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浅浅淡淡,语调更是波澜不惊。可听在白念瑶耳朵里,却有如被针刺着一样,莫名的就是心中一慌!
不过也仅是瞬间,她即稳定了情绪,眼眸轻垂,卷翘纤长的羽睫在眼窝处留下两排好看的剪影,声音低浅却十分坚定,“王爷这话从何说起?妾身是王爷的妻。你我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爷就是妾身的天,是妾身的倚仗。我巴不得王爷好,又怎可能会做出对不起王爷的事?”
明知她这番话不过恭维罢了,完全不走心,可容璟的嘴角还是微微向上挑起,似笑非笑间,如醇酒一般的声音流泻而出:“最好是这样。”
最好是这样。她总觉得他这句话意有所指 ......
不及她推敲出他说出这句话的用意,容璟忽然之间起身,一个大步跨至她面前,长臂禁锢住她来不及躲藏逃避的身体,将她拦腰抱起。
白念瑶俏脸一白,对视间,不意外捕捉到男人眼底跳跃闪烁的两簇火苗,这让她瞬间警觉的同时心底也不觉多出了一丝丝慌乱。
不同于上一次完全用‘扔’的,这一次,容璟的动作温柔到了极致,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了床上。
下意识的,白念瑶想逃,却被男人一双锐利鹰目看穿了意图,铁臂紧紧勾住她盈盈纤细的杨柳细腰,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就已欺身压了过来。
他的吻,如狂风骤雨般,来得异常凶猛,堵住了她尚未说出口的拒绝。
他的大手更是肆意在她曼妙的身体上游走。往往被他大手触及到的地方,她都感觉似有一团团一簇簇的火焰在强烈的燃烧。
她想要推开他。奈何,力气像是被抽走,抵在他胸前的双手竟然使不出一点力气。
难道真的要失身于他?
猛然间,脑中飞快地闪过什么,白念瑶咬咬牙,询问的话语脱口而出:“西苑 ......”
果然,容璟忽然停下了动作,眼底一抹深沉凝聚,寒意逼人。
但凡聪明的人,都晓得该在此时噤口不言,白念瑶却不然。
“西苑那个女子......可是王爷喜欢的人?王爷为何要将她关在西苑?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白念瑶承认,自己是走了一步险棋。她也知道,容璟必然会被她这一连串的‘询问’激怒。而这,恰恰是她想要的效果。
男人带着暖意的指尖流连摩挲着她的脸颊,看似温柔缱绻,然则却是面寒如铁,适才波光柔柔的眸子瞬间凝结如冰面,掩盖住了冰层下所有情感的流动。
“女人,小心祸从口出。日后再叫我听到任何和西苑相关的话,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他的语调不高,甚至可以说是轻柔。然那碾过齿关的字音却散发着森森寒气。说话间,微微向上扬起的嘴角更是蔓延出一抹近乎残狞的诡异笑容来,落在眼里,叫人不寒而栗。
结果,容璟就这么走了!
白念瑶松了口气的同时,更坚定了一个信念——她要将西苑那女子身上的‘秘密’挖出来。要想将容璟斩落马下,说不定那个女子会是个‘关键’。
与此同时,引嫣阁
程沐音百无聊赖地躺在美人榻上,一脸的落寞之色。
自从嫁进王府,她就过着形同‘寡妇’一般的生活,不落寞才怪?
“王妃~”
这时,妙凝从外头走了进来,脸上挂着难掩欣喜的一丝微笑。
程沐音有一搭无一搭地拨弄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珍珠,倒是未曾注意到她的表情,只就漫不经心地问道:“王爷是去了玉笙阁,还是宿在了卿云轩?”
妙凝喜笑颜开,声音略微抬高,难掩欢喜地说道:“恭喜王妃,贺喜王妃。”
闻言,程沐音脸色倏的一沉,“你是痴了不成?王爷独宠那个贱人,是本王妃莫大的耻辱,你竟还恭喜我?”
“王妃息怒。奴婢恭喜王妃自有奴婢的理由。”妙凝依旧不卑不亢。
程沐音冷哼一声,“你倒是说说,是何理由?”
“奴婢听闻,王爷适才从玉笙阁里出来,现下正往咱们引嫣阁的方向过来,估计今晚......会留宿引嫣阁。”
霍地弹坐而起,程沐音眉开眼笑,“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婢岂敢欺瞒王妃?”
“快,快给我梳妆!快看看我的头发乱不乱。还有衣裳......还去拿件鲜亮颜色的衣裳。哦对了,快吩咐丫鬟烹茶 ......”
“王妃,饮茶过多怕会难以安眠。”妙凝笑着提醒。
程沐音连连点头,“对对对,是我想得不周。那就别烹茶了,还是熬点补身的羹汤送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
妙凝躬身退出房间。程沐音则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有许多事情要忙,一时却又不知该从何忙起。
犹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婢女问安的声音:“见过王爷。”
来了,真的来了!
程沐音一连做了几次深呼吸,忙不迭又低头审视自己的衣着,一再确定并无瑕疵之处,这才举步往门口迎了过去。
~~·~~
清早,绿萝一面服侍程沐音梳妆,一边小心翼翼端详主子的面容。但见白念瑶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表情神色并无异样,不由令她暗暗有些奇怪。
昨个晚上王爷是负气离开的。按说,王妃该为此而郁郁寡欢。可她左看右看、横看竖看,王妃这张脸都没有任何不开心的征兆。难道是她会意错了?王爷和王妃昨夜并没有‘不欢而散’?那怎么王爷会离开去了引嫣阁?
同一时间,引嫣阁内,送走了容璟,妙凝面带笑容地返回阁中,作势上前给‘得偿所愿’的主子道声喜,顺便讨个赏,不想,尚未等她开口,程沐音就已气急败坏地摔砸起来。
妙凝面露微讶之色,一边暗暗揣度主子这又是闹得哪一出,一边不忘小心躲避着,不让四处飞溅的碎片伤到自己。
但凡程沐音触手可及的地方,东西都被她毫不留情地摔砸在地。不过片刻之间,原本整洁的房间已落得满室狼藉。
妙凝任由她发泄,站在角落里不发一言。往往这种时候,说的多错得就越多。而对于主子如此情绪化的表现,她也已经习以为常。
看样子,昨晚上王爷和王妃......似乎并不顺利呢!
这也正是程沐音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明明容璟来都来了,自己也尽可能地放下身段去迎合他,甚至不惜放下女子的尊严,在床底之间极尽挑逗之能事。可他......他却对自己视而不见。
结果就是,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像话吗?他们是夫妻,他却碰都不肯碰她一下。既然如此,干嘛还来引嫣阁?去那个贱人那儿不是更好?
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妙凝,准备马车,我要回家!”
妙凝很想劝说她稍安勿躁,但一想到主子那火爆的脾气,索性不想自讨苦吃,便依照吩咐做了。然而就在主仆二人大摇大摆地欲走出王府大门,却遭到了禁军的一致阻拦。程沐音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容璟被罚禁足,她作为邺王妃,容璟之妻,焉能不与他同苦同乐?
这一被禁足,有的人是怡然自得,有的人却是度日如年!
容璟似乎很享受这难得的‘惬意’时光,即便整日待在府里,倒也显得悠然自在。
反观白念瑶,却是叫苦连天。日日都需面对那张她十分厌恶的脸,还要想办法拒绝他不时的‘发情’,简直辛苦极了。尤其,调查西苑一事至今毫无进展,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在荒废中度过,她不急才怪?
不过话说回来,容璟又是怎么想的?都被禁足了,怎也不见他流露出分毫的急恼之态?
“狄护卫,你怎么过来了?”
这日,白念瑶刚用过早膳,门外来自红笺的一声招呼就传了进来。
狄护卫?狄修?
不消片刻,狄修那张常年不化的冰块脸就映入了她的眼帘之中。
“王爷有令,命王妃即刻收拾行装,随他出行。”
尚未等白念瑶接话,急性子的绿萝已先一步问道:“出行?王爷的禁足令解除了吗?”
狄修显然不打算回答这无关痛痒的问题,只说完自己想说的,转身便走。
绿萝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越发觉得这位狄护卫的性格实在不怎么讨喜。说一句话有这么难吗?
既是容璟之令,白念瑶自然没有不遵从的道理。只是出行?好歹也告知她一声去哪里吧。
普修寺,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站在一座庄严肃穆的佛寺外,白念瑶眼底的困惑更深了几分。路上她虽已询问过,但容璟却仅是丢给她一个不是答案的回答。
“到了地方,你自会知道。”
好吧,她现在是清楚了来的地方,可依然对他此行的目的‘一无所知’。好好的,他来佛寺作甚?
怔忡间,一上了年纪的僧尼引领着几个年轻僧尼走出寺院大门。
似乎并不意外容璟的到来,有些年岁的僧尼脸上挂着淡淡的慈蔼笑容,连说话的语调都是波澜不惊的平淡,“王爷路远迢迢,一路辛苦。小寺已备下斋饭。王爷先用斋饭,还是打算见过女施主之后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