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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轻云岭上乍摇风

无艳从尉迟镇怀中探头,才要开口,冷不防尉迟镇抬手在她头上一按,竟把她轻轻地又压回自己怀中。

尉迟镇面不改色,对薛逢道:“尉迟镇粗人一个,从不懂何为甜言蜜语,只不过有些话,想到了……自然而然便说出了口,不像是有些人,需要处心积虑谋划而后说之行之,何况无艳自会辨别真假好坏,她之前还对我说薛公子虽看来不似好人,实则是个大大地好人,足见她十分聪明,不会被假象蒙蔽……薛公子以为然否?”

薛逢没想到尉迟镇反应如此迅速,便冷哼道:“尉迟大人嘴皮子真真伶俐的很,让薛某甘拜下风。”

尉迟镇微笑道:“哪里哪里,因一直都在军中,接触的多是性情男儿,说起话来未免有些过于耿直,若有不当之处,还请薛公子见谅。”

薛逢白眼向天,无艳在尉迟镇怀中拱来拱去,终于重新探头出来,道:“大人,薛公子不会介意的……”

尉迟镇哈哈一笑,道:“是啊,无艳既然都这么说了,薛公子定然是不会介意的。”

薛逢见两人相依相偎,十分亲热,竟越看越觉刺眼,索性将帘子放下。

晋中到太原极近,马车行了一个半时辰便到了地方,太原众官员将领早得了消息,但因尉迟镇素来低调,不爱张扬,因此只有三个武将并两名文官轻衣简从出迎,两下见了,尉迟镇吩咐数句,便一同入城。

尉迟镇久不在太原,但因有良将贤官,因此倒也没什么大事,尉迟镇安置了无艳,便去前堂听官员们呈报这段日子来的诸事。

将军府内自有两个使唤丫鬟,见尉迟镇带了个少女回来,都十分惊奇,小心伺候无艳沐浴洗漱,又按照尉迟镇吩咐,给她备了一套新衣物。

无艳换了新衣出来,只觉神清气爽,丫鬟们又捧了香喷喷的茶饭上来,无艳饱饱吃了一顿,打了个哈欠,便爬到床上睡了。

无艳睡得迷迷糊糊中,依稀觉得有人在身前晃来晃去,起初以为是错觉,试着抬起眼皮看去,果真瞧见有个模糊的人影,正俯视着她。

无艳睡了有一会儿,便索性睁开眼睛,正好对上面前一双亮晶晶的眼,无艳呆了呆后,叫道:“紫璃?”

无艳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没想到竟是真的,听到她的唤声,临江王紫璃便从床畔爬上来,爬到无艳胸前张手将她抱住,亲热唤道:“无艳姐姐!”

无艳懵懵懂懂,却本能地将紫璃抱住,任凭紫璃在胸前蹭来蹭去,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忙低头看去:“紫璃,你怎么在这儿?”

紫璃高兴异常,咯咯笑道:“无艳姐姐,我偷偷跑出来找你的。”

无艳吃惊道:“偷跑出来?你一个人么?”

紫璃笑道:“当然不是,我让沈侍卫带我来的。”

无艳眨了眨眼,尚在反应。紫璃跟无艳久别重逢,只顾抱住她不肯撒手,自然不会细细解释更多。

无艳正疑惑,却见外头有人缓步而入,却是熟人,正是之前认得的沈玉鸣沈统领,沈玉鸣见两人相拥,便一笑上前,行礼道:“无艳姑娘……”

无艳怔怔看他:“沈大叔?你怎么……”照紫璃的意思,他是偷偷跑出来的,那么丹缨必然不知此事,沈玉鸣是丹缨的忠心侍卫,居然敢瞒着丹缨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当真是令人震惊。

沈玉鸣似看穿无艳的疑惑,行礼过后,便微笑道:“我瞧小殿下实在想念姑娘,闷闷不乐……生怕他闷出病来,正好小殿下求我带他出来……我实在于心不忍,索性就拼了受东平王责罚,冒险带殿下出来了,因知道姑娘是随着尉迟将军来太原的,因此我们一路上只奔太原急赶,幸好一路平安无事,还比姑娘跟尉迟将军早到半天呢,之前听人说姑娘跟将军回府了,小殿下便迫不及待地让我一块儿来看姑娘了。”

无艳听他侃侃而谈,不疾不徐,才解开心中疑窦,抱着紫璃道:“原来是这样……可是,你们偷偷出来,东平王一定会很担心……他那个脾气……”

沈玉鸣道:“姑娘放心,我在路上已经派人送信回去了,告诉王爷我会保护好小殿下的,王爷虽然性子急,但也是疼爱小殿下的,消了气后便会无事。”

无艳这才松了口气:“这样最好啦。”

沈玉鸣始终目不转睛地看着无艳,见状笑着一点头:“小殿下真的跟姑娘很亲近呢,一路上催着我快些……好早点见到您。”

紫璃听无艳跟沈玉鸣说话,便在无艳身上蹭来蹭去,道:“无艳姐姐,我好想你呀。”

无艳听他稚嫩言语,却是发自内心的话,也心花怒放,在他脸上蹭了蹭,道:“好乖,姐姐也想你,只不过以后你不可这样啦,会让东平王着急担心的。”

紫璃道:“我知道啦。”

两个人彼此抱在一起,十分亲热,沈玉鸣在旁看着,唇角含笑,眼睛却沉沉如海。

因紫璃忽然来到,室内气氛融洽之极,无艳跟紫璃正难舍难分,却听到门口有人道:“我听说有贵客来到?”

沈玉鸣回头,却见薛逢被剑仆推着,正进了门来,四目相对,薛逢一怔,沈玉鸣一点头:“薛公子。”

薛逢将沈玉鸣上下一打量:“沈……统领?”

此刻无艳放开紫璃,便牵着他的手下了床来,见薛逢进来,便道:“薛公子!”

薛逢目光转开,看向紫璃:“……临江王,真的是您。”

紫璃见了无艳,欢悦之情难以掩饰,更无暇理会旁人,只仰头看着无艳,笑眯眯道:“无艳姐姐,我们出去玩儿吧!”

无艳摸摸他的头,便对薛逢道:“薛公子,你找我有事么?”

薛逢皱了皱眉,终于道:“我来看看你睡醒了不曾,只怕你总惦记着跟尉迟镇相处,忘了正经事。”

无艳微微窘然,道:“我记得呢!不过紫璃才来,我先陪他出去玩会儿,待会儿就去找你。”

薛逢哼道:“你倒是颇为忙碌,好吧,记得就好。”

无艳见他答应,这才放心,拖着紫璃的手道:“好啦,我们出去玩儿吧。”

两个人一拍即合,手拉着手便出门而去,沈玉鸣向着薛逢一点头,也随之而去,只剩下薛逢跟伺候的剑仆在屋内,薛逢望着三人离开的身影,眼神有些飘忽,忽地听身旁剑仆说道:“这位沈统领,武功大为不凡。”

薛逢有些漫不经心,随口问道:“是么?”

剑仆望着那身影远去,道:“他的武功,不在我之下。”

薛逢这才一惊:“你没看错?”

剑仆摇头:“绝不会看错。”

薛逢摇动轮椅到了门口,看向前头,却见沈统领正随着无艳紫璃拐过右手侧的廊下,斯人仍是垂头恭顺之态。

薛逢若有所思地看着,却见沈玉鸣身形即将隐没廊口月门之时,忽地转过头来,向着薛逢一笑点头,刹那间,虽然是满庭春光明媚,薛逢却忽地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悄然掠过心头。

尉迟镇听完公事,吩咐了几句,正欲让官员们散了,忽地听到一阵嬉笑之声从外传来。

尉迟镇侧耳一听,顺势便解散了官员,众人鱼贯退出,尉迟镇见大家伙儿走的差不多了,便也随着起身,走到门口处,负手向着左侧看去。

左边廊下,有一道侧门,通往后宅,此刻廊前的绿树摇曳,叶片上顶着金色阳光,那笑声便仿佛是从玲珑的叶子上轻盈跃下的,格外欢悦。

尉迟镇忍不住笑了一笑,迈步往旁侧而去,走到廊首,过了侧门,往后一看,却见庭院中有两道影子,一高一矮,正围着一棵花树嬉笑追逐,自然正是无艳跟紫璃。

紫璃之前已经跟尉迟镇见过,之后才去见无艳的。因此尉迟镇并不惊讶,只是含笑看着两个玩闹。

却见两人似是捉迷藏般,紫璃迈动小短腿,好不容易追上了无艳,当下一个虎扑过去,便抱住无艳的腿,牢牢地不再放手。

无艳笑着,脚下转动不灵,竟跌在地上,幸好身后是草丛花束,因此不至于跌伤。

饶是如此,尉迟镇竟有些担忧,不由地迈步走了过去。

紫璃跟无艳正抱做一团,听到脚步声,无艳抬头看去,正看到尉迟镇过来,他是背光而来,头顶阳光洒落,整个人如沐浴在阳光中般,一张脸更是英俊异常,无艳怔怔看着,只觉得阵阵脸热。

紫璃瞧无艳不笑了,才若有所觉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瞧见尉迟镇,便道:“尉迟将军,你来啦。”

尉迟镇向着紫璃行礼,而后便冲无艳探手过去:“地上凉,快起来。”

无艳抬手,尉迟镇握住她的手,稍微用力,便将她拉了起来,无艳只觉有些窒息,几乎不敢看尉迟镇,满心只想:“他长得真好看啊,为什么我的头晕晕地……”

紫璃问道:“无艳姐姐,你怎么啦?”

无艳手足无措,问道:“什么?”

紫璃道:“为什么你看起来……”

无艳忍不住又看一眼尉迟镇,却见他笑吟吟地正瞧着自己,无艳望见他的目光,顿时眼前发花,脚下发软,身子竟也随之一晃。

尉迟镇本没多想,见状才觉不对,忙抬手在无艳腰间一搂,低头看她,关切地柔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无艳感觉心狂跳不已,她不敢再看尉迟镇,甚至也不敢再听他的声音,如鸵鸟般深深低头,惊慌失措地想:“又来了!怎么办?早知道该跟阿靖要几颗药丸准备着……”

正在此刻,旁边沈玉鸣不慌不忙道:“无艳姑娘好似是跟小殿下在太阳底下玩闹太久的缘故,有些暑热……不如进房休息片刻。”

尉迟镇扫了一眼,道:“沈大人所言极是。”正欲送无艳回房,沈玉鸣上前一步,道:“将军公务缠身,我送小殿下跟姑娘回屋便是。”

正好有个军府士兵从外匆匆而入,好似有要事,尉迟镇示意那士兵等候,便低头问无艳道:“无艳,你可还好?要不要我抱你回去?”

无艳正紧张万分,听了一个“抱”,字,越发紧张欲死,忙慌乱摇头。

尉迟镇略微踌躇,终于道:“好吧……如此有劳沈大人了。”

沈玉鸣道:“将军客气,将军请。”

尉迟镇无奈,往旁侧走开两步,跟那士兵说了几句,再回头,却见三人已经入了廊下,果真往后宅而去,尉迟镇的目光只在无艳身上,一直目送他们身影不见,才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妥,待细思究竟是什么……却又着实想不出。

进了房内,沈玉鸣见丫鬟不在,便倒了杯茶,递给无艳。

无艳伸手接了,道:“谢谢沈大人。”沈玉鸣轻声笑道:“就叫我大叔便是了。”无艳喝了口茶水,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你的年纪没有那么大。”沈玉鸣道:“初相见时候你便唤我大叔,仿佛比叫大人更亲切些。”

紫璃在旁边道:“无艳姐姐,你的脸色好像不大对。”

无艳摸摸脸:“是吗?”此刻她的心跳已经比之前缓和了不少,却仍有些许晕眩的感觉,无艳不由叹道:“唉,也不知怎么啦,我一看到大人就觉得心慌。”

沈玉鸣见紫璃开口,便往后一步,站在无艳身后,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听了这句,眉端却微微蹙起。

紫璃想了想,道:“无艳姐姐,你很喜欢尉迟将军么?”

无艳一听,差些把口中的茶水喷出来:“咳咳,你说什么?”

紫璃仰头看着她,面露失望之色:“唉,你果真是喜欢他的。”

无艳越发吃惊,有些不安地看看身侧的沈玉鸣,却见沈玉鸣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门口。无艳才小声问紫璃:“嘘,不要嚷嚷,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来啦,我当然喜欢大人,我、也很喜欢你啊……”

紫璃嘟嘴道:“这个可不一样,若是我问你喜不喜欢我,你肯定就说喜欢啦,怎么会像是刚才那样……”

无艳怔忪,紫璃又叹了口气,道:“我本来觉得,你该喜欢我哥哥的,现在可如何是好。”

无艳正在发呆,听了这句,却又失笑道:“什么又说到你哥哥啦。”

紫璃爬上凳子,小手托着腮,有些失落地说:“我四哥生得好,每个女孩子见到他都会喜欢上他,我本来以为你也会喜欢他,那么你将来就是我嫂子了,我们可以天天在一块儿,但你要是嫁给尉迟镇的话,我要见你岂不是很难?”

无艳啼笑皆非之余,心又有些乱跳,无意中摸了摸脸,觉得脸上微微发痒,却并未在意,听紫璃说完,看着他惆怅之色,便道:“这些话你不要出去说,会叫人笑的,而且据我所知,大人虽然人好,但是……但是他并不是真的喜欢我,所以……”

无艳头一次对人说起心事,没想到却竟是对着个小小地孩子,脸上也越来越热,她伸手又抓了抓,苦恼道:“总之有些不对,我会尽快找到法子把大人身上余毒消去,然后离开的。”

紫璃面露疑惑之色,正欲说话,忽然看到无艳的脸,顿时道:“无艳姐姐,你的脸……怎么、怎么……”

无艳此刻也觉得不对,忙站起身来,跑到梳妆台前,举了镜子照了照,却见脸颊上有些发红,似乎有块小小地斑,却不明显,无艳疑惑道:“怎么忽然痒痒的。”

紫璃跟着跑过来,道:“无艳姐姐,是不是生桃花癣了?”

无艳轻轻抓了两下,却又觉那痒并不十分厉害了,便道:“好像是有些,不要紧,我会配药,涂一涂就好了。”

紫璃道:“我去年也生过,痒了好几天,哥哥急得跟什么似的,也叫太医配了药给我每天都涂,还不叫我抓,无艳姐姐,你自己会配药?那你快点配,我给你涂。”

到底是小孩儿心性,前一刻还因为无艳当不成四嫂而惆怅,此一刻,却又精神抖擞跃跃欲试起来。

无艳见紫璃十分主动,便也应承道:“好啊,我带的药不齐全,叫人去买几样回来就可以配啦。”

紫璃半刻也等候不了,立即就叫沈玉鸣唤人来买药,顷刻小厮出外抓药,无艳便跟紫璃说道:“我答应过薛公子要给他看病,你留在这儿,等药买回来了便叫我。”

紫璃听了吩咐,便一口应承,当下忙不迭地跑到前堂去等那小厮归来。

无艳见紫璃去了,自己便点算了一下背包里的东西,便去看薛逢。

因为方便行事,薛逢住在将军府的偏院里头,无艳叫个丫鬟领着前去,进了门,便看薛逢正在院中,坐在轮椅上仰头看那棵花树,那剑仆远远地站在墙边,似是避免打扰之意。

无艳走上前去,道:“薛公子,你在看什么,看花儿么?”

薛逢道:“看花,也看这些蜂蝶,你瞧他们乱纷纷地,忙什么。”

无艳嘻嘻笑笑,道:“它们也像是你一样,在看花儿啊。”

薛逢听了这般回答,便才转过头来,一眼看到无艳,微微一怔,才道:“你……的脸……”

无艳摸了摸脸颊,道:“我好像生了桃花癣,不过不打紧,已经叫人去抓药了。”

薛逢将她左右看了看,才缓缓道:“桃花癣啊……不是桃花运就好了。”

无艳听他说的有趣,便又笑起来:“什么桃花运?是了,这段日子我除了想断离的解药方子,也想过如何治你的腿,只不过或许要吃些苦头,你能忍么?”

薛逢淡淡哼道:“吃什么苦头?若是太苦就算了也罢。”

无艳见他仍是一脸漫不经心,便伸手在他的耳朵尖儿上一弹:“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真不给你看啦。”

薛逢斜睨她,复又懒洋洋看着那探出的繁盛花枝,道:“你当然不想守着我这残废,只想快快回你的大人身边儿去,给他抱着腻腻歪歪地,听他说那些恶心的情话,是么?”

无艳听了这话,不知为何心又乱跳起来,脸也跟着痒,忍不住伸手又抓了一把,道:“你总是说这些古怪的话,我就把你的嘴先封上。”

薛逢嘴角一挑,含笑看向她:“你舍得那就动手吧。”忽地看到她伸手抓脸,便一皱眉,将无艳的手握住拉下,道:“桃花癣是不能乱抓的,亏得你还是医者,竟不知道?”

无艳道:“我一时没留意啦,咱们进屋吧?”

薛逢握着她的手,也不放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说这话给尉迟镇听见,恐怕要把他气死。”

无艳笑道:“大人才不会。”

薛逢见她小脸上又红又白,显得格外古怪,比之前仿佛更难看了三分,奇怪的是他反而觉得有趣,隐隐地竟有种感觉,希望无艳能够再丑一点儿,看那尉迟镇是否会望而却步。

不消那剑仆动手,无艳推着薛逢进了里屋,薛逢道:“现下我便是你的人了,你到底要怎么料理我?”

无艳哈哈笑道:“咦,你当真能这么老实?”

薛逢说道:“我是病弱之人,手无缚鸡之力,你是医者,简直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无艳趁着他自说自话,便转到他的跟前,这一刻,才正色道:“薛公子,你听我说。”

薛逢见她没了笑容,才也缓缓敛去笑意:“嗯,什么?”

无艳道:“我还不知道你的情形究竟是怎么样,最坏的一种……是骨头断了,如果是这样,要想恢复,恐怕还要把之前愈合的断骨处重新打断了……这样的话,会有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薛逢脸色微微发白,却还算镇静:“哦……还有呢。”

无艳道:“若是骨头完好,那就是经络出了问题,这个,我会用针灸法子,但恐怕无法一次奏效,得反复试验,有时候针刺……也是很痛的,你懂么?”

薛逢望着无艳,过了片刻,才淡淡一笑,道:“懂了……不用担心,你就当我是个死人便是。”

无艳听了这句,便皱眉,薛逢道:“不要生气,我只是想让你放心施为不要存后顾之忧而已。”

他凝视无艳,嘴唇动了动,终于说道:“你可知道,我刚收到消息,太子……被废了。”

无艳很是意外,一来薛逢话题转的快,二来,太子被废……跟眼前事有何干系?无艳见也没见过太子,自然对这轰动天下的大事并不感兴趣。

薛逢自知道她心存疑惑,便道:“你大概知道我并不是天生残废的,也很少有人知道我为何忽然变成现在……你也曾恨我处心积虑利用你入宫给皇上看病,但我一定要如此,只有你出面,才能让皇上相信太子的险恶居心,才能让太子倒台……”

无艳静静听着,却听薛逢沉声道:“我这样,全拜太子所赐,在太子的位子上,他做了多少恶事,如今被废,又有瑞阳王跟东平王在,一枚废子的下场,可想而知……当初,我本是孤注一掷,若是你入宫看病失败了,太子必然不会放过我,若是你成事了,那我便死而无憾……”

无艳听到这里,才悚然动容,原来当时薛逢骗她入宫,不仅是把她的性命赌上,他自己,也是存了必死信念。

薛逢道:“金丹的事儿发了后,以皇上的性子,必然先忍而不发,我知道太子已是输定了,本来想安安分分地留在京城那个地方,可是……”

薛逢说到这里,便看无艳,抬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抚过,笑道:“你这副丑丑的模样倒让人惦记的很呢。”

无艳正肃然听着,忽地见薛逢又有调笑之意,不由窘然:“你又来啦?”

薛逢道:“唉,依我看,你就一辈子这样倒好,安生。”

无艳不解:“说什么?”

薛逢垂眸想了片刻,道:“没什么,你给我看吧,究竟是要动刀子呢,还是动针,都使得,横竖我现在已经是多赚了……”

无艳叹道:“你这人,死性不改,说着说着,就说到奇怪的地方去啦。”摇摇头,便给薛逢把外衣除去。

薛逢看着无艳动作,他有切身之痛,因此宁肯希望无艳仍是现在这幅容貌,倒也不惹烂桃花。但他之所以想要她看病的原因,却是因为,在尉迟镇毒发的那天晚上,他眼睁睁地看着尉迟镇将她压着肆虐,他自己却在旁边只是看着、满心焦急愤怒而无能为力……

他本是已经放弃这幅残躯了的,但是就从那一刻起,心中有种焦虑之感,如雨后春笋,无法遏制。——忽然想要好起来,或者……只要能像是正常人一样,在她身边站上一站,就已足够。

无艳看薛逢仿佛出神,倒是安心,从他胸前看到腰下,又顺着腰侧看到腿上,时而以手仔细拿捏。

薛逢自腰下之处便失去知觉,因此两两相对,相安无事。

无艳看到最后,似松了口气,抬头笑道:“好啦,你的腿没有断,那就是经络的问题啦,恭喜,可以少受一点点苦楚。”

薛逢瞧着她笑眯眯的模样,竟也忍不住笑起来:“多谢多谢,一切有劳神医啦。”

无艳嘿嘿笑了两声,摸着下巴,点头说道:“现在我叫人准备热水,针灸过后,泡个药汤浴,方子我都想好啦,希望能万无一失。”

薛逢见她微微皱眉,流露紧锣密鼓筹谋之色,他喉头一动,咽了口唾沫,悄悄握住无艳的手,唤道:“星华……”

无艳正在踌躇满志地把自己想过的药方又回顾一遍,忽地听了这个名字,本能地便应了声,问道:“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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