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可听的！”黄瑞鸣说：“我去了，他们会以为我在笑话他们，说不定继续补仓买跌，那就是害了他们。”
陈毅男却有兴趣去看看这些大户在面对行情踏空时的状态：“那我去看看。”
“去吧。”黄瑞鸣没多阻拦：“别多说话，也别暴露得意的表情。”
陈毅男答应一声，站起来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正好碰见熊琴捧着一叠文件，跟在首席分析师的后面。看见陈毅男，熊琴问：“干嘛去？”
陈毅男正愁找不到借口进会议室，看见两人神情，就知道是去会议室，忙说：“真找你，是去会议室吗？”
“当然。”
“那我跟你一块。”陈毅男说着，伸手帮助她拿过文件，随着她一起走。首席分析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熊琴小声地说：“是看热闹？”
陈毅男笑着点点头。
几个人走进会议室，那些大户看见首席分析师来了，立刻纷纷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首席分析师很沉得住气：“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回光返照吗？中国政府和行业协会已经到美国了，行情总要折腾一气吧。明天就要到国会去作证了，效果好不了。美国政府这次是铁了心要对中国轮胎征税了，橡胶行情还有什么可表现的？明天肯定要跌回去。”
“要跌肯定是要跌的。”大姐大插话说：“但什么时候开始跌？这橡胶这么爬呀爬的，好像看不到头似的。”
“能爬多高？”首席分析师说：“你以为真像黄老板说的那样，中国的轮胎价格会下跌？价格再降，还怎么赚钱？你听着，我们的代表去申诉，肯定说中国的轮胎只是成本价，根本不会对美国的轮胎产业造成威胁。”
陈毅男也认为首先分析师这话说得没错，但这和橡胶涨还是跌有关系吗？供求关系在那里放着，只要轮胎厂不关门，橡胶的需求就不会中断，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看出来，还能不赔钱吗？
首席分析师一番滔滔不绝的大论，很快就说服了那帮大佬，他们决定还是守着跌。
陈毅男没有再听下去，他离开了会议室，回到了工作间，却发现李姐正在里面和黄瑞鸣说话。
李姐看见陈毅男进来，笑着问：“他们在放什么屁？割肉吗？”
陈毅男摇头：“继续死守。”
李姐说：“没办法，有钱就是任性。看这次不把他们赔死。小弟，中午陪姐喝一杯，庆贺庆贺。”
陈毅男吓了一跳，没想到李姐这么快就向自己发出邀请了：“这——我可不会喝酒。”
“姐也不会喝。”李姐说：“但遇到高兴事了，当然要庆贺了。”
李姐说完，笑呵呵地走了出去。
陈毅男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看见熊琴从门口走了过去，忙走出来，跟在她后面。
等到了前台，陈毅男忙对熊琴小声说了刚才李姐跟他说的话。
熊琴说：“这怎么了？看把你吓的，也太没见过世面了吧。”
“不是。”陈毅男说：“她可是当着我老板的面说的，你不知道她和我老板有一腿吗？”
“那又怎么了？”
“还怎么了？”陈毅男说：“这要是当着他的面，和她调情，我老板怎么看？”
“切！”熊琴不屑地说：“你还真当回事呀。她和你老板上床怎么了？一不是情人，二不是小蜜，更不是什么红颜知己，你怕什么？你又不图她钱财，又不出卖你老板的情报，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就是当你老板的面跟他亲热，你老板都不会说什么。”
陈毅男没想到熊琴说得这么露骨：“谁跟她亲热。待会吃饭，你帮我招呼一点。”
“我才不管你呢。”熊琴笑着说：“和李姐作对，我傻呀。要是大姐大，我还能应付，她是粗俗女人，不玩心眼。李姐是什么人？跟地产商混过的。外面认识的人不说是黑社会，也是混混。惹上这些人，还过不过了？自己好自为之吧。”
“哎，你——”
“别怕。”熊琴说：“李姐不会黏上你的。好歹别人也跟千万富翁在一起过过日子，你算什么？小白脸不算小白脸，有钱人更谈不上，还有一脸的尊严，就是倒贴钱，她也看不上你的，至多尝尝滋味罢了。”
陈毅男被熊琴说得有些哭笑不得，但总算是放了一半的心。他回到工作室，黄瑞鸣根本没提那回事，只是在键盘上敲着什么。
陈毅男不好问他什么，只好无聊地看着新闻。
等到了吃饭的时间，陈毅男磨磨蹭蹭不愿意去，黄瑞鸣说：“不去你吃什么？吃盒饭？不怕地沟油弄死你？走，李姐说了要请客到出货，就安心跟着吃吧。把小熊喊上。”
陈毅男见躲不过去，又看见黄瑞鸣没什么想法，只好站起来跟着走了。
如此好戏，熊琴当然不会放过。她早就在前台那里等着了。看见黄瑞鸣和陈毅男，笑着打招呼。不一会，李姐也来了，几个人说笑着走进电梯。
电梯里，李姐大方地把手搭在陈毅男的肩膀上：“小弟呀，眼光不错。这么多人炒了这么多年的期货，还是你第一个看出橡胶的门道。有前途！有本钱炒期货吗？没有本钱，姐给你，多了不敢，十万、二十万，姐是不会皱眉头的。”
陈毅男心想，真的来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熊琴有些掩饰不住笑，盯着陈毅男看他怎么回答。而黄瑞鸣则笑着，也不说话。
陈毅男摸了摸头：“炒期货我还没到那一步，先跟着学吧，等心理素质过了关，再炒期货不迟。”
“心理素质都是炒出来的。”李姐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说：“多赔几次，心理素质就强了。再说，有你老板在这，你能赔多少？”
陈毅男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板，笑着说：“那是——”
黄瑞鸣插话：“什么那是？你以为我是神仙？投机市场上没有专家，只有炒家。我没赔过了？赔大发了。”
陈毅男等的就是这句话：“看，李姐，我老板都赔大发了，更何况我还是个新手。借钱炒期货？那我是不想活了。”
李姐被陈毅男一声李姐叫得舒坦：“一、二十万就不想活了？你是没见过钱吧？”
陈毅男说：“哪能和你比？我是从国企才出来的小人物，生意场上的东西还没学会。等过两年，我出师了，就知道钱是怎么回事了。现在呀，苦练内功。”
几个人说笑着走进酒店，李姐对陈毅男说：“来，今天你点菜。”
熊琴见陈毅男一直都放不开，想着自己要是再不帮忙，那气氛就太尴尬了。她挪了挪凳子，挨着陈毅男坐下：“来，我帮你当参谋，告诉你李姐喜欢吃什么。”
李姐说：“不用告诉他，他点什么我吃什么。”
“别。”陈毅男说：“我是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的人，都是高蛋白的东西，别把你身材给毁了。”
“那有什么。”李姐豪气地说：“我已经过了秀身材的年龄了，秀给谁看？不就是胖点吗？无所谓！”
熊琴实在有些憋不住要笑了，她偷偷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踢黄瑞鸣，那意思是让他快说话，别让陈毅男这个雏应付不了局面。
黄瑞鸣笑着从陈毅男手里拿过菜单：“让他点？他会跟你省钱，点些摆不上台面的菜来，这不是折你李姐的面子吗？等着，我把他培训出来，再让你来考核。”
“行！”李姐一拍桌子：“让他像你这样，也让我们圈子多点新鲜血液。”
陈毅男这才松了口气，也不敢跟李姐多说，连忙侧身去和熊琴谈些别的事。
吃饭的时候，黄瑞鸣对熊琴说：“你们老板没问首席分析师为什么这么有把握？”
“没有。”熊琴说：“不过现在还是所有的分析师都认同要跌，而且散户里面看跌的人也很坚决，我怎么说都没人信。”
“没法子。”李姐说：“看来，是天让我们发财了。”
黄瑞鸣说：“的确！估计这一轮下来，有人要伤元气。”
吃完饭，陈毅男故意落在后面，熊琴知道他的心思，也走在后面，悄声对他说：“看见了吧？李姐已经把你挂上号了，随时收货。”
陈毅男说：“但愿这段时间她能遇上对眼的吧。”
“别做梦了。”熊琴说：“李姐是过来人，对男人都看透了，只会玩玩，不会有别的心思。你呀，别端着，逢场作戏就逢场作戏。男人嘛，不就是损失体力吗？又不是补不回来。”
陈毅男说：“什么体力损失？对付她能吃什么力？但这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一个青春年少之人，跟你一个半老徐娘搞在一起，还不是让人看笑话。”
“半老徐娘怎么了？”熊琴说：“也不白使唤你呀。没听她刚才开价吗？十万、二十万不在话下。”
“那就更不行了。”陈毅男说：“拿女人的钱，还是凭身体去拿，我真成鸭子了。还活不活了？”
熊琴笑了：“不错，你身上这男人味还没褪掉，就看你能持有多久了。”
“多久？丢不了！”
“哼！”熊琴说：“男人有钱就变坏！我就不信这定理在你这失效。”
“那你就看着好了。”陈毅男自信地说。
