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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贾县丞,来聊聊

虽是猜测那杀方衡越那人是真凶,然而几日过去,却没有丝毫进展,此时虽非三伏天,尸体久放却也不好,更何况那人是县令之女,因此,公孙忌只得将抓捕真凶之事放在一边,先行操办公孙秀娴入殓下葬之事。

灵堂设在公孙秀娴所居之处,室内外一应纱帐均换了白,虽设了灵堂,公孙忌却无一丝让人进此吊唁之意,灵堂设了三日,便也冷清了三日,待明日一早公孙秀娴便会下葬,此时已值夜深,公孙忌已然歇息,守门的小厮、守灵的婆子因累极,已是昏昏欲睡,窗外隐有虫鸣,在虫鸣之中,有一道黑影缓缓自门外来,不知怎的,他这般随意姿态,那门口的小厮竟丝毫没有察觉。

‘吱呀……’

黑影缓缓推开门,寂静的夜里,那悠长的门响声传出老远,却未惊起任何动静,夜风随着门扉的敞开窜入屋内,惊得屋内烛火摇曳,摇晃的烛火下,棺内那张抹了脂粉的女子面容竟似也活了一般,细看之下,那嘴角似乎亦扬了起来。

黑影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吐出,静待良久,他终于抬步,缓缓走至棺材旁,烛火再次晃了晃,晃动中,他伸手摸向女子脸颊,触及那冰凉时,他似乎怔了一下,随后沿着她的脸颊抚摸起来。

留恋,且暧昧。

“公孙姑娘真是个美人儿,便是死了,那脸蛋儿也依旧如昔。”

黑暗中,有人轻笑一声,黑影一怔,猛然收手转身,冷笑道:“孟先生好大的兴致,半夜三更不休息,跑来姑娘的灵堂是要做甚?”

“哎呀!贾县丞真是的,你既能来,在下为何不能来?”孟晚舟自一侧柱后走出来,随意的往那柱子一靠,闲闲道:“不知贾县丞为何三更半夜在此呢?”

贾勇眸内冷光一闪,缓和了语气,道:“大人在任两载,我便与姑娘认识两载,我无父无母,无兄无妹,姑娘性子极好,对我亦极友善,一来二去,我便将姑娘当做亲妹子看待,如今她便要入土为安,我实在……唉!这是我与姑娘最后一面了。”

“一来二去?不知是怎样的一来二去?公孙姑娘身处闺阁之中,你作为县丞出入前堂之地,要怎样的交集才能造就一来二去?莫非……”孟晚舟一笑,“你贾勇瞒着公孙大人与姑娘私通?”

此言一出,贾勇猛然变了脸色,他狠狠握拳,怒道:“放肆!姑娘何等高贵的人儿,哪容你这般侮辱?”

“如此,你才那般对待方衡越?因他伤了公孙姑娘,所以你以同样的凶器将他杀死?还将他伤人的手插成窟窿?”

贾勇大惊,脑袋里轰然一响,不过转瞬间,他已是快步过去抓了她的衣襟,恶声道:“胡言乱语!你再胡说,我定要禀了大人,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被人攥了衣襟,恶声威胁,孟晚舟并不以为意,她轻笑,闲闲道:“贾县丞不必做此掩饰之态,在公孙姑娘面前,咱明人不说暗话,那杀死方衡越的凶手是你,杀了公孙姑娘的人亦是你。”

贾勇怒极反笑,“呵!孟先生既有此言,想必已有确切证据,不妨现在便拿出来,让我瞧瞧我是怎么杀了姑娘!”

孟晚舟眨眨眼,颇为可惜的道:“贾县丞明知在下没有证据,这般说确实为难在下了。”

“如此说来,你是在污蔑我!咱们这便去大人面前评评理!”

贾勇攥了她的衣襟,拖着便想往外走,孟晚舟被他拖行几步,眼瞧着已至门口,她一把按住他的手,道:“你为何不娶公孙姑娘呢?你若娶了她,她何至于会死。”

贾勇顿时僵住,便是这僵住的瞬间,孟晚舟将他的手一翻转,快速逃离他三步之外,站定后,她笑着瞧着他,接着道:“贾勇,你说,若是公孙大人知晓你毁了她的清白,他会如何待你?”

“胡说八道!”贾勇沉了脸,喝道:“你若有证据,只管去大人那说去,若再胡言乱语,污蔑我,污蔑姑娘,我定不会放过你!”

对着这威胁之态,孟晚舟半点不在意,她敛了笑,转身瞧向棺材,道:“贾勇,原名郭旭,京城人士,时年二十有四,天启十七年间进士,本为外放柳州之官,却未想上任之初便亡于大火,时人尽以为你已亡故,却不知你改名换姓到了临县,顶替真正的贾勇做起了一个小小的县丞。”

贾勇脸色一白,似是有些震惊,忽而又强硬道:“孟先生!方才你胡言乱语倒也罢了,怎眼下你竟是越说越离谱?我若不是贾勇,那真正的贾勇去了哪里?我又为何要冒充贾勇?”

孟晚舟牵牵唇角,道:“其中原因,怕是要等你为在下解惑。”

贾勇闻言,面现怒色,正欲发怒,又听她道:“你到临县不久,公孙大人便被下任于此,虽是巧合,未免也太过巧合,之前公孙大人言,你待公孙姑娘如兄如父,现下你又言待公孙姑娘如亲妹,由此可见,平常时候你们常常会面。”

“那又如何?”贾勇冷笑。

“如何?公孙大人爱女至极,人人皆知,你虽大她些许,却终究是个年轻男子,公孙姑娘一个黄花闺女,公孙大人怎会要她与你往来?你虽是县丞,地位不高,人亦算不得俊俏,却终是有些本事的,公孙大人知晓你们往来,让你们往来,只有一个理由,公孙姑娘已至适婚之龄,他无意将她嫁出,而正好他瞧中了你,想招你入赘。”

“若他真想招我入赘,怎会无人知晓?”贾勇冷道,显然并不把她的话当回事。

“事关姑娘家的清白,未定之事,他岂能任人胡嚼舌根?别人不知的原因自不止这一个,另一个便是,你拒绝了。”

盆内纸钱烧尽,孟晚舟拿了些许扔进盆内,突起的火光下,她淡淡起身,接着道:“便在你拒绝之后,方衡越出现了,他是实打实的读书人,公孙大人瞧中了他的潜质,加之你不同意,他便转移了目标,准备招他入赘。”

“公孙姑娘身于闺阁之中,少见外男,你是她第一个见的算得上有本事的男人,你对她极好,她便是瞧不上你的身份,却依旧极容易便倾心于你,方衡越虽是个读书人,一个有潜质的读书人,却依旧入不得她的眼,后来,大抵是你让她心伤了,她同意了与方衡越的婚事,却未想,婚礼当日方衡越之妻会寻来。”

“她大抵是想去寻你,因此将院内下人婆子尽数撤去,只留了唯一的贴身丫鬟春瑛伺候,未想便是在去寻你的路上撞见了方衡越与其妻纠缠,她怒极,不准还辱骂过方衡越,并扬言要告知公孙大人,方衡越一时着急,便拔了她的步摇伤了她,她逃了,方衡越说不准怕极,并未追赶,任得她一路跑回院内。”

“她恨极,恨你负心,恨方衡越欺骗,也不包扎伤口,便命春瑛去寻你,你赶至,她将方衡越之事尽数告知,并恳求你将你二人之事告知公孙大人,你不允,她本就在盛怒之下,不准便准备自己去寻公孙大人,不准威胁你,说要将你二人有染之事抖出,你因而杀了她。”

“啪、啪、啪!”贾勇拍掌,冷笑一声,“好生精彩!孟先生不去说书还真是浪费了!”

对他的嘲讽,孟晚舟并不以为意,依旧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贾勇见此,又道:“不知能让孟先生有此猜测,是从何来?”

孟晚舟道:“自是从你几人身上来,你好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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