻易的交给另一个人,而他当初也是因为她这一点才注意到她。
轩辕奕寒敛下眉眼,嘴角溢出一丝苦笑,随即想起小瑾说的那句“等着她完全信任他的那一天”,不由又心甘情愿起来,柔声道:“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听着耳边的细语,宫忆瑾猛地一抖,却又感觉到无边的暖意,从来,她的身边都只有她一个人。即便是上一世,与轩辕羽津耳鬓厮磨的那些年,她都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如今听到轩辕奕寒的话,忽然真的意识到,好像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身边就多了一个他。
嘴角扬起一抹由心而发的笑容,甜甜地望着他,虽一言不发,但那眸子里已然是多了一样东西,让他也微微一怔。
第二日,在轩辕帝听说轩辕奕寒无故将林沧海大打一顿,险些丧命之后,非但没有责备轩辕奕寒一句,反而是当众责骂林沧海惹怒轩辕奕寒,罪不可赦。不但如此,轩辕帝还勒令林家迁出京城,永生永世子子辈辈都不许再踏足京城。
从此,轩辕帝对轩辕奕寒的宠爱再次被传的神乎其神,以至于日后很长一段时间人们见了轩辕奕寒,就如见了瘟神一样躲得远远的。
与此同时,京城的大街上,一辆马车徐徐而行。
“宝儿,还有多远?快到了吗?”马车上,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
马车外,坐在车夫旁边的黄衣丫鬟急忙回头,“月姐儿,还有两条街,咱们就到荣国公府了。”
“终于快到了,这连日来的奔波可累死我了,不知道我那未来婆婆此刻是不是在等我?”女子名叫万初月,乃是宫慕言在外就任时娶的妻子,据说是当地一大户人家的千金,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宫慕言从未对家里提及过她。
现在她口中的婆婆,正满门心思的想着要给自己的儿子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哪里知道正有一个儿媳往荣国公府赶来呢。
宝儿知道自家姑娘的性子,任由她埋怨着路途遥远,自己也在期待着往后的日子,荣国公府是京城大户,月姐儿贵为长媳,日后的生活必定是极好的。而她,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两条街的距离并不远,万初月很快就看到了荣国公府的大门,马车停稳后,她还故意拿了个劲,让宝儿扶着才慢慢走下马车。看着那明显比自己家气派的大门,万初月心里着实是高兴坏了,可是门口空空如也,竟无一人迎接她,这让她又好一顿生气。
宝儿自知月姐儿的脾气,急忙解释道:“她们定是在府里等着你,这京城大户人家的规矩我听说可是讲究的很,是不怎么抛头露面的。”
万初月这才点了点头,示意宝儿上去叫门。
宝儿领命,朝那守在门口的护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开门迎我们月姐儿进去。”
“月姐儿?”门口那护卫冷哼一声,“什么月姐儿,没听过,可有拜帖?”
看到那护卫眼中的不屑,再看到他伸过来索要拜帖的手,宝儿立刻就愣了,随即凶巴巴的叉着腰怒吼,“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这是咱们荣国公府大少爷的媳妇,回自己家哪里需要什么拜帖。你最好赶紧开门,否则大少爷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扒了你的皮。”
那护卫鄙夷的瞥了一眼宝儿,又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万初月,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一边去,咱们大少爷至今尚未娶亲,哪里来的媳妇。赶紧走,你若不走,我可就轰你了。”
他眼中的不屑大大的刺激到了宝儿,脸色僵了僵,随即就是满心的怒气,尤其是听到他说的尚未娶亲,不由更大声的嚷了起来,“你轰啊,我看看你怎么轰我!你轰不走我,我还就非要进去,等见了大少爷,我再好好让他教训你。”
看着这样嚣张的丫鬟,护卫眉心皱了又皱,正要轰她走,却到底是多了个心眼,又缩回手,向另一人道:“你看着点,我进去问问。”
万初月站在马车旁,离宝儿有一段距离,看宝儿和护卫谈话许久,那护卫又突然闪身进去,不由皱起眉头,大声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宝儿嘴快,一向又不爱瞒着月姐儿,便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尤其是将那护卫的鄙视添油加醋了一番。
万初月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一下子便承受不住,猛地冲上去对着另一个护卫便狠狠扇了一巴掌,“我是你家大少爷宫慕言的结发之妻,还不赶紧把门打开。”
那护卫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呢,就又被她一通吼,顿时迷糊起来。平日里作为荣国公府的护卫,虽只是个看大门的,但那往来的宾客对他们也是客客气气,哪里有万初月这样的人。待他回过神来之后,想都不想便推了万初月一把,直接将她推翻在地,“哪里来的泼妇,这里岂能容你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