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男打断他的话:“入错行?这么说当初你学医是学错了?应该学后勤管理?”
周阳说:“学医有个什么劲?现在医院好多大夫见了我,客气着呢!”
“那他们就是入错了行,应该去你那,扫厕所。”
周阳听出了他话里带刺,不由得脸微微一红,想着该说些什么话来挽回面子。
陈银娜走了进来,她正好听见了最后的几句话,有些不悦地说:“扫厕所怎么了?在我们那,扫厕所还要门路,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去扫厕所吗?”
陈毅男说:“是呀,我还以为随便什么人都会要求去扫厕所呢。”
“行了。”夏爱霞端着碗走了进来:“不要打嘴仗了,摆桌子,吃饭,吃完饭,你们还要回汉口呢。”
陈毅男这才站起来,去摆桌子。
等到吃饭的时候,周阳还在吹嘘自己怎么得意,陈毅男也懒得反驳,权当没听见。
年饭吃完后,周阳带着陈银娜和女儿回家了,陈毅男帮着把家里的东西收拾完,然后又陪着父亲聊了聊天,说了自己这半年的成绩,陈福生有些不相信地说:“想不到期货还真的这么能赚钱?”
“能赚钱也能赔钱。”陈毅男说:“这是双向不对等选择,现在我也是越来越谨慎,但不管怎么说,这条路我是走对了。”
“你呀,现在闯闯可以,但也要想想自己以后的生活。”
陈毅男笑了:“爸,你又来了,不就是结婚的事吗?你先别急,等我把这一行完全摸熟了,也就差不多了。”
“摸熟?什么时候?”
“要不了多久。”陈毅男说:“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期货公司的一位前台,年龄比我还小,都已经是百万富翁了,我的条件比她还好,赚到百万,用的时间肯定比她少。你就踏踏实实地等着吧,要不了多久,我就让你和妈住到东湖天下去,这房子,就留给姐他们住吧。省得她老心里不踏实。”
“她还不踏实?”陈福生想想就有气:“我嫁女儿,不但没得到什么好处,掏钱不说,还要陪嫁一套房子,她还不踏实?有我这样当爹的吗?”
“说什么呢。”坐在一旁的夏爱霞不满地说:“谁要你房子了?这不是暂时住着方便孩子上学吗?”
“方便孩子上学?同济旁就没好的小学吗?”陈福生带着气说。
“行了。”陈毅男打圆场说:“你们别为这事吵了,要不要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先安慰一点吧。”
陈福生还有气,但被陈毅男劝阻了,也就不再说这个事了。
夏爱霞问陈毅男:“你说你这次赚了多少?几十万来着?”
“三十万。”陈毅男说:“我投了十万,不到三个月,净赚三十万。妈,这职业不错吧?”
“这么多?”夏爱霞摇着头说:“好是好,但这稳定吗?今天赚明天赔的,心里没底。”
“妈,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在求稳定?我们单位当初看起来够稳定的吧?现在如何?市场经济本来就没有稳定一说,炒期货尤其如此。要想稳定呀,就别工作,这个最稳定了。”
陈毅男说完,站起身,拿起自己的衣服就要往外走:“我出去转转,晚上不回来了。”
陈毅男走出家门,在院子里看了看,整个宿舍大院看不到什么人,基本上都在家里吃饭、看电视。陈毅男快步走出宿舍大院,朝车站走去。他搭车回到街道口,回到自己的住处,打开电脑,开始上网。
陈毅男一打开QQ,就看见小秀发来的问好的讯息。陈毅男笑着回应了一句。不一会,对话框里就传来了小秀的讯息。小秀告诉陈毅男,自己已经联系了几个回乡的同学,准备一起在家乡干一番事业。
小秀的雄心让陈毅男很感慨,想到当初自己刚毕业时,也是雄心万丈,但最后还是求安稳,退缩了,看来,自己在某些方面还真不如小秀。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事情,然后才结束了谈话。
觉得无事的陈毅男索性在网上看起了电影。
到了下午五点,门开了,沈梦雨哼着歌,走了进来。当她看见陈毅男在屋里时,不觉有些吃惊:“你怎么在这?”
“怎么就不能在这?”陈毅男说:“这里清静,自由自在呀。”
“肯定又是你姐夫他们回来了,是不是?”
“你还真能猜。”陈毅男说:“是回来了,但不是因为他们。他们已经走了,我也出来了。”
沈梦雨说:“那你还出来干嘛?没人吵架心里不舒服?”
陈毅男说:“我跟他们有什么可吵的?你再怎么说他们啃老,他们也不在乎,不拿这当事,说了也白税。”
沈梦雨说:“那你准备怎么办?过年都在这?”
“不行吗?”陈毅男说:“我也不怎么喜欢过年,回去吃饭,吃完了来这休息,安静地准备开年后的工作。你呢?这几天打算怎么过?”
“我还能怎么过?上班、回家,两点一线。好在不用做饭,也算过清闲日子了。”
沈梦雨说完,走到自己的房间,放下包,刚坐下,陈毅男就跟了过来:“华子明呢?回宜昌了?”
“是呀!昨天走的。”
陈毅男点点头:“你这次过年都不能及时回去,估计你父母知道你上班的事了。”
“当然知道了。”沈梦雨说:“我打电话回去的时候,就跟他们说了,他们没什么吃惊呀。失望了吧?”
“你在电话里还能看见他们吃惊?”陈毅男说:“这是在酝酿情绪,等你回家就爆发。”
“切!”沈梦雨挥了挥手,不再想争论这个问题。
陈毅男说:“晚上打算看春晚吗?”
“看那玩意干嘛?”沈梦雨说:“现在还有谁看春晚?老年人吧?”
“那你打算干嘛?睡觉?”
沈梦雨看了一眼陈毅男:“你要没来呢,我就睡觉了;你来了呢,我想,晚上出去逛逛,如何?”
“晚上逛街?”陈毅男说:“你好雅兴呀。晚上有什么可逛的?”
“总比待在家里好。”沈梦雨说:“我们去爬山,如何?”
“爬山?爬什么山?”
“多了,武大珞珈山,华师桂子山,还有你们华工的喻家山,这不多了去了吗?”
陈毅男说:“你一晚上要爬这么多山?晚餐吃什么了?人参?”
“去你的。”沈梦雨说:“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一个人去了。”
陈毅男摇摇头:“真服了你,去,要不我们去卓刀泉吧?那里还有座小庙,可以看看除夕香火。”
“好呀,说不定我们还能抢头香呢。”沈梦雨兴奋了。
“抢头香?”陈毅男说:“得了吧,别人的头香半年前就交钱预定了,还等你今天去熬夜。”
“不烧就不烧。”沈梦雨豪气地说:“我还瞧不上这些。走吧。”
陈毅男看看时间:“你也太急切了吧?刚回来就要走?歇歇吧,烧点水,总归是晚上爬山,不用抢时间。”
沈梦雨想想也是,就坐下来休息。
到了七点多钟,沈梦雨和陈毅男一起出门,此时,正是除夕之夜,街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了,就连餐馆业门户紧闭。门口的小吃都收摊回家过年了。
陈毅男说:“你以前在武大上学,这个时候都已经回家了吧?没见过这样的景象吧?”
“太夸张了吧。”沈梦雨说:“这和平常的小县城有一比,难道这里经营的都是外来民工?”
“你以为是谁?”陈毅男说:“上海、北京、广州等地都一样,一到过年,就成了死城,让本地人觉得干什么都不方便。别看城里人平时挺烦外来民工,说什么抢了饭碗之类的,但真要离开了,又觉得一些脏乱差的活怎么就没人干了。万事如此。”
沈梦雨依然打量着街道两边的景色:“还真想不到,前两天还一切如常,今天我出门,还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现在就完全两重天了。”
“那你喜欢清静还是热闹?”
“嗯,方便中的清静。”沈梦雨说:“矛盾吗?”
“小资情调都这样。”陈毅男打趣地说。
两人来到大路上,想着要搭车,沈梦雨说:“等什么车?反正是一晚上的事,卓刀泉又不远,走着去吧。”
陈毅男觉得她说的在理,没表示反对。
两人沿着路边,朝卓刀泉方向走去,沿途的许多大商店都已经关门了。只间或有几家店面还在营业,但也没有几个顾客在里面。
沈梦雨说:“过年就是过年,现在,我好像依稀明白了这个道理。以前在家,总想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在过年时往家里赶呢?哪里不能吃一顿饭。现在,我好像明白了这一点。”
“你还没明白。”陈毅男说:“你还是一种看热闹的心情,或许……”
“或许什么?”沈梦雨望着他问。
“或许,等你听到新年的钟声的时候,可能会明白游子的心。”
“说的这么神秘,好像你远游过似的。说说,你去过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