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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一枝红艳露凝香

龙凤烛烁烁燃烧,红盖头猛地被扯落,露出底下那人容颜,尉迟镇瞬间惊呆。

雪白无暇的肌肤,欺霜赛雪,樱唇檀口,秋水明眸,烛光下丽容也似隐隐有光,就算是传说中的貂蝉、西施之类的绝代佳人也不过如此。

然而最令尉迟镇震惊的,却是在他面前的这张脸居然不是无艳!就在手指即将扯下那红绸的瞬间,熟悉的名字都已跃到了唇边,却又生生地给压了回去!

怎么可能不是?尉迟镇看着这张美若天人却完全陌生的脸,震惊跟失望交杂。

尉迟镇稍微定了定神,踌躇道:“抱歉!”重新将红盖头拉过来,覆在无艳面上,红绸落下之时,尉迟镇望见那双含泪的双眸,刹那间,心头竟有一阵恍惚,觉得这双眼睛……似曾相识。

尉迟镇手一抖,红绸飘落,那双眸子也在眼前消失。与此同时身后有个声音冷道:“尉迟将军,找也给你找过了,如今连新娘子也给你看过了,你还想如何?将军万万不可看我娘子太过美貌而三心二意啊。”

尉迟镇回身,迎着上官兰台的目光,淡淡道:“尉迟镇一时情急,冒犯了。”

上官兰台道:“我也知道将军估计是急了才不顾一切找上门来,只不过此中大概有什么误会,如今你亲眼看过了倒是好的,不如到外头喝杯喜酒?”

无艳自听到上官兰台出现,心就凉了,知道自己无法开口亦不能动弹都是他搞的鬼,尉迟镇自然是为了她亲自寻上山来,只不过,现如今她就在他面前,却偏无法相认。

无艳五内俱焚,几乎气晕过去,心中大叫:“大人,是我,是我啊!”

她的手指微微一弹,上官兰台已先发现,绕过尉迟镇走到床前,握住无艳的手,笑道:“娘子你受惊了……这位尉迟将军没什么恶意的,只是情急了点儿,便闯了进来,别怕,为夫在此呢……”

尉迟镇回头看去,此情此境,新娘子垂眸不语,新郎握着素手,喃喃安抚,真真郎情妾意,琴瑟和鸣,无比相衬。

尉迟镇垂眸:“不打扰管院主了。”放手之时,心头一声长叹,拂袖往外而去。

见尉迟镇出外,上官兰台才微微一笑,将无艳的红盖头掀开,细看她的脸,见她满脸泪痕,便掏出帕子,细心轻柔擦拭,看了她片刻,才贴近了耳畔,低低道:“你瞧,就算你在他面前,他也是不认得的,小傻瓜,还哭什么?”

无艳心痛如绞,闭上眼睛不肯看他。

上官兰台不以为忤,轻轻笑了数声,将她抱住:“不管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过了今夜,你便是我的夫人了,以后我看谁还能把你我分开。”

无艳心道:“才不要!”怎奈无法开口,便睁开眼睛瞪向上官。

上官在她脸颊上亲了口,道:“我答应过,让你下山见尉迟镇,如今你不必下山,也看到他好端端地,你可安心了吧?另外,我知道他让人跟你说他并没吃那解药,但今晚既然他来了,我怎能不解决了这个后患,从此以后,你就乖乖地留在我身边,知道么?”

上官兰台说完后,浑身一阵微颤,他隐忍数年,一直到此刻才眼见心愿达成,又是快慰又是欣喜,几乎情难自禁,便贴在无艳脸颊边上,不停轻吻。

无艳刚睁开眼睛,又吓得闭起,上官兰台见她发僵不动,便自怀中摸出一枚小小药丸,放在无艳唇边,道:“吃了它。”

无艳疑惑看他,上官笑道:“莫非你喜欢这样,不动也无法做声么?我可不喜欢……”

无艳忙张口,上官兰台探指将药丸放入她口中,顺势吻落。

双唇欲接之时,门外忽地闪身掠进一道人影,来势极快,人未到,先发一掌。

上官兰台吃了一惊,这来人的掌风却跟无艳的拳头大不相同,一掌便能致命,上官兰台反应极快,一手搂着无艳,一手挥出,双掌相击,两人各自身躯一颤。

上官兰台扬眉:“尉迟将军,你去而复返是何意?”

尉迟镇看着他,又看看他怀中的无艳,目光跟她双眸相对,却又移开,竟是不敢看她的容貌!

尉迟镇深吸一口气,看向上官兰台,孤注一掷般问道:“我只问一句:是不是你?”

无艳才服解药,喉头仍哑哑地,越是着急越是无法出声,但眼中的泪却拼命地跌落下来。

尉迟镇望着那双发红的泪眼,双拳一握:“无艳……真的,是你?”

无艳咿呀地叫了两声,头也微微地点动。

上官兰台见状,便一笑起身,淡淡道:“尉迟镇,你实在不该如此。”

两人目光相对,尉迟镇道:“哦?”

上官兰台双眸眯起,道:“你屡屡坏我之事,可知若非瞧在小丫头面上,你早就尸骨无存了。”

尉迟镇按捺心中惊动,道:“小丫头?是无艳?”

“无艳?”上官兰台讥讽地一笑,却又傲然道:“对我而言,从头到尾只有星华,我的新娘。”

“星华……”尉迟镇心中默念那个名字,下意识竟有些无法接受这种突然的变化,却仍道:“这由不得阁下。”

上官兰台笑道:“尉迟镇,你以为姓叶的神通广大解了你身上之毒么?”

尉迟镇淡淡道:“叶先生跟我说过只是暂时压制,如果阁下想用这个来要挟,大可不必。”

上官兰台道:“堂堂镇关大将,为了个小丫头无端丧命,是不是太可笑了?”

“我当的是朝廷的官员,护的是天底下的百姓,何况这又是我的管辖之地,那是我的……至亲好友,”尉迟镇的目光从无艳身上转开,望着上官,道:“而你,卿本佳人,奈何竟用种种下作手段逼迫一个小丫头,是不是太无耻了?”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肯相让。上官兰台笑意极冷:“你是不愿放手了?你可知道,插手其中的下场?”

尉迟镇道:“我已将性命都置之度外,阁下以为,我还会在意其他么?”

上官兰台眼神一变:“好有英雄气概的尉迟将军,既然如此,我唯有成全你了。”

上官兰台说罢,外间闪进数道影子,将尉迟镇截下。

尉迟镇不慌不忙,双掌连拍,将头前两人拍了出去,虽然被围在其中,却仍威风凛凛,无人可挡。

上官兰台后退至床边,只扫一眼他便知道帮属之中难有跟尉迟镇匹敌的,除非以车轮战尚可一试,然而对他来说尉迟镇正是眼中钉一般的人物,哪里愿意别人假手。

上官兰台垂眸,看向无艳。

无艳见尉迟镇被围住,又惊又怒,解药渐渐起了效,她挣扎着便欲起身。

上官见状,淡笑低语:“急什么?今晚上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我……”修长的手指在她脸颊上抚过,顺势往下,在她胸前穴道轻轻一点。

无艳睁圆眼睛:“上官……”上官兰台的手指搭在她唇上,嘘了声:“乖乖地不要吵嚷,我赶走了不相关之人后在回来。”

上官兰台才起身,抬眸看向尉迟镇:“你们都退下,让我试试将军的本事。”

修罗堂众人闻言,果真齐齐后退,上官兰台踏前一步,道:“尉迟镇,事先立个誓约好么?待会儿动起手来,生死各安天命,与旁人无关,如何?”

尉迟镇双眉扬起,道:“阁下是觉得自己必胜么?好,若我侥幸命大,你将无艳交还给我,如何?”

上官兰台眼中杀气四溢:“很好!”

身后无艳挣扎叫道:“大人……不要!”

尉迟镇正欲转身,闻言回头看向她,烛光中那张脸美极,令人惊心动魄。

尉迟镇本有满腹的话,然而一瞥之下,却又不知要说什么,除了她的声音,以及那双熟悉的眸子,他几乎也不敢认现在这人就是昔日的小无艳。

尉迟镇只缓缓一笑,道:“不必担忧。”声音并不大,也不知无艳是否听到,然而他的笑容,却清清楚楚印在她的眼底,带着暖意,渗入心头。

尉迟镇迈步出门,他来时只带了二十名亲随,都在外头守候。

先前他见到盖头下明明是绝代佳人的脸容,跟他着急想寻的无艳大相径庭,失望之下出门,然而回想那张脸上的双眼,却总心底难安。

其实尉迟镇是不肯相信此刻的无艳就是昔日的无艳,因为面容委实相差太大,可是……虽然理智告诉他该离开此地,但是事实上每往前一步,心就越不踏实一分,想到那双含泪的眼,不知不觉竟跟记忆中的那双重叠……

他想或许是因为惊鸿一瞥的那张脸太美,故而有蛊惑人心之能,而上官那句“看我娘子太过美貌而三心二意”,也像是一根刺般扎着他,唯恐是因自己意志不坚的缘故才误认为那双眸子跟无艳相似。

何况,这天龙别院背后来头甚大,他带兵前来,半是强求半是客套地进山庄,已是犯了特例。

在这种情况下,即刻离开似乎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一千个不该不能,他最终还是回头了。

上官兰台望着对面的尉迟镇,两人年纪相差无几,一样都是出色的相貌,气质却大相径庭,尉迟镇光风霁月,明朗英武,上官兰台邪气隐然,淡漠出尘。

上官兰台道:“如果不是想要星华安心,你早已死了,如今你自找上门来,便由不得我。”

尉迟镇察觉他身上淡淡肃杀之气溢出,暗中警觉,不敢怠慢分毫:“我不管你跟慈航殿有什么恩怨,无艳丫头,我是一定要护的。”

上官兰台低低一笑:“你们非亲非故,你为何要为她拼了性命?”

尉迟镇看他:“她肯为我不顾一切,我自然不能辜负她一片赤诚,绝不会任由别人要挟她伤害她。”

上官兰台眼神一变,嫉恨跟杀机交织,他仰头长笑了声:“直到现在你仍然不敢说你真正的心意,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夸夸其谈……谁敢跟我抢星华,谁就要死!而你,就是头一个。”

上官兰台说罢,身形一动,宛如月影中一道鬼魅,红影闪烁,狂风般卷到跟前,尉迟镇虽早有防备,可仍为他的来势之快而震惊,手掌一抬挥出,掌风排山倒海般,却无法阻止上官兰台破空一掌。

尉迟镇大惊,见他果真一出手便是凌厉杀招,当下稳固下盘,催动内力,双掌连发,只听得空中隐隐地竟响起爆裂之声,正是两人内力激荡交撞所致。

上官兰台笑道:“不愧是铁关镇世,居然没有后退一步,很好,就让我看看你能过几招。”

尉迟镇虽然硬接下兰台这锥心掌,然而胸口气血翻涌,隐隐地十分难受,更有一口心头血迅速冲上喉头,差点便一口喷出,却给他及时压下。

尉迟镇这才知道对方的能耐,远在自己所预料之外,今夜恐怕无法善了,然而他戎武出身,什么样的险境不曾见过?因此虽然预知性命攸关,可却分毫退缩之意都无,反而深吸一口气,越发打起精神来沉着应对。

而上官兰台见尉迟镇面不改色,他心中也自暗惊,方才那一掌他用上了九分内力,寻常之人会被拍飞出去,筋骨寸断而亡,然而尉迟镇竟硬生生接了下来,且竟不曾离开原地半步。上官兰台察言观色,见尉迟镇愈发稳重一般,他心内也自疑虑,不知尉迟镇功力深浅到底如何。

上官兰台因想跟尉迟镇分个高下,因此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就用上毒药之类,然而此刻见尉迟镇如此之硬朗,不由皱眉,暗暗地扣了扣掌心。

尉迟镇一边暗中调息,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上官,见他手指微动,便不动声色道:“阁下不曾用毒对付尉迟镇,也算是个光明磊落之人。”

上官兰台听了,挑眉道:“是了,若是用毒,此刻你已经是具尸体,既然如此本座就给你机会,免得你死也不服。”

尉迟镇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掌往身侧微微一划,道:“再请出招。”

两人相继又过了数招,上官兰台身法轻灵,招式神鬼莫测,怎奈尉迟镇临危不乱,每每置之死地而后生,令上官兰台愕然气恼之余,却又不由地暗暗生出几分佩服之意。

眼看着十数招过去,上官兰台也瞧出来,尉迟镇武功虽然极好,但却仍不如他,只不过尉迟镇居然能硬撑了这么久,明明嘴角的血迹都已掩不住了。

上官兰台见尉迟镇仍是一副淡然不惊之态,又想到无艳,杀机越浓,便道:“尉迟镇,本座佩服你的骨气,现在抽身尚来得及,不然……本座不会再手下留情。”

尉迟镇并不回答,只是唇角微微一挑,这个坚毅果决的表情,已是答案。

上官兰台心头一叹,深吸一口气,道:“我喜欢星华……以后会让她成为世上最幸福之人,你……也可以死的安心一些!”这句尚未说完,上官兰台身法一变,一改之前的轻灵,似暴风骤雨,夺命掌劈面而至,处处不离尉迟镇头脸胸前。

尉迟镇只觉得胸口一震,已经被他一掌击中,胸前竟有些钝钝地疼,而后,撕裂的痛以心脏为中心,极快散开。

上官兰台毫不迟疑,辣手又出,向着尉迟镇的额头击去,正在这时,耳畔听到有人叫道:“上官兰台你敢伤他!”

上官兰台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生死一刻竟微微怔忪,刹那间,又有人厉声叫道:“住手!”

场面一时错乱,上官兰台回过神来,转头一刻,发现眼前数道金光闪烁,竟是几枚金针,向着他飞了过来!

而发这银针之人,一身大红嫁衣,正是无艳!无艳出手射出金针之后,便脚不停地向着这边冲过来,跑了几步,却被人大喝一声拦住。

上官兰台挥袖抖落几根金针,紧张叫道:“别伤她!”

原来拦住无艳之人正是白雪色,之前白雪色在周遭观战,没留意无艳自行出来,等发现她出手偷袭上官的时候已经晚了,白雪色大怒之下,对无艳出手自然毫不留情。

无艳只看着尉迟镇,何况她的武功大不及白雪色,两人距离又近,顿时一掌被她击中。

此刻正是电光火石间不容发的时候,上官兰台眼睁睁看白雪色一掌拍到无艳身上,一时惊惧的心神动荡,他理也不理尉迟镇,正欲转身掠向无艳,忽然之间肩头一震,整个人竟往后跌飞出去!

原来是尉迟镇收敛真气,趁此机会出手!

场中顿时大乱!白雪色跟几位教众见状,飞快地冲上来查探救护,而尉迟镇咬牙,猛地跃向无艳,握住她的手将她自地上拉起来。

头顶一轮皓月,月光下两人彼此相看,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焦急担忧之色。

尉迟镇将无艳往怀中一抱,温声道:“丫头,我带你下山。”

上官兰台推开挡在跟前的帮属,凝眸看去,正好看到尉迟镇抱起无艳,月空下身形如鹰隼横空,跃过庭中,依稀只见他怀中那一角大红的衣袂飘飘,却是不由分说地离他远去了!

上官兰台心神俱震,只觉一颗心仿佛也被人挖了去,痛不可挡,被尉迟镇拍中的肩头更是疼得发麻,他颤手捂住胸口,一张口,便喷出一道血箭。

白雪色从未见过上官兰台如斯,顿时惊得花容失色,扶着他叫道:“主人!”

上官兰台长眉蹙起,残血顺着唇边跌落,喜服被血滴沾湿,点点如泪。他凝视着尉迟镇跟无艳离开的方向,哑声道:“派人……”

勉强吩咐完毕,上官兰台抬头,望见头顶那轮月,清风朗月,本是他平生意愿达成之夜,却没想到仍只是落了双手跟怀抱皆空,此情此境,上官兰台吸一口气,只觉得五脏六腑竟都隐隐作痛起来。

尉迟镇抱起无艳,纵身跃出院中,脚步不停往外而去。

天龙别院外间之人都不知里头发生何事,他又是一身官服,因此竟无人拦阻,等到了厅中,跟随他的侍卫见状,皆都起立。

此刻里头的消息传出来,厅中的随从跟院中之人都围了过来,刹那便交上手。

尉迟镇环顾四周,知道上官兰台所求者不过是无艳而已,只怕此处一耽搁,给他得了喘息机会,便再也下不了山。

当下尉迟镇脚步不停,反向外冲去,所到之处,势若破竹。一直冲到门口,尉迟镇才道:“休要恋战!”侍卫们听了,便挨个殿后,跟着尉迟镇出门去了。

尉迟镇进门之前,留了几人在外守着马匹,当下翻身上马,打马往山下而去。

一行人路上急赶,半个时辰过后,便到太原城外,此刻夜深,城门早就关了,然而情形紧急,尉迟镇派人上前叫关,城头上守将听声音是尉迟镇,然而仍谨慎地扔了火把下来,借着光芒细看无疑,才慌忙叫人开门。

终于回到将军府,尉迟镇翻身下马,身形竟一晃,忙靠马儿站住,尉迟镇低头看无艳,却见她脸儿红红地,双眸似睁似闭,喃喃道:“真的是你……”

尉迟镇将目光从那张似能颠倒众生的容颜上移开,抱紧无艳,迈步往内,将到内宅,里头才有人迎了出来,一副斯文打扮,脸孔清癯略见憔悴,正是叶蹈海。

叶蹈海看一眼尉迟镇,目光旋即落在他怀中的无艳身上,眼中透出惊喜交加光芒,失声叫道:“星华……”忙抬脚迎上。

尉迟镇见他迎了过来,便将无艳送到他手中,叶蹈海把无艳接了过去,尉迟镇身形趔趄,手扶着旁边的椅子缓缓坐了下去,才不至于摔倒。

刚才照面的时候叶蹈海就看出他脸色不好,恐怕有什么内伤,见状更是一惊,然而却来不及去照料他,只忙低头看怀中无艳,见她已经恢复昔日容颜,身着大红喜服,不由地心惊肉跳。

叶蹈海强行按捺心中震怒,竟顾不上跟尉迟镇说话,径直抱着无艳入内,将人放在榻上,将她周身粗略看了一遍,见并无外伤,才忙去替她诊脉。

一刻钟过后,叶蹈海才起身出房,到了外间,却见尉迟镇坐在椅上,脸色越发地白,见他出来,便欲起身。

叶蹈海正满腹心事,见了尉迟镇才又想起一事,忙按住尉迟镇胳膊:“别动,你受了内伤?”

尉迟镇道:“应该无碍,无艳呢?”

叶蹈海见他嘴角隐隐还有残血痕迹,很不放心,便替他又把了脉,皱眉道:“不可大意,你被人震伤了心脉,若非你内力深厚,或者这人的掌力再重一点,恐怕当即性命不保,你居然还如五无事人一般。”

尉迟镇不语,他受伤如何他自己当然清楚,只是一直不放心无艳,故而自行运功片刻后,支撑着在此等候罢了。

叶蹈海皱眉苦思片刻,又道:“可惜我出门不惯带药,不然我那‘灵犀护心丸’给你服用倒是正好……现配的到底不如我用的草药……”

尉迟镇见他只管说自个儿的情形,便忍不住又问:“叶先生,无艳她……”

叶蹈海这才想起来,忙回答:“别担心,她只是中了点儿迷药,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对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蹈海一边说,一边叫了外头伺候的小厮来,准备笔墨纸砚,他写了个方子,便叫人去抓药回来。

尉迟镇便将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番,叶蹈海深恨,咬牙道:“没想到此人武功如此之高,实在可恨,且又人品低劣,必然是见色起意,才逼星华跟他成亲,果真是邪派之人,着实卑鄙下作。”

尉迟镇迟疑片刻,道:“叶先生,原本我得到的消息,是这天龙别院的主人姓管,跟朝廷上有些瓜葛,但是……”

叶蹈海问道:“但是如何?”

尉迟镇回忆上官兰台的那句“叫你死的安心”,尉迟镇对那双疯狂且坚定的眸子记忆深刻,那男子的表情及其他种种,却不像是因对无艳“即时见色起意”之故。

尉迟镇道:“我瞧着他好像……好像早就认得无艳、也就是……星华……”

叶蹈海不解,皱眉问:“这话从何说起?”

尉迟镇道:“我想……对了,他也知道无艳叫‘星华’,而且还有一事……”

叶蹈海听到前一句之时,整个人脸色微微异样,却听尉迟镇接着说道:“我依稀记得,无艳曾叫他‘上官兰台’……而非我之前所说的管先生……莫非这才是他的真名?叶先生,你可知道这个名字?”

尉迟镇思索着说完,便看叶蹈海,谁知一看之下,却吃惊非浅,只见叶蹈海脸色雪白,流露骇然震惊之色。

尉迟镇心头一颤:“叶先生?”

叶蹈海看向他,神情中却又透出几分竭力隐忍的悲伤来,颤声道:“上官兰台?你,没听错?”

尉迟镇仔细想想,当时他正是生死一刻之时,无艳的声音突如其来,因此可谓听得极为清楚,当下点头:“叶先生,此人真是旧时相识?可跟你们慈航殿有什么过节么?”

叶蹈海垂头,却并不回答,隔了会儿,才喃喃道:“我就觉得……有些不对,没想到果然给我料中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最后两句,却如喃喃自语。

尉迟镇越发心惊,听得叶蹈海的声音里含有浓浓悲怆伤感之意似的。尉迟镇十分疑惑,却又知道此刻不太好问。

叶蹈海后退几步,才又抬头:“上官……那个人他在天龙别院?”

尉迟镇见他眼睛里似有泪光莹然,心中竟怦怦乱跳,道:“是。”

叶蹈海眼神惘然,沉默片刻,才道:“这个,的确是我们的旧时相识,尉迟将军,我有一事,想要拜托你。”

尉迟镇忙道:“叶先生请吩咐。”

叶蹈海看着他,道:“你为人稳重,是个可靠之人,星华蒙你救护,我感激不尽……本来此事,我要回殿内商议,但是……此刻我有重要事需要亲自走一趟,若是此行可成,以后江湖上自然风平浪静,但若是不成……那人必然要变本加厉,到时候,我怕,恐会连累将军……”

叶蹈海这话说的晦暗含蓄,尉迟镇却听得明白,忙劝道:“叶先生,你莫非是要去找那位上官兰台?他是修罗堂之人,你贸然前去,恐怕大不利……”

叶蹈海摇头:“你有所不知,此事的缘起……算起来,跟我脱不了干系,好歹我是要试一试的,不管成败,都算是尽了我心,但倘若我挡不下……还得劳烦将军,在惊动我师父出手之前,务必要帮我护着星华。”

尉迟镇见他话说的郑重,隐隐竟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之感,正欲再劝,叶蹈海却走开两步,缓缓道:“星华从小在山上长大,性子单纯之极,师父本想让她一世都在山上,那起码能保她一世安然无忧,可是她到底年少好奇,很想看看这大千世界是什么模样,师父不忍,才放她下山……于此险恶世道之中能遇上你,也算是上天待她不薄。”

叶蹈海说到这里,回眸看一眼尉迟镇,面上浮现淡淡笑意,又继续道:“如今,你也看到她的真容了,若是以这幅容颜下山,只怕步步难行,因此师父才以妙手改她容貌,让人一眼看去心生厌憎退避三舍,多受些白眼,起码挡住无限灾祸,星华天生仁慈,不会计较旁人的刁难跟冷眼,但是她也知道谁是真正对她好之人,她也并未看错,你的确是个刚正端庄的君子……”

尉迟镇一惊,隐隐听出叶蹈海话中含义:“叶先生……”

叶蹈海微微一笑,道:“然而我也知道你是朝廷命官,且又是青州府的名门望族出身,恐怕自有百般顾虑,你若觉得不妥,也无妨。”

尉迟镇闻言,苍白的脸上竟浮现一丝淡淡红晕:“叶先生,你说到哪里去了。”

叶蹈海见尉迟镇竟流露一丝罕见地忸怩之色,他愕然之余,忍不住大笑数声:“好吧,是我多嘴了,只不过星华素来为我们上下师兄弟们宠爱,此刻情形又非同寻常……才多说了,儿女事,原本也不该我多话。既然如此,你是答应要照顾星华了?”

尉迟镇颇为尴尬,不知叶蹈海这句“照顾”的意思,是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护着,还是说以后都……硬着头皮道:“叶先生放心,此事尉迟镇既然插手了,自然不会袖手不管,只不过您最好还是不要贸然前去……若无艳……咳,星华醒来后知道了,恐怕也不放心。”

叶蹈海正色道:“我也正好跟你说这个,你千万别告诉她我去天龙别院见那个人了,最好,就也不必提你见过我,还有……”

尉迟镇不明其意,叶蹈海沉吟片刻,轻叹了声:“还有,以后,尽量别在星华面前提及那个人……上官的名字。”

尉迟镇微微震动,看叶蹈海欲言又止之态,面上神情……竟有几分无法启齿似的,尉迟镇忽地想到在天龙别院里跟上官兰台对手,他那种种得无艳而后快的举止……

叶蹈海叮嘱过后,正好小厮取了药回来,叶蹈海分别看了无恙,便叫人去煎,又捏碎了几粒买来的现成丸药,加加减减,重新捏了几粒药,但凡中药,不同的剂量跟配方,会产生大不同的效用,小厮买来的本是平常补身子之类的药丸,给叶蹈海妙手调制,却成了能够为尉迟镇疗伤护心的妙药。

叶蹈海弄好这些,又去看过无艳,便收拾起身。

尉迟镇见他去意已决,只好从命,叫个副将收拾送他出城。

是夜,尉迟镇不放心无艳,便在她卧房的外间歇息,过了半个时辰,外头送了药来,尉迟镇喝了一碗,顿时只觉如暖阳照耀,胸口的寒痛之意果真减轻不少,他又盘膝运功调息片刻,才有些困意上涌,听着外头更漏之声,缓缓倒下睡了。

尉迟镇酣睡不知多久,忽地听到细微地呼吸声,近在身畔,他人还未曾全醒,却已警惕起来,眼睛不睁,手却暗暗握拳,只等察觉不妙便行出手。

正在十万分警惕,鼻端忽地嗅到一股熟悉地蔼蔼香气,于鼻端萦绕,尉迟镇一怔,缓缓地睁开眼睛,却对上一双水盈盈地大眼,正满怀欢喜地凝视着他。

尉迟镇对上这双眼睛,整个人瞬间放松下来,心头竟软软地,也漾起一缕淡淡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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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亲人一次次的失踪,一次次的阴谋在自已身边擦肩而过……但是在看清那害死亲人的人,手刃了他,忽然觉得自已已经在不知不觉踏上了山峰的最高点!看着陪自已一路走上来的男人,忽然觉得自已是不是要兑现承诺了呢?看着男人故意露出了雪白诱人的脖子,某女突然觉得牙齿一痒,心想:男人是不是欠调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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